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傅,温南山。”
温南山?那个二十几年前就隐退江湖的淮鹤老人?淮,是指他在淮南地区发迹,以一人力重创当地的三峰五寨,至此扬名於江湖。至於鹤,则是对他容貌和地位的描述,仙风道骨,在当时武林鹤立鸡群般的实力。
“难道是淮鹤老人?”对此,我真的有点怀疑,听说温南山出道时以年过半百,由此才有老人之称,这麽算来,他少说也有八十来高寿了吧?这个年龄,应该解甲归田,安养晚年才对,想不到居然在三王子府里教雅颢武功?这事没怎麽听说过啊……
当我在心底胡乱猜测的时候,雅颢已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原来然弟也知道啊!师傅正是当年威名远播的淮鹤老人,我就说,只要把师傅的名号讲出来,连敌人也一定会吓得立刻撒腿就跑!……”
真不知道应该说他单纯还是单蠢的好,自己的师傅总是最好的,这事,我当年怎麽就没有想过?老头子想必早就在心里把我嘀咕个透了吧?!
那个古怪的好色老头,总拐著圈想法子把人耍,为老不尊的最佳代表……想起自家师傅的滑头模样,我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
正在徐徐而谈的雅颢突然停了下来,带著赞赏的目光留连於我的脸上。
“怎麽了?”发现他的异样,我毫不吝啬地发挥兄弟友爱之情,表达我的关心。但并不是说,他当年对我所做的过分的事就此一笔勾销,只是如果你一大早被一个表情呆痴的人,用灼热的目光盯著瞧的话,你也一定会选择暂时的“友好”。
“然弟,你真美……”说著,雅颢竟探身向我伸出手来,想碰触我的脸。
筷子轻轻一举,正好挡在我和他的手之间,“三王兄,雅然还有事要忙,如果王兄的事交代完了,就请早回吧!”我笑著下达送客令。他刚才的举动,已经成功地引起我的不悦了。
“啊!我、我不知怎的……然弟,不如到为兄的府邸去走走吧!给为兄一个赎罪的机会,顺便会会温师傅怎麽样?我觉得他绝对会是你比武的不二人选!”雅颢慌张地道。
我笑著摇了摇头,“王兄说是赎罪,未免有点太小题大做了,雅然只是真的有事在忙。至於见温老先生的事,下回再谈吧……”
“然弟,你……我……”期期艾艾一段时间,雅颢也吐不出什麽象样的话来,我却已经有点不耐烦了,随手挥了挥,“洛梅,送三王兄出殿吧!”逐客令已下,就看你会不会做人了。
雅颢闻言,不禁拉下了脸,强颜欢笑道:“那,我先回去了……然弟,对於我的建议,请再三考虑一下,用不著为了为兄的一时失态而误了自己的终身……”
脚步声逐渐远去,偌大的嫣然苑再次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孤寂,我瘫趴在圆桌上,对著眼前的云南织锦哀怨连连。
一大早扰人清梦不说,还居然对我意图不轨,实在令人生气!昨夜那些放肆的眼光都算,这回,再次被自己的童年“仇敌”调戏,我的气实在下不去!此时,我再次想起那个什麽金国太子的置在必得的戏谑眼神,怒火不禁燃起来了。
都是他的错!害我被父王设计、被雅翩怨恨、被雅颢调戏……於是,在我心火怒燃的时候,整个咒怨目标,自然就移到金国太子容绍云身上了。
看他自信满满的,难道真有什麽绝招不成?!就去探探他到底有什麽秘密这麽厉害!心动不如行动,我连忙奔入内室,翻箱倒柜地把进宫时穿的那套朴素得有点破旧的衣裳翻出来换上,再易容化妆。
好半晌,当我在铜镜前觅镜自照,也认不出自己的时候,我才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溜出萧府时用的面谱,已稳稳地出现在脸上,这时,门外也正好传来洛梅回报的声音。
“殿下,三王子已经平安出宫。”不卑不吭地声音,在看不见我的脸的时候,无法否认,洛梅实在是个出色的侍女,只是脸皮未免薄了那麽一点。
“进来。”
“是……”开门关门的声音,洛梅稳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然後……“啊……唔……”
在她惊叫出声前,我及时地伸手捂住她的口。
“别叫,是我,雅然。”我在耳边低语道。看著面前铜镜里映出的陌生人影,洛梅有点疑惑地瞅著我。
试著松开手,洛梅试探地唤道:“然……殿下……”
点点头,把食指树放到唇上做个噤声的手势,“我出去一会儿,如果有人来找我,就说我没有空,或睡了什麽的,随便都行。帮我瞒过去,我在宫外有点事要办。知道了吗?”
虽然有点不明白,不过洛梅还是没有多问什麽,只是点点头,“知道了。”做个让我放心的手势。
於是,我就这样易容潜出皇宫,向金国使者下榻的使馆奔去。
王城外的大街繁华依旧,当日被带入宫时是蒙著眼的,实在是错过了不少美景。当然了,虽然我曾经在城里逛过,不过,那也已经是我十岁时的事了,事过境迁,现在城里的变化实在太快了,让我摸不清道路。到底使馆在哪里啊?!
