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管讲便是,你大可放心。”
王九不再去看叶添一脸嬉皮,略一转身,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才又转回来。
“昨儿晚上,我出屋后,就直接拦了舒璎姑娘,问她可有意中人。”
“你竟这样直截了当,“叶添双手抱拳:“之前是我当真小看了王兄弟,未料你是这等一针见血的高手,实在是佩服。”
“叶兄弟莫要闹我,”王九憨声一笑,“我自知嘴笨,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只不过心里想着什么,就直接问了。”
“那她到底有是没有啊?”
王九收了面儿上笑意,
“她说,之前有,现在没有了。”
叶添尴尬一笑,
“恩…。。也不碍事…现在的。。才算数嘛。”
王九继续道:“我当下听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问她为何现在没有了,谁知她竟黑了脸,劈头盖脸的质问我既然是断袖,为何又去招惹他,又说…。断袖忒恶心…说罢便径自离开了。”
叶添一僵,而后惊道:“你竟也是断袖!我怎么不知道!”
王九无奈道:“当然不是。。我却也不知道她为何说我是断袖,回去后我想了半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叶添微微一窒,“兴许是因为咱俩整日在一起,给她误会了?”
“极有可能…“王九神色茫然,半晌后,忽然起身躬身:“叶兄弟,王九就此告辞,我看以后若是没什么大事,咱们还是少联系为妙。。”
叶添扯了一下嘴角,“你就这点出息…”
王九道:“还望叶兄弟多担待,待日后我娶了舒璎姑娘后,定与叶兄弟再叙旧谊。”
说话间,进来个侍卫,
“叶大人,外面有个百姓要见你。”
叶添侧头,“百姓?”
“说是他受人托付,待个话给您,这不,他正在府外厚着,还等着叶大人出去瞧他一眼呢。”
王九起身道:“,正巧天色已晚,叶兄弟,我先回了。”
叶添道:“的确巧,咱俩一起出府,我倒要瞧瞧,是哪家的公子看上我了。”
王九一脸为难:“要不,我在等会再走吧。”
叶添品这话间意思,怒道:“你到是小心,随你去罢。”
语毕,便跟着那侍从走出屋外,出了总督府。
坐在石阶上的男人一见有人出来,赶忙起身,鞠了一躬,抬头盯着叶添,
“敢问,您便是叶添叶大人?“
叶添四下里看了片刻,
“正是。”
那男人一笑,“有个公子托草民给大人捎一句话,说是容儿在老地方的对面儿等着您。”
“容儿?”叶添微微一愣,而后便是眼底含笑。
只想着这人倒是有趣,人都到了晋安城下,去不入城,偏偏要差个人过来传话给自己,
一肚子的曲折离奇,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那男人见叶添不再言语,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转身便离开了。
侍从见叶添僵在一处,“大人?”
叶添轻吁口气,“备马。”
月低垂,如钩破墨。
客栈小二轻推屋门,奉上一壶热茶,正欲走,却见那人踱到墙边,盯着身侧盖了轻纱绫罗的木琴,停了步子。
自绛紫云袖现出的玉白指头,轻拂上去,竟有美音。
容紫眼睫一抬,“这么小的客栈,还有这样的好琴。”
店小二脸上堆了笑,“是以前的客官落下的,小店岂会有这等风雅之物。”
容紫不再吭声,掀了覆在上头的罗纱,与琴前头的圆凳坐下。
那店小二会心一笑,知趣的后退,合了门,还未走两步,便听得那琴音悠远,清幽和静。
边城凉,秋水一片。
叶添自上次住的客栈前头勒马急停,转头看了看对面的烫金的门匾,笑的眼底波纹荡漾。
屋内的店小二见状,忙殷勤的迎上来,
“客官——住店吗?”
叶添翻身下马,屈指弹开衣摆下的褶皱,“找人。”
店小二牵了马缰绳,“却不知,客官找哪个人?”
叶添入了大堂,听得琴音,便停了步子,
抬眼去看店小二,“不必了,我找的到。”
店小二勉强挤出些笑来,腹诽半晌,便去拴马,不再过问。
叶添缓步上楼,一时间只闻的那云水声寒,越发的觉得不对劲。
这一曲不是别的,正是那《秋风词》,琴音如慕如诉,只敲得人心头一震。
顺着琴音而去,叶添迟疑片刻,轻推门板。
抚琴人微微侧脸,抬冷眼,尽显婵娟。
叶添立在门口,略一凝神,笑的淡若微尘。
容紫指尖自琴弦上随意划过,
“叶大人,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
叶添动也不动,
“此等佳音,实在叫人不忍打断。”
容紫无意识的笑着,鼻子里却是冷哼一声,
“少废话。”
叶添上前几步,反手合上门板,
笑意恬然,“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却不知何人竟有这样好的福气,给这等绝色的佳人心心念着。”
容紫神色不动,十指猛按在琴上,
“你都知道,又何必问我。”
“知道?”叶添神色微沉,
静默了许久,才笑着道:“的确是,再知道不过了…”
40、撞见
小楼醉琴,翠阁帘钩。
一缕秋风自罅隙暗涌入屋,吹的是烛心摇曳,仿佛人微醺了的眼眸。
容紫注视了叶添良久,
“你知道的,又是什么?”
