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了,柳云芳自然不会再让他们守在这里,她自己聪明,她生的儿子怎么可能笨,脑子转个弯就能想到这里的。
所以花清远才会问三癞子他们前一段时间经常来,最近却不来的人。
“你们以后常注意些这样的人,下次再有,不要伤他们,直接撵出去就是了,撵得越远越好,不要让他们再出现在大红门戏院,惹程老板的眼。”
花清远淡淡地吩咐着,目光明显是凝聚的,在柳云芳那边没有说清楚之前,他一定要保证住程蝶衣的安全,当然还有其它的一些问题,他不想程蝶衣受一点伤害。
花清远吩咐的事情,三癞子按原话吩咐给守在大红门戏院各个门的弟兄们。
花清远对程蝶衣重视对程蝶衣好,这事三癞子早就看出来了,三癞子虽说是混下九流的,但眼力还是有的。再说了,深门大院里爱包养戏子的事,也是经常有的。这就是放在民国了,世道太乱,大宅门里不愿意养自己的戏班子了,这若是清朝康乾盛世那会儿,像花清远这种家世的人家,还不是光明正大揽在府里养戏班子了。
这一年多来,他们也是沾着程蝶衣的光,生活渐渐稳定了,花清远是个出手大方的主儿,只要程蝶衣无事,他们领的好处都是颇为丰厚的。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们几个的地方呢。这种年头,没事做的人太多,连带着小混混们也是成批成批的,像他们这种找到稳定主子还是出手阔绰的,那是极被羡慕的,不加倍努力,很容易被抓了墙角。
早有忧患意识的他们不敢掉以轻心,就怕哪天惹了花清远的厌,这份优差被别人抢了,早早地围着程蝶衣前前后后的,更加尽力尽力了。
三癞子他们出去后,花清远的背重重地倚在了木椅靠背上,他免不得用双手揉着太阳穴,他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这样棘手的事情了。
以前遇到让他头疼的事时,实在关系解决不了的,计谋除去不掉的,他早就用武力解决了,但这回,他办不了。
他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柳云芳,那时他这个身体伤了头,昏昏沉沉的,身边只有柳云芳轻轻地抽泣和喂到他嘴边精心熬制的粥。
花清远不是个易动情的人,他看着为人和善,其实不好交,能进他心里的人没有几个,但一旦这人进了他的心里,他又会全心全意了。
恰巧柳云芳和程蝶衣都是这样的人。
前台的大戏快要落幕了,程蝶衣也该回来了,花清远揉着太阳穴的手也停了下来,他不想让程蝶衣看到他也是有烦恼的,特别是在这种事上。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爱他就不要用这种事烦他,而且他这个人只要决定了什么事,多少匹草泥马都是拉不回来的。
他想通了,他会喜欢程蝶衣一辈、他会做柳云芳的好儿子一辈子,这两件事不矛盾。他没有必要纠结,他只要更好的走下去就是了。还有一点,他已经想到,绝对不能让他妈和程蝶衣单独见面。她妈的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了,程蝶衣讨不到便宜好说,还得一身伤。
花清远的思想才放松下来,一阵吵嚷喧哗之声就从前台传到后台,花清远把一切吵杂之声都驱散到了听觉之外,惟独程蝶衣的那声惊呼,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怎么回事?”他腾的从椅子上跳起,大步地迈出了隔间,直奔着前台就去了,正好撞上来后台找他的小棒子。
小棒子是三癞子的手下,花清远那次上演老戏码时,他恰巧也是其中的‘小混混’之一,对花清远的崇拜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约,以至于花清远拦住他,亲口问他话时,他的双眼都冒出星星来了,磕巴了半天,才说:“前……前面,程……程,程老板有个戏迷,女的,在戏台上割腕……就是,就是抹了手脖子,溅了一下子的血……”
饶是花清远这么好的理解能力,也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棒子说得是些什么,转身快步冲向了前台,边走还边想呢,过后一定得提醒三癞子,让他把他身边的手下,口齿训练得灵快些,这TMD耽误事啊。
等花清远急匆匆地赶到前台时,前台已经大乱了。
程蝶衣站在台中间,完全懵了一般地看着周围,他的戏服尾角被一个倒在地上的女子狠狠地抓在手里,那女子的另一只手汩汩地冒着鲜血,已经流了一小滩。
段小楼也没有闲着,他关键的时候都是很护着程蝶衣的,连菊仙都拉不住。
段小楼尽自己所能地挡着往前台冲上来的几个男人,不让他们围攻到程蝶衣的身前,也不知道这几个男人是戏迷还是特意来此挑唆闹事的。各个打扮的都是平头百姓的样子,怪不得瞒过了三癞子他们的眼,混进了场子。
他们嘴里叫嚷着非常难听的话,有一个人甚至叫喊出程蝶衣‘勾引良家妇女、草菅人命’,这样类似口号的话一经叫出,就渲染得台下更乱起来。
毕竟在场所有人,都是亲眼看到那名女子叫着‘程蝶衣’的名字,大喊着‘喜欢’冲上台去的,在程蝶衣下意识地推了她一把后,就拿出刀割了腕。
这一切都是一气呵成,没有半点间隙,容不得人做出反应。
花清远眯起细长的眼睛,他直觉这事有问题,斜眼望了一眼二楼,袁四爷坐着的位置怕是这乱哄哄的戏院里,惟一安静之处了,——他还有心情端着茶水在那里品茶呢,仿佛现在上演的也是一出活色生香的好戏。
看吧看吧,看得你长针眼。花清远在心里咒骂着,却一把推开了挡在他面前被三癞子他们叫‘胖货’的那老板,直冲到了台上。
“蝶衣,”花清远才不管这台上都有什么,他眼里只有程蝶衣,他大步走到程蝶衣面前,看到程蝶画了彩妆的脸颊,溅了几滴血,心疼地用袖子帮他抹下去。
“清,清远,”直到花清远的袖子碰到他的脸,程蝶衣才转缓过来,他一把拉住花清远的手,扣在花清远手上的指头颤抖起来,“我,我……我都不知道……这,这是怎么了?”
