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却又不甘心向他低头,她只能扁扁嘴,很没用的抱着招财、进宝走到药草的旁边。
柔和的风吹拂着,宫心心闻到他身上那股特别的味道,那是淡淡的草香加上蒸煮中药的气味,而这味道莫名的让人感到安心。
她偏过头,看见他修长的手指正轻轻的避开叶片,把植株旁的土壤弄得更稳固。
看着他轻柔的对待幼嫩的叶片,像是珍惜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宫心心连说话都跟着细声细气了起来。
“你真的要教我认识《伤寒杂病论》里的药材吗?”
“是啊。”他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在宫心心的观念里,任何事情的得到或失去都有它的代价,不应该像他表现的那么无所谓,至少他不该笑着对她讲话。药草表现出来的不计前嫌,让她忍不住好奇了,他不是应该希望她赌输,然后乘机羞辱她吗?
她怀着满腔的疑问,咬咬唇,最后还是问出口。
“我昨天在你门口捣乱,你不生我的气啊?”
“生气?嗯,昨天是有点生气。”
“那你为什么还要教我?”
他的回答让宫心心更加不明白了,就她所知的商场守则,两军交战,一向强调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平等对待。所以,药草现在这种形同丢盔弃甲的动作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他该不会有什么别的企图吧?
一想到这里,宫心心抓着招财、进宝的手劲忍不住用力了些。
看着她阴晴不定的表情,药草对于她的想法大概也猜出了个七八分。他无所谓的浅笑,笑容里一点威胁性都没有。
“因为你想学。”
“你确定?”
“是啊。”
“没有别的?”
宫心心忍不住小人的先防范起来,省得眼前这个看起来聪明的男人会使出什么她无法防备的怪招。但是药草慎重其事的态度,说明了他一点都不是在开玩笑。
“勉强说有其它什么要求的话,就是请你务必要好好学。”
“好好学?你不会希望我赌输吗?”
“打赌是一回事,学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为什么?”
“呵呵。”
他淡笑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令宫心心觉得跟他打赌就像是小孩子在玩家家酒。
“我师父曾经告诉过我,如果我能让更多的人因为我而认识医学并帮助天下的人,这比我只当个大夫要有用多了。所以我赌输或赌赢并不要紧,重要的是多了一个人学会救人的功夫,那才是我的真本事。”
“喔,所以你决定要放水让我过关啰?”
宫心心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希望这场赌约是稳赚不赔的。不过她还是在心中偷偷懊恼,她居然把筹码的决定权交给他,真是太太太……可惜了。
听见她松了一口气的反应,药草却是严肃的摇摇头,拍了拍她的肩头,慎重的口气让她听了差点想立正站好。
“如果我亲自教你就绝对不可能放水,正所谓‘严师出高徒’,你等着接招吧。”
药草认真的表情说明了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他凌厉的眼神让宫心心从背脊开始冷了起来。
她在心里暗暗咋舌——她似乎惹到一个真正的狠角色了。
第二章
酷刑……药草以前一定是干酷吏起家的。
宫心心在心里大声哭喊着。
她好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干脆的付给他五十两就没事了,偏偏要争一口该死的鸟气,好了!现在没事找事的把自己逼进了恐怖的火坑里。
第一天,那个不怀好心眼的臭药草就把她领到药柜前,虽然他是很认真的教她有关药材的名字、药性和使用方式,但狠心的他,居然要她一次就背起来,还不给她讨价还价的空间。
宫心心手上拿着一味药材,回想着早上噩梦般的经过。
药草冷着一张欠揍脸,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宣布道:“我说的你都要背起来,下午休诊时我会来验收成果。”
“这这……可是你刚刚起码教了我二十味药材,下午就要验收,时间太急迫了吧……”她忍不住哀号。
只见意志坚定的大恶人并没有因为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就稍稍软了心,药草还是坚持下去。
“这些都是最基本的。《伤寒杂病论》里提到的药材起码有三百多种,你的时间不多啊,宫小姐。”
在他转身离开走进看诊间时,宫心心可以看见挂在他嘴角那一抹胜利的笑容,她发誓,她真的看见他在笑。
所以,他根本就已经想好了整她的方法,一点都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宫心心捏着手里的艾草,气愤的想着。
原来,她在“药草堂”后院时真的是误会他了——彻底的!
