子们会感激你们的。」
「我不干。」阿瑟说。
「我不知道我还要干这个,」林恩说,「您说我只需要露个面,表达一下诚意就可以的……」他停下来,觉得自己同样被骗了,而且说出来的台词还和阿瑟一模一样。
「就当一个惊喜吧。」镇长说。
「艾里森先生,这么说吧,」阿瑟说,「我要干点什么才能摆脱这件事情?我不想和任何人吃饭,您知道我性格古怪,唯一的爱好就是在家看书和陪女儿。我要捐多少钱,可以充分的体现我对镇上公共设施的诚意?」
艾里森看了他一会,说道,「你真是个不近人情的人,阿瑟,你就是一点也不想享受生活,是不是?我可以帮你个忙,五万块怎么样?」
阿瑟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拿出支票簿,就这么在宴会桌上,拿着他刚才做填字游戏的笔,准备签上金额。
他停了一下,说道,「我签十万,林恩警官我一起带走怎么样?」
镇长摊了下手,表示当然可以。反正林恩也卖不到这么高的价。
阿瑟利落地在支票本上签上字,林恩说道,「嘿,我不能让你出这个钱……」
「你可以明天和我吃顿晚餐,当作补偿,反正你天天在我家吃。而且,就当我诚心诚意的为小区做贡献了,我们多么需要一个公园啊,它会让我们整个镇都变得不一样的。」阿瑟说,把签好的支票撕下,递给镇长。「我今年的义务算尽完了?」
「你说话用不着这么直接,阿瑟。」镇长说,「是的,你尽完了,我只是以为你能偶尔享受一下这宴会,还有这些人,他们都很喜欢你。」
他拿着支票恨恨地走了。
林恩目送他离去,说道,「你这也太……」
「这很简单,」阿瑟说,「每个靠近你的人都有目的,而只要给他他要的,你就能得到一会的消停。」
林恩挑起眉毛,说道,「我猜总有些人例外,靠近你只是因为喜欢你。比如多莉丝。」
「有人想要钱,有人想要性,有人想要为她的皇冠镶上最后一颗宝石。」阿瑟说。
「那我呢?」林恩说,「我接近你,也想要得到什么?」
「当然。」阿瑟说。
他看了他一眼,眼神柔软温和。
「但你不一样,林恩。」他说。
那是一种对待情人的眼神和语调,像在表述一些仅仅属于两人的私密事件。
林恩突然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满足,那让他一时说不出任何话来。
很久以前,林恩办过一个案子,当时他收容了证人家养的一只猫。
那是只神情傲慢的黑色公猫,从到他家开始,就是一副表示「我只是在这破地方暂住」的架式,蔑视所有人。
克莉丝她们花了不少力气,想和牠亲近,可最终宣告失败。牠只会孤独地盘据在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一天晚上,林恩在沙发上看卷宗,那只猫走过来,跳上沙发,蹭过他的手掌,然后爬上膝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来睡觉。
克莉丝她们回来后,发现这一幕,好一阵子大呼小叫,那猫再一次跳回高处,以后,牠仍然谁也不理,可是极其偶尔地,牠会理所当然地爬到林恩的膝盖上睡觉。
仅仅是一只傲慢的、寄养的猫的认可,它没有任何实质的利益和好处,但这种信任就是会让你变得与众不同,而且心满意足。
当然,这事不是一个类型,可林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到它,他之前或之后都没有过这种感觉,生活是琐碎和物质,可那却又让一切变得仅仅是喜欢那么简单。
他们一起离开镇长家,阿瑟穿上他的大衣,林恩把围巾递给他。走到门口时,他随手拿下落到他肩膀上的一片树叶,阿瑟靠后一点,凑近他,说道,「我打赌艾里森太太已经知道她老公外遇的事了。」
「她不会摊牌的。」林恩说。
「赌一百块钱?」阿瑟说。
「我才不跟你赌。」林恩说。
他打开车门,发动汽车,阿瑟在另一侧坐下,他俩坐一辆车来的,为了回去方便。
「可你几乎肯定会赢,」阿瑟说,「即便她摊牌了,也没有一个人会知道。因为他俩肯定不会离婚,还会继续恩爱地出现在各种场合。」
「然后你会干点什么向我证实,其实赢的是你。」林恩说,「再接着我会焦头烂额地处理镇长的家庭关系,不,谢了,我不赌。」
阿瑟笑起来,看来他猜得一点都没错。
这家伙有时很有一点唯恐天下不乱。
他知道,那人已经完全接纳他进入自己的领地,把他视为生活的一分子。
跟和他一起得到的所有照顾都没有关系,即使他俩待在破旧的汽车旅馆用微波披萨当晚餐也是一样,他能分辨那种感觉,纯粹是得到一个人认可的欣喜,居然能强于生活中所有的一切。
