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少景抬眼凝视他片刻,主动凑上去亲吻他的唇,雅少铭认命般听凭他在唇间浅浅厮磨,认命般听著他像永不疲倦的重复同样一句话:“少铭,少慕呢?”
他二人就这麽在我眼前旁若无人的亲吻,我垂下眼,只觉得再也没有寻死觅活的力气。
背灯和月就花阴,已经十年踪迹十年心。
原来当年临渲殿上,重伤濒死的不是只有我一人,雅少铭和雅少景,在那一役中同样遍体鳞伤。这场三个人的拉锯战里,不是你死我活,而是根本就只有同生同亡。
一个沈重的玉石物体从天而降落到我脸颊边,偏过头正对上神兽貔貅炯炯有神的昂然姿态。
“玉玺和禅让文书都给你。”雅少铭的声音,“既然出了宫还摆脱不了旧事阴影,那就走到更远的地方去。”
雅少铭,你又摆我一道!
我费力的扭回头怒目瞪视他,喉咙里嘶嘶作响:“我不回宫……我已不想做这个皇帝!”
“由不得你。”他道,“知不知道五年前临渲殿上,多少支箭暗中对准了你?如果不是大哥允诺我会亲手杀掉你,却私下留有余地放你逃出生天,你以为靠著你那幼稚的、漏洞百出的年少无知,真的可以在我雅少铭手里抢到那个皇位?”
“可笑的是把少景打入冷宫,骗他说那一剑真正要了你命时,少景居然真的震惊成狂,失心落魄整整五年──雅少慕,你欠他的。就算他要你拿命来偿,你也无可抵抗,何况只不过替他守住这小小一介大雅江山?”
将怀中懵懂茫然的锦衣青年又拥紧了一点,低头凝视著他,雅少铭露出平生未见的刻骨温情:“不纠集兵力重新杀回王城,是因为如你所说的万丈红尘,弱水三千里,我唯一想守住的,也只有这麽一个雅少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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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那堆像喝汤般轻而易举的厥词後,雅少铭顺手拿起什麽东西,不由分说将孱弱的我再度击昏过去。然後是绑住了不知多少时日的强制治疗,到终於得以睁眼爬下床时,落霞山上这间临时住处的木房里已人去楼空,只剩下枕头边金碧辉煌的玉玺和写著苍劲大字“禅让大雅帝国国君之位於卿王雅少慕,年号奉庆,即日钦此”的文书。
我拿著魂牵梦萦了无数个日夜的传国玉玺,和不费一兵一卒轻易得到的禅让文书,想著五年前的痛彻心扉、五年後的苦营心机,想著当时当日的非欲得天下而後快的壮志雄心,和不久前因情生哀,看破红尘的万念俱灰。
人生就像绕了一个漫长久远的大圈,自得其趣的开著专属於命运的玩笑。
一时之间,
恍如隔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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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小景被我华丽丽的漂白了,想殴打妖三的请自备武器……
其实最後一句我好想打成“雅少慕,你就是个笑话”
掩面
远山含黛 46(包子准备出笼~)
第四十六章 (包子准备出笼~)
从落霞山下来,陆续碰见一些散兵游勇,有曾经效力於雅少铭的,有王城派来搜寻卿王尸骨的,三五人一队,在山头山脚巡查。我避开主径,挑小道蜿蜒行走,虽然伤势未愈有些吃力,也比被人中途拦截下来盘问的好。
出了那片青山葱翠的林子,寻个普通客栈投宿,每日晚上看著包裹得密不透风的禅让文书和玉玺发愣,眼前一遍遍过著雅少景苍白淡漠的脸,再逐渐转为南尧月伤痛欲绝的表情。
南族将军进王城来接尧月和他大哥南离彦,应当就是这几天的事情。既是已经动了念头放他离开,就没必要眼巴巴赶回去让两个人都身心俱疲。待这几天过去,尧月带著族人离开大雅,我再回去登基称帝便是。
年少时少景曾教我念诗词,嬉笑著说“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做相思”,初听只是觉著很顺口,此情此境回想,多了一种再回首已百年身的苍凉。我终於还是把所有人都弄丢了,直到我的岁月关闭上的那天为止,一直都要领著一国之君的名号孤家寡人。
卿王薨毙的消息想必已经传到栖凤宫,尧月,听到本王过世,你会不会有那麽一点舍不得我?
“客官,您点的东西来了。”小二轻车熟路摸上楼,端了几样小菜端正摆到房间里。背对著他点了点头,视线停留在楼下正在张贴布告的几个衙门中人身上。
“给您放好了,客官请趁热吃。”小二正要关门出去,我问他:“近两天街上到处有人张贴布告,看热闹的挺多,你可知发生了什麽事情?”
“客官听没听说前阵子落霞山上打了一场混战,讨伐贼寇的一位王爷阵亡的消息?”
