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江舟君怎么又变成这样了,他们把矛头都指向他,他什么也没有做,究竟是谁干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要找江舟君问个清楚。
他跑了大半天,跑出了那些迷宫般的街巷,回到渡口。那两辆马车还在那里,他们已经上船走了。他揪住一个车夫的衣领问:“告诉我你车上的那群人往那里去了?他们上的是什么样的船?”
车夫人个子矮,几乎整个人都被他提了起来,他双手狠命地推开梁云飞的手,但没用,他难受的很,嘴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梁云飞把手松开,恶狠狠地问:“快说,不说我杀了你!”说着,拔出一半的剑威胁车夫。
车夫害怕地拱手叫道:“大侠饶命啊!他们往东边去了,坐着一艘圆形的货船,那船是开往扬州的,小的没骗您!饶了我吧!”
“希望你说的是真话,不然,哼哼……”梁云飞把剑插回去,找回了他包的楼船,就叫船家开船。那个艄公约莫四五十的年纪,身子高瘦,皮肤黝黑,五官立体是个北方人,细小的眼睛透露着精明干练的劲儿,他被水手喊醒穿衣服出来,见到梁云飞恭敬地问:“梁公子,有什么事吗?”
“现在开船,马上!”梁云飞命令他,这个艄公说话时带着酒气,肯定是喝了不少酒。
“现在?”艄公一脸的惊讶,酒醒了三分,今天下午才到地儿现在就要回去,这才半天时间啊,不过客人最大,他说道:“梁公子,不是我们不体会您的心情,实在是这条件不允许啊。今儿个观望天象的时候就知道这两天走扬州的路途中必定有暴雨,您知道那条水路汇集河川,四面八方都通着水,并且两边都是高山峭壁,这要是掀起风浪什么的不好办呀!要不您再等等,明天看看情况再说?”
梁云飞性子急等不了,最让他痛苦的事莫过于等待,他走进船舱内的会客室坐下,敲敲食案说道:“就要现在走,我可是付了钱的,要是嫌钱不够,那就加倍!”
艄公听到加钱,眼睛亮了一下,可是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犹豫,“这,梁公子……”
“三倍,快点!不然……”梁云飞再次拔出了他的剑,在灯光下亮闪闪地闪花艄公的眼睛。艄公虽然还是有些顾虑,但还是抵不过这么高价钱的诱惑,答应了。他赶忙去招呼水手起来准备连夜开工回去。
不一会儿,船慢慢地动了,梁云飞的心才安了一点,他睡倒在地板上,闭目休息,他太累了,前两天就没怎么合眼,到了郴州,又遇到了这么些事,他体力消耗得很大,他的脑中还在回放着刚才江舟君对他说话的一幕,船轻轻地晃荡着,像是儿时母亲怀抱着哄他入睡的样子,轻轻慢慢地打着摇晃节奏感下,他有些放松了,进入了浅眠状态。
三更天时候,这行走的船只随着水波的动荡有些剧烈地摇晃起来了,像是在坎坷山路行走的马车的剧烈颠簸一样,使人也站不定坐不稳地左右摇摆起来。梁云飞的身体被船身一个大幅度的晃动滚了一圈,头撞到食案的案腿,他一瞬间睁大眼睛醒来,看着这奇怪的会动的屋子,他的头晕晕的,还不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按着后脑勺慢腾腾地坐起来。
艄公仓促地跑进来,双手拍着膝盖叫道:“哎呦!梁公子,不好啦!这暴风雨果然要来了,可我们还在出山口处,这可不妙了!”
梁云飞这才想起来他是在船上,他跑出舱外一看,四周黑沉沉的,这风大得很,人都睁不开眼睛,下面的江浪被掀起来,直扑打船身。这楼船本就造的高大,重心过高,不安全,只适合在平静江河上短期游行。而梁云飞包船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他只觉得这船的名声响亮,船体大速度就快,没想到这赶巧就被他遇上这样折腾的事。楼船经这疾风巨浪的摧击,船身摇摆得厉害。
梁云飞抓住一根桅杆问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能停泊的地方?”
