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
众人退出寝宫,只留下我和紫阁两个人在。他小心翼翼地爬到了我的身边躺着,有一搭没一搭给我揉着手。
“你知道吗,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想到之前的事情,真的都吓昏了。我真是猪油蒙了心,这才对你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还疼吗?”
我点点头。
他的眉头耷拉下来:“我给你揉揉。”他轻柔地将手伸向我的胳膊,我却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他愣了一下,随即连忙收回了手:“我吓到你了,是我不好。”
“别这样,我看着心疼,我只是……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已。”我拉住他的手,将头靠在了他的胸口,“现在的你,我一点也不害怕,但是那个时候……你的眼里并没有看见我。你当时,在想什么?”
紫阁看向我的双眼,眸中是思索的神色:“我不知道,我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好像一直遵循着本能,想要……凌儿你。”
我听他这句话,却本能地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却不敢放开抓着他衣袖的手。
“我没有关系的,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我怕的事情不是别的,而是你再也看不见我在你的身边,怕你丢下我一个人。”我把头闷在他怀里,絮絮地说着,只是想着这样的可能,就已经泪流满面,湿了他胸口的衣襟。为什么这样的期待让我如此心痛,好像什么时候说过同样的话,又好像第一次说出口?
紫阁抬起我的下巴,轻柔地吻去我脸颊上的泪水,最后在额头印下一吻:“从今以后,我一定会认真地看着你,认真地看你的每一个笑容。我不想再看见你哭了,那比杀了我还难过。”
…………“将军,京城传来的消息,说是陛下大婚将至,召您回京赴宴。”副官将一封红色的书简递到了少年督军的面前,少年一脸冰霜,看似不近人情,眼中却是凝着化不开的愁意,使得这个少年的倔强变得有些脆弱。
“放在桌上吧。”
“还有一封,是陛下的亲笔信,您要不要看看?”
“也一同放下吧。我待会儿再看。”他揉了揉眉心,却依旧抹不平眉心的淡淡皱痕。那副官见他总是重复这样的动作,有些看不过去,都走到门口了,想想还是转过身来说了一句:“将军,您额上都快被磨出红印子来了,若是实在心里不痛快,干脆和咱们将士几个一起喝点酒?”
“酒后是非多,我没事,你不用操心。”他轻轻挥了挥手,副官这才轻叹一口气,离开了大帐。
少年坐在桌边,沉默了很久,才将目光飘向那封私信,上书“落雪亲启”,是皇上的笔迹,稳健而老道,渐渐脱了年轻气盛的锐利。云落雪伸手取了信,展开,浏览了一遍又合上了。
这样的信件,他不是第一次收了,这一次的内容也没有任何关于凌雪下落的消息,他便无意再看。什么儿时情谊,什么国仇家恨,什么喜怒哀乐柴米油盐,没有了凌雪,便再也不能打动他云落雪的心分毫。不看也没有什么损失。
请帖上的婚期是七月初三,现在已经是六月下旬,没几天就该启程回京了。落雪数千次数万次地幻想过,回到京城的时候,会看见凌雪在院子里等着自己,会动手做夏天的凉糕递过来,会……但是,他没有勇气回到那个伤心的地方,没有勇气去面对曾经亲手推开爱人的自己。
这一次,却是非回不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照镜
“云清雪要成亲?别又把白家女儿易家姑娘克死了。”我死死地盯着桌上的那张火红请柬。
“凌儿要是不喜欢,我们也可以单派两个使臣去,不必亲自去的。”
“为什么不去?”我挑起眉头,“我只是讨厌他,还怕了他不成?”
紫阁把我揉进怀里,捏了捏我的脸:“那么我们明天就该出发了,今天晚上……就放过你。”
白了他一眼,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虽然那一次紫阁有些迷失了自己,后来的他都没有再犯,如他自己承诺的那样,专注认真地看着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我。
“虽然图云没给我留下什么好的记忆,不过我还有个发小,是龙太医的徒弟。还有个老伯对我也不错,回去的话,一定要顺道去看看他老人家。”我开始盘算起要带的礼物,却发现紫阁一脸等待地看着我:“没有了吗?你就这两个想见的人?”
“是啊。”
“那……云落雪呢?”
