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皇宫,最安全的地位就是一国之君!只有完成云弟的心愿又能确保他的安危,自己才可以放心远去。
“谢谢大哥。”凌斩云露出天真的笑容,侧身在扣风颊上落下一吻,快活的蹦了半天高,他跑出树荫,强烈的阳光洒在斩云身体上,闪烁的金芒让扣风看不清小弟的神情,“大哥快走啊!母亲已经清醒,父王让我来找你呢……”
“怎么不早说!”凌扣风一骨碌爬起来随意拍拍身上的尘土,大步向斩云走去。
凌斩云发出一阵清脆宛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反正去早了也只能在殿外等,”他拉住兄长的手调皮的挤挤眼,“父王守候多时,等待母亲醒来——晚点去才好嘛!”
“嗯。”凌扣风心不在焉的朝他一笑,斩云……似乎有点变了……
看到母亲兄弟俩也没能聊什么话。水惹玉几乎处于极度衰弱的状况下,连续开口便会引起她呼吸急促,因此两人只能默默坐在一边陪着母亲。
“扣风,”一直握住水惹玉苍白无力双手的凌飞龙忽然开口,“我有事想和你谈谈。”小心放下她的双手,起身,冰一样的眼神斜睨扣风,淡淡示意。
凌扣风也站起来——却没动,他微皱秀长的黑眉:“有急事吗?父王——”
凌飞龙转身——扣风不惧不傲沉静自若的看向他。散发少年人独特的勇气而无青涩的稚嫩——如今的凌扣风已完全具备身为帝君的王者之资。
凌飞龙微眯双眼余光觑向斩云,冷冷笑了:“自然是急事……而且——是件大事,跟我来!”
凌扣风不情愿的跟随其后——大事?会有什么大事呢?他走到门口,阻住寝宫外投落的阳光让屋内随之一暗,描出淡淡金色剪影,纤长的身体沉毅的表情,大哥就像将随风而逝似的融入天地——凌斩云一震,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扣风已迈出大门,轻松携带灿烂金芒越行越远,渐渐从斩云视线中消失——
“斩云,”母亲轻柔的呼唤让凌斩云震了震,稍一凝神回过身来,他扭头就遇上母亲若有所思的目光,“有事吗?母亲。”自然而然露出天真甜美的笑容。
她……应该没有看错。水惹玉打量眼前的小儿子——纯洁无邪就像他的年龄一般还是个稚朴的娃娃——可是——“他是你大哥。”水惹玉低声说,轻轻喘息。
“我知道。”笑容在斩云脸上僵了下然后愈发美丽。
“他是你亲生兄长,与你是嫡亲手足——斩云……”水惹玉几乎恳求似的凝视小儿子,“……请你不要伤害他。”
“……怎么会呢?”凌斩云走到母亲身边,半跪的蹲下身体一脸纯真的迷茫,“大哥永远是我最敬爱的兄长。”
“是吗?”水惹玉稍微调整呼吸——但愿她看错!“扣风视你为最重要的人,他对你没有丝毫防备——斩云,千万不要伤他。”扣风,她的大儿子,善良坚强不畏惧任何人任何事,有能力处理一切困难与危难的孩子……但是,如果是他自幼疼爱的斩云……
“放心吧母亲!”凌斩云握住她的双手,庄重的敛去笑容却浮现出水惹玉曾经看见的眼神,“我发誓——大哥永远是我尊敬爱戴的兄长。而我——”他眼里闪过一丝古怪没让母亲发现,“也永远是兄长的弟弟……”反正……大哥最疼爱的人是自己……应该……无妨吧……
“那就好。”水惹玉疲惫的闭上双目。短短几句话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意识逐渐飘忽:如果上苍真的有眼,请你,保护我的孩子——不要让悲剧发生啊……
小心替母亲盖好锦被,小心退回旁边一张紫檀椅中,凌斩云笑着轻轻哼起一首从宫女处听来的微微缠绵哀伤的小调,耐心等待父王与兄长的归来……
跟随凌飞龙穿越雕栏玉砌层层殿宇,凌扣风发现自己被带到父王处理政事商议国务的偏殿“紫金阁”。
为什么带他来这里?尽管凌扣风不惧任何阴谋诡计,此刻也禁不住心惊胆战。
“紫金阁”外等候一大批朝廷要员,三三两两,四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轻声讨论什么。看见凌飞龙大步前来,众人齐齐躬身依礼参拜,“陛下”然而几乎每个人都在偷眼打量凌扣风——有的漠然,有的不敢置信,有的好奇……而且——凌扣风有力的双眸一扫:不少人眼中隐含杀机。
究竟,父王要做什么?凌扣风心中一寒,恍惚间有点明白,但怎么也不愿深想。
迈进“紫金阁”,与阁外低低私语相比,缭绕着沉香的阁内沉静肃穆,气氛有些压抑,像暴风雨前令人郁闷窒息的宁静。
13
挥手阻止大臣们的繁文缛节,凌飞龙负手,似笑非笑将目光慢慢从众人身上移过,“今日找你们前来,是因为朕连日没空处理国事,所以——想册立下一任龙腾之帝,想来——你们应该有所准备了吧!”