“琴音捉摸不定,未成曲调,先诉情浓,这曲秋风词,除了本该有的相思不休,却是更多了些愤恨,犹豫,美音绕梁间,直教人徒生愁绪。”叶添口齿极清晰,一字一句,却把容紫说的面颊发红。
“这等压抑的相思,我猜,该是你娘。”
容紫闻言,登时冷了脸,
“看来,你竟是个只知音,不知人的东西。”
叶添笑道:“我倒想听听,我怎么不知你了。”
容紫起身,淡声道:“不弹了。”
叶添苦笑,“你却瞅瞅你,话还未说上几句,怎么就恼了。”
容紫沉了一双黑眸,
“你来干什么?”
“…不是你差人带话儿给我的嘛…”
“没事了,你回吧。”
叶添微微一笑,“莫非是闲极无聊,拿我寻开心?”
容紫盯上他的脸,“是又怎样?”
“荣幸之极啊,”叶添似笑非笑,“ 好了好了,莫要恼我了,我给你赔不是还不成么。”
语毕,叶添躬身长鞠,“你却饶了我吧。”
容紫淡淡道:“你又没错。”
“你看看,这么僵的脸,定是恼了,这屋子里又没的别人,你恼了,自然就是我不对。”
“是么?”容紫应了一声,却没了下文。
只是心头一震迷乱。
想着自己竟昏了头,只顾风流不顾家仇,
再说了,便是这样,自己也不知是那人是真心实意,还是逢场作戏。
当真愚蠢至极。
叶添见其低头不语,不禁暗暗苦笑一声。
自己先前哄人的时候多了去,对眼下的这爱答不理,早就习惯,且应对自如。
只不过随便寻个事来套近乎,说的话多了,这事儿也便过去了。
“我想起来,”叶添变脸似的,满面愁云,“阎立怎么忽然死了,不是说还需一阵子么。”
容紫闻言,眼神轻飘的望向它处,
“兴许是看了你给送的信,身子本身就不好,当下气死了呢…”
叶添笑笑,“若真是那样,阎雄也该见了那信吧,他又是怎么说的。”
“阎雄是见了”容紫道:“很是奇怪大平为何这个时候给他书信,催促互市,还问我是不是上次
来晋安谈的。”
“那你怎么说。”
“我只说,兴许是因为灵州出兵,东南总督不想大动干戈,便委屈求和了。”
叶添点头浅笑,“圆的好。”
容紫看他一眼:“阎雄此番算是铁了心跟大平求和,你还有什么打算。”
叶添静默不语,只顾着低头思索。
自己当然不能在容紫面前将心里的计策全盘托出,说不定,此次事有差异,便是他从中作梗。
不管怎样,自己总要留一手。
想着互市封贡本就是没有的事,眼下灵州再无两王纷争,确实是只有这谈和一条路可选,
夏念白督兵也有些时日,能拖拖战事,待其壮大兵务,总归不错。
念及至此,叶添笑着说话,“那眼前事宜,你怎么看。”
“大平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容紫眼神淡薄,“阎雄一心想着要议和,你们还能即刻翻脸不成,依我看,莫不如顺水推舟,将阎雄招入晋安商谈,所谓擒贼先擒王…”
叶添打断了容紫,“这样似乎有些不妥。”
容紫心里咯噔一下,想叶添到底是个不易糊弄的,竟这样快,就察觉有异。
心里想着,面儿上端一副无谓摸样,“有何不妥。”
“打着议和旗号将阎雄招如晋安,若是把他下了狱,非但会一举得胜,反而会致使灵州流寇大怒,寇乱空前绝后,”
叶添起身,与桌案前缓踱,“这擒贼先擒王,说的也是擒拿那制胜的关键,可阎雄并非将才,便是将他杀了,灵州寇患作战能力并不能折损一分,反而激起众怒,得不偿失。”
容紫心里面莫名一阵心虚,又道:“你却也太过小心了吧…”
“此言差矣,”叶添道:“一个闪失,遭殃的可是这晋周两省的百姓。”
容紫挑眉,“可阎雄说的可是他要来瞧瞧呢。”
叶添寻思半晌,“他要来,难道不怕大平变卦。”
“当然怕,可是他求财心切,为表诚意,也只能如此。”容紫继续道:“不过,阎雄此番过来,还需大平派一人于灵州呆上几日,待阎雄平安归来,便可将其放回晋安。”
“人质?”叶添缓声道:“这要求倒也合情合理。”
“阎雄亲自拜访,这人质的分量也不能过轻。”
“只有不是东南总督,你却要谁都好办。”
“徽王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