站在街上东张西望了一会,却又不好擅自向途人打听问路,毕竟太打草惊蛇了,一个陌生人在问金国使馆的路。
最後,倒是一阵酒菜香吸引了我的注意,常言道,人多口杂,怕这世上没有哪个地方是比客栈饭馆更容易收集情报的了。确定目标後,我转身,大大方方地走进了那散发出诱人香味的来源──富莱饭馆。
“客官,要点些什麽?”上二楼坐稳不久,小二就殷勤地过来了。没法,实在太旺,一楼已满客。
“给我来三四个招牌小菜,再上一壶龙井。”我笑著回道。
“好咧,菜很快就来,先等一会!”说完,小二转身传菜去了,我也正好可以仔细打量一下这里。我是背靠围栏而坐的,因此只要抬起头,二楼的楼面就尽收在眼中。
此刻人满多的,大多都是三三两两一块来蹭饭局的朋友,像我这种单身一人的,并不算多,不过有一个人却一度吸引了我的眼球。
白衣胜雪,身材纤细窈窕,单手托腮倚在旁边的围栏上,滑落下的衣袖露出了一段白玉般的手臂。目光落在外头不知名的地方,微风扬起如丝般的墨发。应该是个美人吧!之所以要用这麽不确定的语气来猜测,是因为那人头上戴著一顶纱笼,把她的脸孔遮得严严实实的。
半晌,微微觉得有点失礼,忙移开眼睛,却赫然发现如此注视著她的人实在不乏我一个,坐在二楼的食客,有近大半数的人眼睛近乎贪婪地盯著她的纱笼,剩下的是像我这种觉得不好意思直瞧的人,均偷偷用眼角瞟向她。
“喂,你觉得那个美人在看什麽看得这麽入神。从坐下到现在这麽长时间,连动作也没有变过。”邻桌某人悄声问自己的同伴道。也幸好我内力也有一定的水准,不然这麽的悄声细语,也要被淹没在四周的一片喧闹声中。
“哦,笨啊你,这还看不出来。你知道那个方向的外面是什麽地方吗?”
“是什麽?我就愣没看出来,不就是某户人家的大宅麽?”
“那里是使馆大院,里面住了谁你还知道麽你?”那人的同伴讥讽道。
使馆大院?陡然扑捉到这词,我不禁怔了怔,此时,原来问话的那人已急著道:“知道,当然知道!最近整个京城都闹得沸沸扬扬的,不就是那个金国太子来了麽!还想要娶我朝的五王子!”
在他说话的当头,我已移身靠到围栏上,作俯览下面的风景状,果然在左侧方看见一座门匾上写著“使馆”的大宅。
那人还在喋喋不休中,“说起来,我朝什麽时候多了个五王子?听说还很漂亮,不会是那个……私生子吧?”说到後面那三个词,刻意压低了声音。
“这我也不晓得,不过好象说是以前的一个妃子生的,但现在人也死了,死无对证的,是也不奇怪,只是……”
“只是什麽?!”
“不知道到底是谁背著谁出轨呢?毕竟皇帝有可能是看在‘面子’上才收留他的……”这番话说得甚是暧昧,那两人说到这,还一齐使眼色笑了起来。
把话听得完全的我,早就愣住。还真不知道,原来民间对於我的来历是这样的猜测。不过也不能怪他们,父王并没有正式公开我的身份,顶多就是在昨天晚宴上让我露了露面。唉,就说这副漂亮的皮囊不好,你看,这麽些大义不道的东西也传出来了,人言可畏啊!
“磅啷”一声突然的酒杯落地声唤回了我的注意,连那两人也收起笑容,愣愣地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你们过来一下,好吗?”一道柔媚至极的声音,白衣美人缓缓抬手,向刚才那两人轻轻招手。
愕然,在座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相信自己说听到的。不是吧,那个美人居然开口邀这两个形迹猥亵的男子共食?!就连当事人也一副不敢相信好运会落在自己头上的模样,用手指了指自己,再次确认。
“就是你们呀!不会是不赏面吧?那就算了……”美人似真似假的玩笑立刻把那两个急色鬼激得跳起来,恨不得立刻多长出一双翅膀,飞到美人身边。
“赏面!怎麽可能拒绝呢?!”说著,两人已站到那人身前,两双不怀好意的眼,正贪婪地上下打量。
“那就对了……刚才说起五王子的事的,就是你们两位吧?”柔柔的嗓音,带著蛊惑性的魔力。
“是……是……”那两人仿佛已失去了言语的能力,点头如掏蒜。
“可以再站近一点吗?”美人提出要求。
那两人正是求之不得,“好啊……”
“这样的距离正好……”说完,也不等两人反应,陡然挥出一条白练,一挥一带,那两人已分别化作一大鸟,被扔出了围栏。
“哎呀!”“啊!!”……下面使馆门外立刻乱作一团,那美人只淡淡地把刚才那条白练抛下楼,“哎呀,还是被弄脏了……”
众人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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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每天都在发生有形无形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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