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为了要表示自己所言不虚,还把起了水泡的手掌给药草看。
药草只瞥了一眼,便自顾自的思考起来。
其实,看在宫心心认真勤学的份上,他有一度想要放水让她过关,但是一想到如果这么做,那么他们以后就没有再见面的借口,所以他一直拿不定主意。
孟德没有遗漏药草犹豫不决的表情,为了师父的幸福着想——也是为了他自己的好日子着想,他决定当一次“坏人”。
“所以,师父的赌约内容我都帮你想好了。”
“想好了?”
这句话总算引起药草全部的注意力,他两眼炯炯有神的盯着孟德,“快说吧。”
“你赌赢了就把宫心心娶回来,叫她带几个宫家的长工、丫鬟当陪嫁,这样‘药草堂’就再也不缺人帮忙啦!”
“娶心心?”
这个念头震动他的脑海,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一点都不排斥这个提议。
赌赢了就可以娶心心!
一想到自己可以在未来的每一天都有这个可爱的丫头做伴,药草的唇角便不受控制的往上扬。
“好,赌注就是这个。”
“师父也觉得这个主意很妙吧?”
见师父跃跃欲试的开心表情,孟德实在是佩服自己的观察力,这下猜中了师父的心意,看来以后的好日子可多了。但是,他还有一件事要确认——“可是师父,你确定后天一定稳赢的吗?”
“当然。”药草胸有成竹的笑容,让人忍不住替日夜用功的宫心心捏一把冷汗。“想跟我赌,那丫头还嫩的呢!”
第六章
大战即将开打,“药草堂”里肃穆的气氛一触即发。
大清早,宫心心就带着一大叠笔记和睡眠不足的黑眼圈来“药草堂”报到,身边跟着她的宠物招财跟进宝。
“你昨晚没睡啊?”
“我不想输,当然要把握最后的时间。”
宫心心除了疲倦的神情外,语气倒是十分有活力。只是她一心想赢,却没有再次确认赌注的内容。
当然,已经打定坏主意的药草和孟德,也不可能突然冒出一咪咪的良心来提醒她。
“很好,那我要出题了——”
急着收割成果,药草没有浪费丝毫时间就开始出招。
宫心心深吸一口气,抱紧手中的笔记,准备接受她人生当中最艰难的一次挑战。
“倘若病患鼻子疼痛,鼻水不流该如何?”
“用荆芥、防风各两钱,两碗水熬成一碗服用即可。”
“很好!那么患者如果出现头痛怕冷的症状,又该如何?”
“用川芎、薄荷、白芷各两钱,三碗水熬成一碗服用。如加入金鸡树皮、安息香叶,则效果更佳。”
宫心心脸上的笑容十分得意,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没有不成功的,要背熟这小小一本《伤寒杂病论》根本不算什么。
“看来你是真的有备而来。”
“当然!我是宫心心啊!”
药草温和的语气里一丝讶异也没有,他早就清楚她认真的性子,一定是把笔记里的东西背得滚瓜烂熟才会干休。
但是一想到自己待会儿要耍出来的必胜贱招——一个他早就在心里备好的方案,药草实在是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头脑……
真是坏透了!
药草努力的忍住快要泛滥成灾的笑意,指着一旁的徒弟问:“孟德刚好染上风寒,你去帮他把把脉,看要开什么药方子给他。”
话一说完,师徒俩相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把脉?!你没教过我把脉啊!”宫心心叫了起来,他这根本是有意的刁难嘛。
“是你说只要三个月时间,《伤寒杂病论》上的病你都能治的啊!”
“可是我……我……”
想不到任何话反驳,宫心心终于知道——自己根本就是误入贼窝,被这师徒贼人组给吃死了。
“你早就想好了这个整我的方法,对吧?”
她怒瞪着笑呵呵的药草,指着他的纤纤玉指因为不敢相信自己的悲惨命运而微微的颤抖。
这是宫心心唯一能想到的,能够解释药草恶劣行径的理由——没想到药草的心眼居然这么小,竟能用三个月的时间来折磨一个人,她真是太小看他了。
药草用力摇头,“不,你说错了,我是前天才想到的。”
天知道,他这三个月来可是有多认真的教导这个门外汉,才能让她有今天这样的程度。
“骗人!”
“真的。”
药草诚恳的脸的确不像是在撒谎,可是宫心心一想到他出的阴招,她还是忍不住大声的质问。
“可你明明没教我把脉还故意要我把脉,这不是摆明了要我输吗?你简直是胜之不武!”
