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了。
“你早就晓得我的身分?”他的思绪再度混乱。
“一些些。以前我和你素昧平生,不关心你的事,尽管听到不少传闻,但没记在心上。”现在,即使想把他从心里连根拔起,都扫荡下开。
“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你要那种药?”拐弯抹角的她个性有够别扭,他怎会看上这种女人?
“赵魔王,你能令我信任吗?”稍有不如意就赶尽杀绝的人,教她怎么放心?“我记得初次接近你,讨好你的结果是你开心的轰了我一掌,使我吐了好几口血,你记得吗?”
她怎么敢去相信那样任性又不可理喻之人?
遑论跟他谈及生死大事!
“你就不会说些中听一点的话来吗?”除了个性别扭,她的嘴巴还很刻薄。
“你怎么就不去做一些善良的事呢?”叶丹枫反唇相讥。
两人互相瞪视,突然,又不满的扭打成一团。
宽大的床,承受着他们顽劣的翻滚,嘎吱作响——诡异的声音飘过耳边,两人纳闷的停顿下来,看彼此满头薄汗、发丝凌乱,不由得一起笑出声。
糟糕了……
“你怎么这么狼狈?”
“我怎么和你做出这样可笑的事?”
问着对方、问着自己,为什么和这个人在一起,就变得特别调皮?
赵凯音揉了揉叶丹枫的头发。“……这也没什么不好。”
他认命了,倘若她天真无邪得太纯粹,他也会自惭形秽;比起她的性情如何,他更看重两人之间犹如亲密伴侣的感觉。
“给你药之后,你愿意永远留在我身边吗?”他问,毋需刻意展现诚恳的态度,自然显露出对她的关切。
他真的爱上她了。
尽管她不单纯可爱,他仍愿接纳,而非幻灭后,立即把她推到心门外,不再理睬。
叶丹枫望定他,望见浓烈的情感,她的心被牵动,狂跳着,却不疼痛,欢喜之情在体内渐渐膨胀着。
她很高兴有人这么喜欢自己,而那人是他。就算他性情古怪,并不完美,她也一样愿意去接纳。
可是……
“不行。”她烦恼道:“我跟你提过,我是弃儿,那不是谎言。只有养育我的人仍活着的这件事,我没说真话,他是我养父,也是我师父。”
虽然害她误食毒药,性命垂危,她仍不怨恨那个人。“我得陪在他身边,他喜欢四处游荡,天涯海角,不在一处停留,而我,会跟着他走。”
她表现出的忠诚,勾起了赵凯音未曾有过的妒火,瞬间狂燃。“他几岁了?没有你以外的亲人吗?”
“他只有我这个徒儿,年纪比我们都大,会先我们而老去,所以我得照顾他。等他有家,不寂寞、不需要我后,我才能放心离开。”这是她最大的牵挂。
为了师父,死也没关系。
她确实喜欢赵凯音,愿意陪伴他;但她同样不能和师父分开,只顾着自己的快乐,放师父孤零零的走。
“你难道不明白,子女早晚得离开父母的?”赵凯音快快不快,不喜欢她心里有另一人的身影,无论对方是以何种身分存在!
“你不懂……被人丢下的滋味不好受。”她的语调隐藏着一丝苦涩。
他有所察觉,心揪了起来,不自觉的摸摸她的眼角眉心,安慰她似的,柔柔的抚慰着。
叶丹枫反握住他的手,有些讶异,他轻微的触摸却胜过亲热时的结合,更令她心醉。“我不晓得亲人为何不要我?总之,我被抛弃了,我忘了那是几岁的事,只记得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冷得要死,到处白茫茫的,天下间,仿佛只有我一个,就在我以为自己活不下去时,我师父突然出现了。”
他默默的听着,似乎看得见她形容的冰冷天地,禁不住把她抱得愈来愈紧,分给她更多属于他的温暖。
“我讨厌一个人被丢下,自己讨厌的事情,自己更不应该做,所以我不会丢下我师父。”
在她坚定的信念之前,赵凯音益发苦闷。
倘若叶丹枫的想法是针对他,他会有多么的高兴?
他知道他一定会非常开心。然而她却是为了别的男人而有这种决定,这教他如何忍受?
无论那个男人对她有多么的恩重如山,或是七老八十的,他也不要退让!
第八章
本以为她很天真,她却露出邪恶的一面;觉得她不单纯,如今又看到她为别人坚贞的纯粹信念。
赵凯音承认他揣摩不透叶丹枫,不过他不讨厌她的复杂,只是不甘心她心中住着另一个人!
“你拿到药就要走了?”
叶丹枫强忍惋惜,微微点头,又听他问——
“不再见我?”
“看缘分。”她很了解师父的不安分,无法勉强师父陪她停留,她也不放心师父独自一个,只能跟着师父走。
至于赵凯音,有她没她都无所谓吧?
“你何尝不是……丢下我一个?”