他当然不知道,他哪里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个女人当着他的面自杀,还拉着他的衣袍不放,更狗血地此时还不停地叫喊着她怀了自己的孩子……
真TNND放屁!
花清远差一点骂出来,这女人若说怀了段小楼的孩子怕是更会讨人相信些吧。
“来人啊,你们还看着做什么,没看到这位喊着怀了程老板孩子的疯女人血都流干了吗?快送她去医院!”
真要是死在台上,那才是‘罪过’呢!这就成了传说中的死无对症了。
花清远这么一喊,看场子的那几个都纷纷地冲了上去。
三癞子最是懂花清远的心意,在人多脚杂、眼花影花的时候,他一把揪开了流了一地血,还不忘了拉着程蝶衣戏服衣角的那个女人的手,算是解救出了程蝶衣。
花清远趁着这个机会,一把把程蝶衣拉到了戏台后面,菊仙也正站在那里,她是被段小楼生硬地推下来的。
发生这事时,她最先反应就是冲过去拉段小楼回来,生怕段小楼被连累到。她虽出身不好,但看事还是有些准头的,她直觉得这件事是冲着程蝶衣来的,而且是件大麻烦,她不想段小楼沾上麻烦,还有几天他们就要成亲了。
“麻烦菊仙姑娘照顾蝶衣,”做为交换条件,花清远很自然地补上一句,“段老板那里,不会有事的。”
“有六少爷这话,我就放心了,”菊仙是个反应极快的,她低低地说:“怕是和京剧皇后的选举有关,蝶衣是入围前五的。”
竟是这事?花清远挑眉,他之前只是耳闻,却从未关注,在他觉得,程蝶衣选不选京剧皇后都是他的程蝶衣,他干嘛还分心思,想这种浪费时间的事。
甚至连程蝶衣自己都没有太重视这些,别的入选者四处串场拉票时,他还在纠结段小楼和菊仙的地下情开展多久以及他要被相依为命多年的‘师兄’抛弃,还有花清远那个就会嘴上卖乖的家伙,怎么还不回来,他都要委屈死了。
现在看来,他们没看中的名头,有人却是十分眼热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更晚了,哎哎……
☆、托他的福
随着花清远的一句‘送医院’,三癞子那伙人抬手的抬手、抬脚的抬脚,把躺在地上还要挣扎着的割腕女人架了起来。
“送去圣贝尔医院,交给潘彼得潘医生,”不是喜欢装疯卖傻吗?那就等事情过后,让你一直装下去,——送自己的仇人去最好的精神病院,一直是花清远最愿意做的事情之一。
前世,他亲手把他自己的亲爹送进去了,随后又把他同父异母的兄长也送进去了,这多好,世界从此清静。
三癞子他们架着那个疯女子从后台走后门送去的时候,被段小楼以及戏班几个人拦着的那几个明显是挑事的人,也忍不住地往上冲,吼着‘他们要杀人灭口’的话。
“这话说得笑话了,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动手杀她了,明明是她自己要死的,我们好心送她去医院,怎么就扯到了杀人灭口呢!”
那厢里安抚完程蝶衣,这边又眼看着三癞子他们强制性地架走割腕的女人后,花清远总算腾出手来,好好和这些人说道说道了。
花清远拔开纷乱的人群,走到当中,冷静地笑着,冷声地训着,“若是不信,请警察局的巡捕过来作证啊!”
刚才,花清远已经让那老板去报警了。这样故意往一个人身上泼污水的事,若想洗干净,必然要黑白两道都做功夫,先把舆论方向纠正过来。
那几个人也顿了顿,不再言语了。
这台下大都是程蝶衣的戏迷,真要是闹起来,与他们也没有好处,而且他们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只要再渲染一点墨水就好了,领头的那个立刻喊道:“程蝶衣污了我表妹,致使她怀了孩子,你们说这该怎么办吧?”
段小楼拦着那人的松了一下,刚才互相推搡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听割腕的女人疯喊着什么,怎么也不会想喊出的竟是这样的话。他是最了解程蝶衣的,程蝶衣有可能做出抹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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