“要是有我早就把舵往安全点的地方靠了,怎么还会来问您的意见呢?”艄公焦虑地答道,他心里在后悔自己没能把握住自己,见钱眼开,遇上这么个灾难,恐怕会把命给赔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去路上(二)
“哗啦”的一阵水花响声,那江浪被大风刮得打上甲板上来,水四溢开来。摇橹的水手们都不能把握住橹了。一眨眼的功夫,那倾盆的大雨就泼下来了,那雨珠打得人生疼。
梁云飞和艄公躲进屋内,外面的大雨就是一挂瀑布,从两边的高山上冲泻下来,把这楼船夹在中间,急速下落的水把船拍打得就要翻倒。楼内的家具都被移动了位置,碎的东西碎掉了,坚硬的物品倒落了,但外面风雨呼啸激浪翻腾的声音盖过了一切,这危险的时候令的船上的人的心都和这翻滚的江水一样翻江倒海地害怕起来。梁云飞拿下艄公挂在腰间的千里眼,跑上二楼,跑到窗户边转筒仔细远望。黑压压的都是黑雾,明灯照不远,看不出哪里是山哪里是这条江的出口。
四面八方的水流涌入这条江中,夹带着山上滑落的泥土、石块和树木,水位很快地漫涨起来了。船像被推倒的不倒翁一样东倒西歪地,楼屋嘎嘎地岌岌可危,给人的感觉这船很快就会散架掉。
看不见,看不见,还是看不见,梁云飞站在最高处举目四望,千里眼放大到了极限,这要在平时,连一只蚂蚁的身体结构都被看得清清楚楚的,此时却是瞎子看世界,一片黑茫茫。梁云飞一边是担心这艘船的安危,一边是担心江舟君他们那艘船的情况,他急的不行,没法了,只能先下去和艄公水手商量救生的办法,否则照这形势下去,他们很快就是鱼儿的食物了。
水手们几乎都聚在会客室里和艄公七嘴八舌地吵闹着提出逃生的办法,没一个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是切实可行的。
梁云飞刚走到下面,这船就突然间撞到山了,“砰砰!嘣!”船头撞到大山,整条船猛烈地摇晃着,船尾又被从山口处一波又一波奔腾来的水冲打着,旋转了好几圈,船上的人一个个都支撑不住地扑倒在地,碰撞到壁,左右上下翻滚跌跤。
忽然一下地船又不动了,船只卡在压在山中露出来的一块大石上,动不了了。大家也扶着被晃晕的头磕磕绊绊地站起来,外面依然是狂风暴雨,惊涛拍岸。
梁云飞扶着撞伤的腰站起来,不防踩到这室里的从木窗缝里溢进来的水滑倒了,滑倒的一瞬间地他好像看到木窗缝里有一点萤火虫光芒。他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不过他还是迅速地爬了起来,会客室里乱成了一团,每个人脸上都现出了绝望的表情,上嘴唇咬着下嘴唇又透露着不甘,好些人都往外面四处观望,寻找能逃生落脚的地方,还有的人在指责着艄公和梁云飞,还有的是沉默着,想着亲人和朋友,但是没有一个男人哭泣。
会客室里乱糟糟的,艄公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好言宽慰,他自己既然决定从事这一行,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但看着这船上的一条条年轻鲜活的生命,他心里面充满愧疚,悔恨自己的一时的贪念,见钱眼开,要是这次能活着回去,他一定好好地补偿他们。
听到指责的话,梁云飞的心里面也很不安,他和其他的一些人一样也还在寻找着求生的机会。
他想起刚才看到的那点微微萤火光,便推开木窗,那斜风夹着大颗的雨珠放肆地吹进来,地上一下子就有了一滩的水光,梁云飞拿千里眼观望,举着已经湿了的长袖挡住外面跑进来的雨,千里眼的镜头被打在窗槅上迸溅开来的细散水珠溅到,模糊了起来,梁云飞转身拿干布擦擦,又继续探寻着。
梁云飞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头,那风一大,这雨就密集,风小了些,吹进来的雨就少点,连带着黑夜浓稀的颜色,也被它们左右着。忽然,风把巨石背后的可能是常春藤之类的一大片树叶吹起,好几处的叶子被刮掉了还是怎么的,梁云飞看到里面有隐隐约约的摇曳不定的黄色光芒,有可能是灯光,可能还有躲避的地方,虽然四围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还是觉得那边有一处空阔的水域,他需要确认一下。
他拉过艄公,把千里眼递给他指着那光点的方向,艄公想他可能是发现了什么,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果然,艄公水上行走了多年,经验丰富,直觉敏锐,他很确定那点光芒就是行船上的信号灯灯光,那里肯定有船,如果是这样,那边肯定有避风的港湾。
艄公紧皱成倒八字的眉毛微微舒缓了些,他对梁云飞点点头,淡定地对会客室里个个都心神不定的大家说道:“我们如果还是留在这艘船上的话,生存下来的希望渺茫,我在巨石后面发现了有船只的踪影,或许那里能有地方躲避这场暴风雨也说不定,但只是可能,我的意思是冒险搏一次,也比在这里坐以待毙的好。”
大家一听说有存活的希望,都不约而同地赞同艄公的话。这些散发着青春活力的水手们,他们勇敢无畏,热衷着冒险,特别是一些从未有人到过的无人处,他们没能在战场上一展雄风,建功立业,便渴望在其他的地方功成名就,譬如在古洞深水中发现宝藏,或者是杀死怪兽获得美人,亦或是发现仙人得到仙术,无论哪一种幻想,都能给他们带来身心上的满足,给他们带来名誉,因此他们对于探险有着一股不怕死活的执着。
艄公的话无疑令他们重新振奋起来,他们说道:“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去试一试,就算这那里没有人,只要有地方呆着,熬过这场暴风雨就行了。”
于是大家迅速地在船里找出一些家当,在船和巨石上搭过跳板,井然有序地走过去,梁云飞被他们护在中间。他们把缆绳的一头绑在这块凸出来的巨石上,走在前头开路的人拿着缆绳的另一端,后面的人都顺着这条缆绳的轨迹走。全部人才走下巨石,天空突然响起一声惊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