我颔首。
“先帝过世,这位卿王爷听闻是宫中呼声很高的下任新帝,此次挂帅出征,倘若凯旋而归,自然是要改年号登基的,这事民间流传很长时间了。”小二耸耸肩,“谁知道天命难违,居然就这麽薨在了落霞山。宫里现在正乱哄哄的必须另立新主呢。”
心里微微一动。
另立新主,这麽一说少尹成为皇帝的可能性极高,也就用不著我千里迢迢赶回去接雅少铭甩给我的这个烫手山芋了。从此隐姓埋名闲云野鹤,将前尘往事悉数放下岂不快哉?
“有没有风声会改立哪位皇亲国戚?”
楼下有人在叫小二,小二大声应了一句,匆匆说:“宫里的事,咱们下里巴人哪里清楚。只是有流言说卿王临走前嘱咐了七王爷,若有不测,请他辅佐自己的子嗣登基。”
说完这句话就急急忙忙冲下楼去,我愣在原地。
我临走前跟少尹交代要把帝位给我儿子?
谁晓得尧月腹中胎儿是男是女?
这个传闻来得蹊跷,不仅事出无名,还传播到这麽遥远的地方,连一个简陋客栈里的小小跑堂都一清二楚,分明就是有人暗中故意散播。
犹豫了半晌,瞧瞧四下里没人,纵身从三楼跃下去,飘落到一堆围观百姓的身後,往那拓印还没干的布告上看去。
这一看魂飞魄散,险些把刚刚有了点起色的伤处又震散开来。布告上写著卿王妃不日即将生产,向民间征求卿王世子的名字,以寓“下任新君名讳来源社稷百姓,必将为天下苍生计”之意。
这“不日即将生产”是什麽意思?尧月的孕期有8个月,第六个月刚过了一半!
我劈手抓过一个从看热闹人群中挤出来的蓝衫官差,咬牙切齿的问:“谁让你们来张贴这种布告的?”
我出手如风,被抓住衣襟的官差吃惊不小,结结巴巴道:“王、王城来的敕令啊……”
“卿王妃怀孕才6个多月,他怎麽可能就要生产了?”
官差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我,道:“这位大爷,您可能是江湖上的大侠,宫中事谁说得明白的?下个药落个胎,小产早产什麽,那後宫里是家常便饭。”
用力企图掰开我牢牢抓住他不放的手:“何况这卿王世子,听闻出来就是要当皇上的,当然是有的人巴望早点诞生,有的人要横加干涉……”
我确信自己的脸色一定难看到了极点:“这早产的消息是准还是不准?”
挣脱未果的官差一心想摆脱我:“听上面的头头说,卿王妃好像两天前就见红了……”
我脑海中像炸了一个惊雷,什麽理性自控冷静从容都炸到九霄云外去。
回客栈将重要物品风卷残云般打包背上,要了一匹脚程最快的马就往绛羲城赶。我可以不用真面目出现在尧月面前,可以就此悄无声息装死一辈子,但是一定要在亲眼见到他平安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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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换乘了五匹千里马,个个口吐白沫;饶是这样紧赶慢赶,还是在三天後才抵达绛羲城门。心头慌乱得无以复加,父皇那些妃子,见红後不过两三天就会临盆,这都过去了五天时间,尧月他有没有事?孩子平安降生了没?
越是慌乱越是像无头苍蝇乱撞,等我灰头土脸偷偷摸进栖凤宫,心头擂鼓般不停奏动的心跳声一刻也未平息过,只觉得等不及见到尧月和孩子的面就要自己把自己吓昏过去了。
给自己妻子陪产的每个男人,是不是都有类似胆怯的心情?更何况我还不能正大光明出现在那个人面前!
栖凤宫里气氛奇异,人人步履匆忙,面上带著凝重诡秘的神色,彼此间却绝不交谈。宫中守卫比任何一宫都要严密,把守著大门的竟然是紫霞庄几名身手高超的暗侍,我贴著墙根溜进去的瞬间差点就被其中一个尖锐扫视过来的视线当场逮住。
内廷台阶处围著一圈大夫模样的人,个个面露心惊胆战之色,看著紧紧关闭、谢绝入内的内室门口,不断交换彼此的眼色,写满不安。
我想凑近到轩窗口看看里面发生了什麽事,懊恼的发现窗户被放下来的帘布严严实实遮住,一丝光线都流不出来,密不透风到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该死的欧阳谨和少尹在搞什麽,把尧月一个人放在内室里?
我寻思著找个侍卫打昏,冒充他进去看看情况;还没想好要挑哪个下手,那门户紧闭的房间里隔绝了画面,却隔绝不了若有若无的对话和呻吟。
青霖的声音清晰而冷静,透过门扇传出来:“五天了,你再这样熬下去,雅少慕回不来不算什麽,不单孩子保不住,你自己也活不过一周时间。”
“……”
“冶子剑跟延产药的效应,到昨天就已是极限。”
“……”
“既然你这麽恨他,何必为他折磨自己?”
“……”
另外一个人的声音隐忍不住的响了起来:“小月,小月听话,不要强撑了,孩子等不得的……你,你便是再伤心,也不要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
“算大哥求你,你乖乖把孩子生下来……小月……”话语里有了哽咽。
我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