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挨了过来,当看到那曾经让自个儿倍感人世情暖的大金都城之际,终于偷偷的松了口气。
在城门处迎他们的是一品大员,兵部尚书方大人。与方军师一点儿也不像的国字脸,眉间蹩起,拧成一团,一脸威慑。
只是,见着自家那无用的儿子居然没病没伤的也坐在马车之上时,顿时气黑了脸执着鞭子便抽。可方无璧便似换了个人一般,跨上一旁的骏马似溜的似是马上牧民。
连李全都啐道:若是那西狄人抓他时,也能跑成这样,他李全也不必遭这份罪!
或许下是这活宝,消了一丝阴郁之息,再加上城里夹道欢迎的百姓,便活脱的,似是男儿凯旋得胜归来,好不快哉。
行至半路,有一年过百半,蓄着山羊胡子的老头儿来到樊落马前,恭敬行礼,“老爷,您回来了?这一路上韦右那臭小子可把你照顾好了?”
虽说不知那人是何底细,不过李全却见自家将军那泰水崩于顶都面不改色的将军,居然微微一缩把那受伤的右臂往后挪了挪……这,这可真是万年不遇之奇景啊!
“无事。”
可那老者眼中突然精光暴射,捏着长胡直打量着这不知为何越看越心虚的将军。
“老爷……您何时会撒谎了?”
“……”
李全身子一颤,虽然不知这老者何方高人,可见自家媳妇如此受人欺负,又怎能袖手旁观。跨前一步,挡在将军的马前直嚷着,“将军说无事,便是无事!老伯,您不信将军的话?”
可哪知,这老伯眼又一眯,一脸精曜的把这矛头直指眼前小兵,“你,就是李全?那个只会须遛马屁,除了那箭术尚可外,其他一无所长的李全?”
脖子一缩,李全被这气势压得,只敢轻哼一句,“是……”
敌我相逢,首观便是那气概。望那老者,虽一身青布可细观面料绝是上品,再见其背脊笔直,似棵不老劲松。而那面色红润更是应了童颜鹤发,仙风道骨。便直直把一旁偻身垢面,全身漆黑的小兵给比了下去!
于是,樊落实在看不下去,出声一句。“胡伯……”
“哥!”突然,人群中窜出一声女子的娇呼,声音脆亮含着极喜之情。人群分开,却见一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娃在一家丁搀扶之下走来。
虽不美却小家碧玉憨态可人的面上,布满红晕,似是个红彤彤的果子惹人喜爱。只可惜,那女娃一路寻来,用的不是眼而是手——眼前的女子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一片死寂,透不着光——她是一个瞎子。
“哥?是你吗?我好像听到你的声了?”边说着,女娃侧着头,用她的耳再仔细听着。
而李全却傻愣在原子,似是怕梦醒一般,轻呼,“小,小玲?”
“哥!”那女娃寻声便扑到李全的怀中。
“真,真的是小玲,哥不是作梦吧?”抱着怀中开心笑着的女娃,李全直问,“你怎么来这都城了?你眼不方便,怎么就一个人来了?”
“咳咳……”一旁的胡伯开了口,一本正经的,“将军稍早传书吩咐,把这丫头接来都城。”
李全张口,傻傻的望着那马上的将军,只觉将军他在那融雪的日头之下,益发俊秀出尘,似是仙人一般。
而这仙人的面上,见李全那一脸呆傻,不知为何,堪堪的,染上了一层薄红。粉煞如桃,艳煞群芳……
暗涌
原来这就是李全嘴里一直念叨着的妹子啊?
方无璧摇扇,打量着这算不上天香国色,却也娇憨可人的小女娃子。直盯得人家的哥哥瞪着他的眼,似是防狼一般,赶紧把自己的妹子送入了内院。
这时,这位公子哥才悄悄的拽着小兵,问:“你妹子的眼睛……”
李全倒是一脸坦然,笑得也不咸不淡,“小时候发热,烧坏的。”
“哦……”多少有些惋惜,整张脸上就那双眼长得极似李全,滴溜圆的,黑白分明水润十足。若不是方无璧亲见,怕不信她是个瞎子。
“所以,你一直嚷着给她准备嫁妆啊?”方无璧想着李全看他家妹子的眼神,这兄妹两也奇怪,没有别人家久别重逢那种喜极而泣,倒有些平淡。
妹妹摸着哥哥的脸,说,“哥,你好像瘦了。”
而李全则答她,“小玲,你胖了。”
妹妹又摸到了哥哥的身上,才说:“不过,壮了。”
方无璧的眼也随着李玲的手移着,实在看不出那包在厚衣下的身子,和初见时有啥区别。
可李全却附和着,“对啊,壮了。哥想着一定要给你备足嫁妆,于是奋勇杀敌的给练出来的!”
结果那个妹妹也没说什么,只是笑得似朵娇嫩的花儿一般。
“对啊,”李全的答话打断了方无璧的思绪,“如果我不给她备份殷实的嫁妆,日后被婆家给欺负了,怎么成?”
方无璧坐一旁,似懂非懂的颔首——怕啥?不是有你这护犊的大哥撑腰吗?瞧你这拼命劲,谁敢欺负?