“这我不否认,但赌约就是赌约,难道你想反悔吗?”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拿出那张三个月前两人签下的合约,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清楚到宫心心想装傻都不可能。
药草老实坦承让宫心心气白了一张俏脸,她抖着双手,只想把他扭送官府查办,罪名就是恶意欺骗良家妇女。
但跟着心念一转,她知道会让药草这么没有君子风度的乱搞,一定有他的目的,要怪只能怪自己胡涂到把赌注内容交由他来决定,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深吸一口气,稳定下心绪后才开口,“好,愿赌服输。说吧,你要的赌注是什么?”
宫心心一边说着,一边在心底做好心理准备。反正她有的也不过就是这小命一条,料想他应该不会恶劣到开这种人命关天的玩笑吧?
药草没有错过她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一想到待会儿自己提出来的要求会让她吓傻,他就像个捉弄心爱女人的调皮男生,开心的笑了出来。
只是,他的笑让宫心心更加毛骨悚然。
不想再浪费时间,药草清了清喉咙,郑重的宣布他提出的赌注内容——
“我要你嫁给我。”
“什么?你要我……我嫁给你?!”
她睁大眼睛,无比震撼的看着他,如果要说还有比父亲娶小妾更让宫心心震撼的事,大概就是药草说出口的这句话。
见师父没有把话说完整,孟德有些着急,为了自己将来的福利着想,他小声的提醒药草,“师父,你要记得说,叫她带长工、丫鬟当陪嫁啊!”
深陷在得意情绪里的药草,根本没有心思注意孟德的一举一动,他全副的心力都集中在宫心心身上,期待她的答案。
“你确定要娶我?”
宫心心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相信他的赌注居然是这个。
她不是已经把宫家乱七八糟的情况都告诉他了吗?他应该是对有这样家庭的姑娘避之唯恐不及的啊!怎么还会想娶她?药草是疯了不成?
太多的问号充斥在她脑海里,为了让药草清醒过来,她好心的再问了一次:“你真的要娶我?”
“真的。”
“可是我们宫家……”
宫心心觉得她有义务再强调一次宫家的状况,她可不希望他只是因为一时兴起或是好玩,把一个麻烦娶回家,最后却受不了众人的蜚短流长把她赶回娘家,这样她脆弱的自尊会崩溃的。因为她要的很多,是一个一辈子只会呵护她一个人的丈夫,所以她不能忍受婚姻里有任何令人不堪的变数,尤其是他明明知道的。
“我要娶的是你,不是宫家。”
“可你为什么要我?”凭你在姑苏城里的名气,应该多得是好人家的闺女想要嫁给你吧!但这话宫心心却是梗在喉头里,怎么样也说不出来。
她的问题也让药草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试着想要厘清心底杂乱的声音。
对啊?为什么自己一听见孟德出的馊主意后,不但一点都不排斥,反而还开开心心的跟他一起设计陷害心心?
娶心心回家就可以一整天都看着她,一开始药草只是单纯的这么想,可是现在看着她等着他回答的盼望眼神,他知道,他需要更好的答案来说服这个比他脆弱许多的可爱女人。
“因为我喜欢你。”
“你、你……你喜欢我?!”
宫心心只觉天旋地转起来,她承认那一吻的确在她心中生根发芽,但是她从来不在他面前提起,没想到药草居然……居然跟她一样对彼此有心动的感觉。
没空理会在旁边笑得一脸开怀的孟德,药草专注的眼神只落在宫心心酡红的娇颜上……他已经找到了想跟她在一起一辈子的女孩。
“是啊,我喜欢你!”
他再次强调,一点都没有犹豫或怀疑。英俊的脸上满是释然的笑容,当一个诚实的人竟然是一件这么让人轻松愉快的事。
药草的求婚和示爱,让宫心心脸红心跳,他的坦白让她终于放下防备,面对自己内心的渴望。
是的,她不能否认,她的确是喜欢着他的,要不然她不会天天准时到“药草堂”报到,只为了听他醇厚动人的嗓音,为她讲解她根本不想认识的各式各样药材。
她一定是喜欢他,要不然她不会放着宫家的山珍海味不吃,反而天天到“药草堂”里品尝他亲手为她准备的药膳。
她一定是喜欢他,要不然……
她不会让他那样吻她。
“但是……我曾经说过……”
“我知道,你说你要一个一辈子只跟你在一起的丈夫。”
“没错,但天下的美女何其多,你做得到吗?”
“其实认识你之前,我从没想过成亲的事,因为行医已经占了我太多的时间。可是因为是你,才让我动了成家的念头。所以……”
“所以?”
“除了你,这辈子我是没有时间再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了。”
药草这番告白却比热铁还要更烧烫宫心心的心,她微微的红了眼眶,几乎不敢相信她可以找到这样的男人,实现自己的梦想。
“你确定?”
“除非你不喜欢我,要不然我是娶定你了。”药草说得斩钉截铁,这话也化解了宫心心所有的坚持。
“我、我……”
“你怎么样?我就等你一句话。”
宫心心在药草的凝视下,根本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