宫心心咬牙切齿的背着书,第一百次怨恨自己的识人不清。
一个忙碌的早上结束后,药草和孟德终于得空可以吃个午饭。
但是在孟德坐下来休息前,药草却给了他一个比捣药还要讨厌万倍的任务。
“宫小姐,我师父请你一起用饭。”
孟德神情别扭的走向宫心心,心不甘情不愿的请她一起用膳。
早就被一堆长得很像的药材弄得头晕眼花的宫心心,已经顾不得维持自己的尊严了,孟德话声一落下,她的双脚就很自动的跟着食物的香味走到桌子旁。
桌上摆着三只用竹叶包起来的饭团,如此贫乏的菜色,让宫心心当场一愣。
“我们……不是要用膳吗?”她呆呆的指着那三个竹叶饭团,狐疑的问着孟德。
宫家的餐桌上永远摆放着多变的菜色,所以在她的印象中,用膳就是要一边欣赏着桌上各式各样的菜色,一边开心的吃着饭,而不是抱着饭团啃一啃就算吃了一餐。
药草掀开门帘从厨房走出来,好心的向吃惯好料的宫大小姐解释,“那就是我们吃的养生饭团,用竹叶包裹蒸过的白米饭,吃起来不但有竹叶的清香,甚至还有醒脑、降低火气的作用。我想你今天应该很需要,所以这是我特别为你做的。”
药草说得恳切,一点都不像在跟她开玩笑。
宫心心指着那三颗绿油油的饭团,语气迟疑的问:“你你……是特别为我做的?”
“是啊。”
“你们平常不会也这样吃吧?”
“是啊。”
药草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宫心心更加吃惊,她实在不明白,明明“药草堂”的生意好得不得了,为什么他们师徒却要吃这种连和尚、尼姑看了都会流眼泪的东西?
不过,她推却的态度却惹恼了护师心切的孟德。
“师父特别煮给你吃,你别不知好歹喔!师父煮的养生药膳可是远近驰名,有钱人家捧着银子上门来买还不一定买得到。”
他的语气越说越凶狠,大有威逼宫心心的意味。
“喔,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快吃。”
“是。”
在孟德嚣张的气焰下,她只好捧起竹叶饭团准备享用。老实说,一个上午的折磨过后,她真的也饿到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乖乖的含着眼泪,剥开有些烫的竹叶。
只是当白米饭露出来的那一刹那,她闻到了令人开胃的清香,当下她没有任何犹豫,就着热腾腾的饭团咬了一大口。
味蕾的奇迹就此展开,带着竹叶清香的米粒在舌尖散开,一粒粒饱满的滚动在口腔之间,当米饭滑进喉咙里时,还有淡淡的香味缭绕在鼻间。
宫心心一脸惊讶,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竹叶饭团,简直就是人间极品啊!
饭团的好滋味让她抛下了淑女的矜持,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而米饭难以抵挡的香味,甚至让招财、进宝从她的怀里探出头来,急着想要分食一口。
“哎哟,你们别抢啊!”
宫心心把所剩不多的饭团喂给招财、进宝,但是明显没吃饱的眼神却紧紧盯着药草手上还没吃的饭团。
“呃……你还要是吧?”
“师父,你的给她之后自己就没有了。”孟德开口提醒他。
“无妨,我知道大家都饿了,所以多准备了几个,尽量吃吧。”
药草如此善解人意,让宫心心感动得差点要痛哭流涕了。
他从厨房的蒸笼里再拿出几个香喷喷、热腾腾的竹叶饭团供现场的“难民”享用。
就在宫心心和招财、进宝快乐的狼吞虎咽之际,她看见了药草漾在唇边浅浅的笑意,就像是——
一个慈爱的母亲欣喜的喂饱了自己的孩子一般。
宫心心不敢相信这么祥和的笑容会出现在一个以折磨她为乐的冷血大恶魔脸上,她困惑的揉揉眼睛,想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怎么?眼睛痒啊?”
“不是,只是怀疑刚刚挂在你脸上的是不是叫微笑?”
“呵呵!怎么样?竹叶饭团还不难吃吧?”
“嗯……”
什么不难吃?!实在是好吃到可以把宫家餐桌上的菜色统统扫在地上了。宫心心在心里大喊,但是碍于面子问题,她只是以大口大口吃着饭团当作回答。
药草知道她不可能在口头上轻易妥协,也不期待她会回答,只是伸手拈起黏在她嘴角的饭粒。
“所以,很多事情的真相跟表面上看到的并不一定一样。”
他饶有深意的下了结论,别有意味的眼神看得宫心心直发毛。
她害怕,他不知道是在提醒她?还是在警告她?
结果是——两者都有。
满心懊悔的宫心心坐在“药草堂”门前的长椅上,忿忿的看着那扇已经关上的大门。
果然,他并不像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样和善。
他根本就是个凶巴巴的伪装狂。
宫心心跺跺脚,气愤的回想起刚才悲惨的遭遇——
今天下午,药草果然遵照自己所说的话,在休诊之后把宫心心拎到药柜前,一边拿出早上教过的药材,一边询问她:“这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他手上拿着一片晒干的枯叶,等待她的回答。
宫心心看着这一片似曾相识的叶子,努力的在脑海里搜索着药草早上说过的话。当她发现药草的眼神渐渐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