早些时候征远军刚入城门之际,这屁股还没坐热便传来一道圣旨。说是征远侯神勇盖世,以十万残兵力敌二十万西狄蛮族,劳苦功高,命他赶快去面圣领赏。
传令的似是催命,连个沐浴的时间也不给。樊落思索片刻便马不停蹄的赶去皇城,好在走时不忘和那胡伯交待一句,安顿好李全。
虽然这胡伯也是眼高于顶之人,不过对于自家主子的命还是听的。待李全去兵部报道散了后,便领着他先回了侯爷俯再说。
于是,看自家爹也跟着面圣去了,兵部尚书之子方无璧也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一身狐皮裘衣,衬着唇红齿白,眼波流转之间,那双桃花眼更是闪得李全头晕眼花,直想这是哪家风流散仙下凡啊。
“李全,看来樊兄真的待你不薄。连你妹子都接来了,断了你回乡的念头。”方无璧看了看这架势,凑上前颇有些八卦低语,“李全,我跟在他身边多时,也从没他对别人这么上过心啊。以往在艳倌里有多少红牌想以身相许的,都被他一一冻回去。别说进住这侯府的门了,怕是连这门上挂着的牌匾,都没瞧上一眼。”
“……”李全未答话,只是眉心一跳。
“李全啊,你没去过咱们都城的艳倌楼吧?我告诉你,那里的红牌长得真是……”
看着那张骗人的儒雅面上,嘴角挂着的可疑水渍,李全连忙咳了数声,“方军师,您这是找我啥事啊?”
“别喊我军师了,出了军我啥也不是,碰面叫我声公子便成!”方无璧说的极为洒脱,仿佛吃了大亏却不屑计较一般,“本公子找你也没啥事,就是趁现在樊兄和我爹都不在,你陪本公子去趟艳倌楼吧?”
李全这回连眼角都一抽一抽的,“公子,你刚车马劳顿的,不多休息几日?”一回城就想着寻花问柳的,愧对白凤不说,也不怕自己那活儿被磨成针?
李全是为他考虑,可是方大公子显然不领情,“休息啥?我在车上早睡饱了。再说了,不趁现在我爹管不住我,不把事给办了,更待何时?”
办事?办啥事?李全还未想明白,便被那人自说自话的扯着,和胡伯极熟的打了声招呼,直奔上自己的马车。李全歪眼看着胡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样子,暗想着难不成以前这方无璧就经常扯着将军上那艳楼?
都城毕竟是天子街下,即使已近腊月,那人来人往忙碌的样子也让李全看着心痒痒的。他本是极爱热闹的人,喜欢人多的地方。总觉得这样暖和,有人气。
方无璧直笑他怪人,结果拐进艳楼之际,却又见人似是成石般对着满楼的胭脂美人,全然不解风情。便又笑得,似是赵兵头一般,只等笑话上门。
“哎呀!方公子!您可回来了,可把咱们楼里的倌儿们想坏了!”这艳楼开得极为嚣张,大白天的也开门迎客。而那老鸨也极油滑,见谁都这话,只是见着方公子一身锦服外加他头上那位爹,更是笑得花枝乱颤,一脸谄媚。
“呵呵,”方无璧扇子一挡,从袖中掏出白花花的银子,只问:“白凤的屋子,可收拾妥当?”
顿时,老鸨看着银子又看着方无璧及李全,眼神一转,笑得一脸妩媚,“自然自然,您方公子不远千里的传来的书信,又有谁敢不从呢?请随我来。”
“公子,你这是……”李全有些糊涂,不过还是跟在他身后,顺着台阶来到了后院,进了一间屋子。
不大不小,布置的极为朴素,看这摆设的器具,也是极实用的。
待那老鸨退了出去,方无璧才告诉李全,“这就是凤儿以前住的地方。”抚着这书架这桌台,“这是他放书的地儿,这,是他用来写字的……他这人啊,就是喜欢看书写字的,又不能当官,真累……”
方无璧背对着李全,于是也无从得知那人些刻面上,是何表情,便连这声音也听不出波澜。
李全冒着虚汗,比起现在的方无璧,李全更喜欢那个在边疆,哭天嚎地的似是失了母兽的小崽子。
好在,这样的怪异并没持续多久,方无璧很快便从那床角见着了老鸨替他收拾的白凤生前常用之物。“他的尸身在那么远的地方,我又不能常去。给他立个衣冠塚的,也好。”
“原来,你要我陪你来,就是做这事。”
“是啊,”方无璧一脸谕挪的望着李全,“难不成我活腻了,真带你来这喝花酒?到时樊兄还不扒了我层皮。”
可这李全却抚着后脑勺,憨傻的笑着,“是啊,我还以为您要带我来开开荤呢。”
方无璧眼一翻,觉得自己依旧猜不透这傻子在想啥,在边疆时也是,叫他不要去做的事,他偏生要去做,看着就气人。不过好在,日后有着别人操心,轮不到他。
想到这,不免心里又有股怪异,似是惆怅又似是欣慰,转了半天结果却又问李全:“你说,这相爷究竟是捏着白凤什么把柄?我和凤儿相处这么久……就愣是没想明白过……”
“公子,”李全安慰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也别太计较。”
于是,方无璧难得的苦笑一声,“是啊,我毕竟成不了凤儿的家人。他那人太过倔强,啥话都往肚里吞……”
李全的嘴张了张,却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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