他声讨似的追究,令她意外,不知所措。
“我说了,我并非完美之人。我一直强调我有多糟糕,你没在听吗?你不断提醒自己我的不好、我的坏,那我走了,你心里也会舒服些。”
“我也说了,我也并非善类,你没在听吗?两个坏东西在一起才能互补啊!你这蠢材!”
“……请问,被蠢材耍得团团转的人,该称之为啥?”
“笨蛋。”他骂自己。
他承认败在她手上的那一天起,就再学不会聪明,尤其是对她。
“你居然承认了?”叶丹枫又气又笑。“赵凯音,你也满可爱的嘛!”
“你知不知道,说出这种挑衅的话,是会让人失控的?”赵凯音抢过她捡回手上的衣裳,丢到远处。
她无力与他争,重重的叹道:“你不是一直处于失控状态吗?”
“总之,你的选择,我不认同!”他无意放她离去。
“我会死掉的……”她猜不出他的不认同,是否代表见死不救?
“你就是该死!”赵凯音风度全失,咬牙切齿。“倘若一开始,你告诉我事情真相,当时我……”
“当时你会好心的、爽快的立刻给我解药?”
“当时我又不认识你,我管你死活!”倘若一开始,他晓得她不单纯,就不会轻易丢了心,导致如今,为她牵肠挂肚。“每个人活不下去都来找我取药,我干脆去开药铺算了!”
叶丹枫苦笑,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直到确定他无法伤她才透露实情,而他已落入陷阱。
虽然过程有些崎岖,不尽人意,但她的计画还算成功,唯一没料到的是她也陪他……陷进去了。
“留下来,过去的事,我不计较!我给你药,甚至其它你需要的东西,只要我有,我都给你,留在我身边吧!”
“为什么非我不可呢?”她觉得奇怪,抬头端详他认真的神色。
“你不在,我会胡思乱想你去哪了?在做什么?几时才能再见到你?满脑子都是这些杂念,坐立不安!”他向来要什么就出手夺取什么,坐着不动,静静空想,不是他的风格。
他需要她……
她默默的不回话,欣悦之情偷偷的把整颗心都烧暖了。
“丹枫?”他抚着她发烫的脸颊,等她回答。
她抬头,望着他期盼的眸光,胸口一紧,郁闷道:“我无法做主。”
赵凯音的目光倏的黯淡了。
她见状,很是心疼,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手足无措,该怎么补救,才能使他恢复神采?
“既然如此,我们来一场胜负无悔的赌博吧!”赵凯音眼睫一眨,打起了新的主意。
既然他做不到见死不救,只好跟她赌一场谁输谁赢、由谁做主的游戏!
“赌什么?”
“你的药,你的自由!”他提议。
她陷入猜疑,顾不得纠正自己在他怀里——攀附他胸膛的暧昧坐姿,只顾着思量他有何阴谋?
“十天为限。十天内,你若取得药物,我无条件奉上你所需的一切,并承诺今后听从你的吩咐;反之,你做不到,就得留在我身边,对我言听计从!”
他兴致勃勃的模样令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她真有如此魅力,使这个阴晴不定的男子赌上一切也要把她留住?
“我连药放在哪儿都不晓得,你的建议对我公平吗?”
“药……我就放在这间房,这张床,这个枕头旁,随时欢迎你来取。”他戏谑的笑,手牵过她的手指,按在床上,顺着他说过的位置,抚摸一遍。
叶丹枫顿时气血上涌,脸蛋一点点的嫣红开来。
赵凯音没穿衣裳,下半身隐藏在绢被中,表情柔和、语调柔软,勾引人似的眼睛微微上扬,无处不透露着诱惑。
“时辰由明日算起如何?”他摆出一副“随时欢迎你来品尝”的姿态。
该死的,不要调戏良家妇女!
叶丹枫受不了,捂住双眸,忍着尖叫的冲动,理智道:“我有要求,第一,我可以找帮手,但你不行;若不然,我打又打不过你,部下也没你多,和你斗完全不划算。”
“好,允许你找人帮忙。”
“第二,十天之内,我可自由出入你的宅邸。”
“相对的,我会尽力妨碍你把药夺走。”
“倘若我在你的妨碍之下,仍然顺利夺取药物,赢的人就是我。”
“成交。”他出手,打算与她击掌为盟。
她却轻弹他的掌心,“口说无凭,去写保证书。”
赵凯音笑了,先下床;她赶紧转身,手忙脚乱的穿衣。
他走到书桌前,正正经经的写下誓言。
“你搜的保证书也要一并还我。”整理好仪容,叶丹枫走向正在盖手印的男人。
一眼望去,他竟一丝不挂的坐着,坦荡荡的毫不忸怩。
“你怎么不穿衣裳?”她难为情的别过脸,倍感羞耻,却也忐忑。
他随便一个目光、一个表情、一个举动,甚至一句话,都能令她身心动荡。再不离开他,她恐怕会如同中毒般,为他神魂颠倒,不可救药了。
“摸都摸过了,你何必矫情?”赵凯音找出所有保证书,放进崭新的信封内,递到她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