“云落雪?云落雪是谁啊?听名字,是云清雪的兄弟么?兄弟的话,啊,对了,还有东山的凝雪和尹秋他们,差点儿忘了。不过凝雪太远了……”
我自顾自地说着,却没有发现紫阁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轮尔找了个借口出去,在凌雪看不见的地方皱起了眉头。以前凌儿只字不提云落雪,他只当凌儿不愿提起伤心事,谁知道这次无意间一问,却发现他根本已经不记得云落雪此人了。现在回想刚开始凌雪的一些反常表现,好像也都有了解释。和云落雪有直接关系的东西,他都已经忘了,甚至连衣服的颜色,都受到了影响。
这听起来对他轮尔应该是有利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莫名地不安呢?现在的凌雪这样痴心于自己,虽然感情来得突然,自己却沉溺在这样的快乐里没有发觉。但是,如果那天龙应泽提醒自己的事情是真的,他轮尔又该怎么选择?
正想着,门却开了,凌雪就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紫?你站在门口干什么?”
我实在是没想到,一开门就看见紫阁的背影,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天空。我抬起头,天上没有星星啊:“外面蚊子多,你又招蚊子,不进屋么?”
他回头,看向我的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光芒:“凌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时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啦,那时候被你逮住,用铁链子拴在帐篷里,我当时还给了你一掌才逃跑的。怎么?突然问这……”他突然紧紧地抱住我,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我就知道,不会错的,你就是我的小斥候,从头到尾都是。”
“怎么突然说这个?我难道还有假的不成?”我轻笑一声,“再说你都娶了我了,如果我是假的,你还要退货呀?”
他终于恢复正常,两人相对笑了半天,他突然面目扭曲起来,伸手在身上挠挠:“呀,蚊子,该死的蚊子!”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出发前往图云。为了保证路上的安全,身边配备了十多个武功高手随从,姬无常和龙应泽留在了京中打理朝政事务,随行的是云亦舒和明远。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扑克脸的明远最近表情很丰富,还会动不动就脸红,云亦舒则是一脸偷了腥的笑容。
我戴上了面具,因为沿路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紫阁有些吃味。遮住了额头上的红印和眼睛周围,的确好了很多。
虽然路程不算短,但是有紫阁陪着说笑,四五天的时间转瞬即过。过了云鹤城,就离京城不远了。以前总是京城京城地叫图云的皇城,后来到了北国才注意到,它也是有名字的,叫做云京。
故地重游,我却生不出一点激动之心,看街上风景,也觉得浮躁腻味。探头看了半刻,还是缩回了马车里:“外面热得很,潮气又大,赶紧找个地儿吹吹风。”
“时间还早,你要不要先去以前的住处看看?”紫阁笑着帮我打扇,顺手将我散落下来的额发捋到耳后。
“回去看看啊,也好,走吧。”
…………福伯刚刚扫完院子,虽然院子里并不脏,但是这样做好像成了一种精神慰藉,就像两位王爷还在这儿住着一样。雪雪带着三个娃儿在脚下绕来绕去,不时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蹭他的裤管儿。福伯看着微微显得苍老了的雪雪,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将它抱起:“雪雪跟你福爷爷一样,都老咯。”一手抱着雪雪,一手拎着扫把,福伯打算去厨房找点吃的给雪雪垫垫饥。
“喵——”雪雪突然竖起耳朵,从福伯的怀里跳了出来,向门口跑去。
“雪雪?雪雪……”福伯追了几步,停了下来,他听见门口响起了久违的车轱辘声。是哪位王爷回来了吗?
几辆看起来颇为华美精致的马车陆续停在了门口,先下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带着极具压迫力的贵气,但是他伸出手接车里人时,表情却是温柔无比的。
从车帘里伸出一只纤长白皙的手,雪色的手背被黑色丝袖遮了一半儿,而后从车里出来一个人,长发垂散,披于肩背,柔滑如水,面颈雪白中恍若透明。脸上戴了面具,却还是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能勾走世上所有人的心。
他跳下车来,伸手取下了面具,笑盈盈地看着福伯。福伯差点儿一口气没接上来:“您您……”
“福伯不认得凌雪啦。”还未等福伯说话,我先俯身抱起了雪雪,往他走去,“看您老都哭了,哭什么呢?走,我们进去说。紫,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老人家,福伯。”
“在下东方紫阁,见过福伯。”
福伯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王爷,这位东方公子和您……”溜+达x。b。t。x。t
“我们成亲了,这次是回来参加皇上大婚的。不说这个,您最近身体还好吧?”看福伯脸上愕然的表情,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给您带了些补品,让您补补身子。”
“我一个老奴才,怎么受得起……”
“福伯,这样说就太见外了。对了,茗箜还住在此处吗?”
“茗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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