“启奏陛下,”言珣近年来为太子的事东奔西走,苍老许多,“被谪衡王在犯事之后痛定思痛,终日读书习武,不求再返太子之位,但求有朝一日能报答陛下恩德。以臣之见——今日衡王已非昔比,早已脱胎换骨定能胜任东宫。何况长幼有序,宗室中以长为尊乃是……”
“哼!笑话!”金吾将军梁韦贤嗤之以鼻,“衡王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当时位列东宫,不懂替陛下分忧解难,反而呼朋引伴乱我宫闱。再说我国本来就以能力决定一切,什么时候要守那种迂腐礼节。”他转身顿首磕头,“陛下——微臣以为昭朔王才是最佳人选。昭朔王屡次领王命,东征西伐平定各方叛乱,其功绩朝中上下有目共睹,文武双全而且深得民心。殿下如果入主东宫定会是万民之幸!”
“陛下。”太傅舒函不紧不慢的开口,“臣以为四皇子陵王才是东宫最佳人选——他不仅精通文采武略,聪明睿智,而且精明剔透,慈爱仁和。纵然有何浩维叛国不幸,但陵王大义灭亲,凛然奏禀陛下加罪其身。处处以国家为重不徇私情。何况在陛下未有亲自临朝时,陵王忧国忧民昼夜叹息,只恨自己不能替陛下分担重压,陛下……”
“太傅,”梁韦贤不客气地阻断他的话,“陵王虽然聪明——但只是些小聪明罢了。他常年处于深宫,哪能了解百姓疾苦?”
“梁将军!”舒函也冷笑以对,“国家需要的不是只能征战沙场的无敌将军,而是能处理朝政,各种外务内情的皇子……”
“够了。”有点疲倦但仍然轻柔的嗓音让争执中的几人顿时噤若寒蝉,凌飞龙看看少数几位没有加入三派之争的一品官员,颇感有趣,“各位卿家倒是替朕设想周全啊!”淡淡微笑,“不过——你们误会了一件事。”他摇摇头非常舒服的坐在居中镶嵌明黄玉石的大理石椅上,“朕的意思是——选出下一任龙腾皇帝——不是东宫太子!”他满意的扫视瞠目结舌的各品官员,目光落在震惊又防备的苍王凌扣风身上,笑意渐浓……
“陛……陛下……”臣子们随烈帝目光寻去,落在独立一方的苍王身上,众人不由大震。明知这次会牵涉朝中内政,在看见苍王随之前来时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烈帝拒绝不了水惹玉,准备将她的儿子立帝!
“陛下,”言珣抢先一步,心中暗恨!为什么他会一直小看这个孩子——“苍王年幼,纵然他是水……”一对冷电似的目光扫来——言珣心中一紧,双腿不由发软,扑通跪倒在地,“陛下……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冷汗湿透他的衣衫:怎会忘了,水惹玉的名字在朝中是个禁忌!
“陛下。”舒函面色有些沉重,“陛下正值壮年,用不着急于退位——以微臣之见——先立东宫比较妥当。”
“啧,”凌飞龙微一扬头,黑发在透窗而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隐隐流动森寒。“朕再说清楚一点:下一任龙腾的帝王就由苍王凌扣风继位!各位明白了吗——千万、不要、让朕重复!”因玉连日昏迷的不悦终于稍微好转。呵呵,龙腾上下只怕会有好一阵子震动吧!游戏就快开始——扣风啊,你准备好了吗?他斜眼睨向凌扣风:他正紧紧咬唇,目中满是怒火,“为什么?”凌扣风用眼神愤怒的质问。
凌飞龙不以为然的扬眉——如果玉有什么万一——他怎能让慢慢夺取她生命的孩子称心如意!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撕杀开始!
“可是陛下……”梁韦贤还想说什么,临到嘴边的话被一双含笑的眼打回肚中:“梁将军还有什么不明白吗?”凌飞龙双眸微弯,用一种纡尊降贵的语气询问,隐隐有点感叹:世上就是有很多不怕死的笨蛋哪!
寒意自指尖刺入心脏,梁韦贤在刹那感到凌空汹涌的危机,所幸他还有点随机应变的本事,硬生生改口:“立帝乃是天下大事,决不能仓促行动!还请陛下给微臣一点时间,做好完全准备。”他颜容正经慨慨而谈。
没人笑他口是心非——因为在场每一个人都感到方才的杀机,同时也明白烈帝的决心。眼下——只能希望立帝之事向后拖延,越迟越好!
言珣立刻上前一步:“梁将军说的对!立帝是举国庆事,请给臣下时间准备一切。”
“唔——说的也是。”凌飞龙似乎有些苦恼,用拇指与食指轻抚下巴掩去唇边的笑意,“不过日子拖久了——就怕有人暗中调兵遣将,”他不轻不重丢出一句话,让众人都有些变色,“七天——朕给七天的时间准备!”不待群臣再次劝说,凌飞龙转向一直安静的右相华扬,“华爱卿,七天的时间够吗?”
所有人安静下来。如果这次继位大典让华扬安排,那就意味着任何人也别想在其间搞鬼。
右相华扬,他是除烈帝之外最深不可测的人物,也是出了名的硬心肠。,华扬只忠于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