第二天早上,两个孩子坐校车上学去了,林恩还没有离开,小镇上班时间并不是太紧。
他刚刚收到一封快递,是从以前工作的城市寄来的。对方在家里找不到他,直接把信送到阿瑟家来的,连个电话都没打。现在连快递员都知道他整天待在哪了。
前两天回家拿信时,克莉丝问他,「爸爸,干嘛不把我们的收信地址改到阿瑟家好了?」
林恩看了她半天,心想不知道她是怎么理解他和阿瑟的关系,不过他当时完全解释不出来什么东西。
他拆开信封,有些惊奇地看着里头那封信。
最近他不时和阿瑟聊起以前的案子,他喜欢和他聊天,而事实证明快乐真乃效率之源——那聊天帮他找到了好几起旧案的线索。
就像他中学作文老师说的,灵感就像击剑时迸发的火花,它在真实坚硬的交击中闪现。而他从没有找到一个击剑击得如此爽快、能让他发挥这么好的对手。
前阵子林恩打电话把一些旧案的线索告诉他的老同事们,希望能帮上一点忙。
现在,他收到的是一份从那里发出来的邀请函。
「罪案交流会?」阿瑟说。
「我们私下这么叫,它本来是叫做什么……」林恩说,看着那份函件,「国际警察尖端理论交流研讨会。」
他放下信函,说道,「你有兴趣吗?他们包吃包住,可以带家属,我的意思是,可以报销至多五个人的费用。克莉丝一直说要去看看外婆,你可以和克莉斯汀一起去看看,就当放个假好了。」
「我不需要放假,从来到橡树镇,我的生活就是度假生活。我真的不需要再把无聊乘一倍了。」阿瑟说。
「这个不定期研讨会,不是什么年会之类的,」林恩说,「只有碰到大案的时候,我们才开这种会,把各部门的精英,或是认为帮得上忙的人集中起来,讨论案情。不太正式,但来的都是高手。所以我猜,有什么大案发生了。」
阿瑟挑起眉毛。
「我知道你不需要费用报销,我只是想问你和克莉斯汀要不要一起出去玩。」林恩说,「有案子的那种休假。我甚至还知道几家非常不错的餐馆。」
就这样,他说服了阿瑟,四人离开橡树镇,去了正有惊天大案发生的大城市,阿瑟把它当作一个无聊得可怕的度假中,一个放松点的刺激型度假。
布尔看到林恩时,表情挺惊讶,就是那种看到尸体又从棺材里跳出来,然后穿上礼服去参加宴会的那种惊讶。
「林恩,天呐,你看上去好极了。」他说。
「小镇的生活看来有助于恢复健康。」林恩说,和他的老上司握了握手。
他倒不怨恨那人慌不择路地把他打发走,换了他是布尔也会这么干的。没有比一个手里有枪、脑子有问题的家伙更糟糕的不定时炸弹了。
现在,他的老上司已经荣升为副局长,离局长的位置不过一步之遥。
「看来我们应该经常放探员到乡下休假。」布尔说。
「可别说和我有关,他们会恨死我的。」林恩说。
「天呐,你现在看上去真好。」布尔再一次说,林恩想他肯定是特别难以想象自己还能恢复成这样,一般情况下,大家多半都在等着自己酗酒个半死,他们再勉为其难地把他踢出去之类的程序。
他问道,「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烂事每天都在发生。」布尔说,「不过这次有个格外奇怪的。也许我该说,恶心的。」
林恩挑起眉毛,布尔说道,「去会议室,你一定得看看照片。」
布尔的话一点也没错。那可是资深探员绝不想错过的案子,那能让人作一辈子噩梦。
如果是以前,林恩碰到这种案子会感到难以置信,毛骨悚然,然后在心里隐隐知道,它又将加入他探案生涯中的悬案协会,成为对世界危险不可理解的一块沉沉的恐惧。
在他漫长的警察生涯中,偶尔会碰到些极其怪异和难以理解的案子,它太过邪恶,拥有某种疑似超自然的特质——你不能相信那东西存在,但无数的端倪又出现在卷宗上,最后你只能把它束之高阁,放在你脑子里那个黑暗的、永远不会想要触碰的角落里头,再加上把重锁。
但是这一次,林恩看到那案子时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得去问阿瑟。
终于有了个人可以为他解释一切了。
一个月前,天门高速公路中间段——附近甚至没有标志可以表示具体位置,那是一片荒漠——一处断崖下面,因为暴雨发生了一次塌陷,暴露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那坑如此之大,以致于像是自然景观,因为人力需要几台堆高机,花费半个月才能挖成这样。当然,后来他们查证出它并非自然。
里面塞满了汽车的残骸,现在清理出来的已有五十三辆之多,每辆车里都有死人,有死一个,多的三个。这些人大都只剩下骨骼,法医说这并非自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