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乃们看完文之后敢冒个头么?敢么敢么敢么敢么敢么敢么敢么敢么敢么……无限怨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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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不死不休 。。。
入夏之后,关中之地的溽暑越发肆意,数月间竟是绝无一场雨。而秦燕二军却在这炎炎烈日之中,各自按捺住心内的躁动,外表上竟是一派异样的平静。
苻坚虽派兵入山而来,然而双方在之后却鲜有大战。除却慕容永在慕容冲的示意之下,对秦军伏击了数次,小有战果外,便再无其他。然而秦军每每在小战之后,便大有退走长安之势头。然而似退未退,却终究盘桓在骊山周遭。
这对慕容冲而言,简直仿若来自苻坚的一种邀请。邀请他一路追击,直至再入长安,直至兵临城下。
这种念头似是有些荒谬,但浮现出脑海之时却又显得如此真实。真实到如同默契一般,他几乎不加怀疑,便足以认定如此。
或许脑中原本便存了这般念头,心知自己终有一日,必会重回城下,同他决一雌雄,不死不休。自己这近三十载的人生,不正是为此而存在的么?
每每念及此,胸中的便有一股热血在涌动,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按捺不住地兴奋起来。
然而他此时却必须按兵不动。毕竟他深知,韩延于阿房城中调动兵力尚需时日,在那之前若硬碰硬地同秦军对战,是绝无事成胜算的。故在他回来之前,自己必须等待,即便你自己并不享受这等待的过的过程。
五月,韩延率领八万人马前来会师,加上慕容冲慕容永手中的兵力,共计十万余人。秦军见状,便果如慕容冲所猜测的一般,立即撤兵退回长安。
由是慕容冲亲自挂帅,封韩延为左将军,令集结部下慕容永、高盖、段随等人。只在原地稍稍整顿数日,便立即挥师,开进长安。
慕容冲打马在前,一步一步地走出骊山。回头看着自己身后那蜿蜒行进的大军,内心忽然一阵快意,不由得慢慢地笑了出来。
自打上次城下之战,一别已是半载有余了罢。
苻坚,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地要与孤相见,那么孤便敬谢不敏,再同你会一会罢。
只愿此番相见,是你我之间的最后一次。
*****
燕军十万人马开向长安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宫中。
苻坚看罢战报并未说话,却是蓦地大笑了一声,然后将布帛紧紧地握在手中。
这一刻,于他而言,亦是等了太久。
这些时日,眼看着一波一波涌入长安的流民,他渐渐地将一切想得清明了许多。既然这一切的屠戮皆是因他二人的恩怨而起,既然一切终有一日不可避免,那么便不如早早做个了结罢。
倘若继续拖延迟疑下去,只会连累更多的人。他知道慕容冲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找自己复仇,而他自己亦是无法再等待下去。不仅仅是由于关中数月无雨,一场大旱已是显而易见,也只因,眼睁睁看着想要珍视的人因为恨着自己而奋不顾身,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改变不了。这样的冷静,简直是一种折磨。
故他主动派兵进驻骊山,却只是骚扰挑衅,然后诈败退守。而此时此刻,慕容冲当真来了,可见他也以明白自己的意思。
二人之间,或许或多或少,是有一些默契的。哪怕这种默契,是建立在你死我亡的抉择之上。
然而无论是输是赢,他苻坚需要的是一个结果。
吩咐众将筑好防御工事,苻坚起身穿上铠甲,在城中略略巡视了一番,以安定城中人心。直到有偏将来报,说燕军已陈兵城外时,才立即带人上了城头。
骄阳热辣非常,却一丝风也无。苻坚方一立定,便看见地平线处的滚滚沙尘,而沙尘掩映之后,是隐约可闻的喊叫声和马蹄声。
苻坚转过头去,斩钉截铁道:“传令下去,开城迎敌!”
“是!”偏将得令,匆匆转身离去。
“慢!”而此时,太子苻宏却忽然走出,果决道,“父王,请容我出战!”
苻坚看着他,忽地想起过去在战乱中接连死去的儿子们,丧子之痛,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是如此清晰。所以他略一迟疑,终是摇首道:“你先留在城中,见机行事!”
苻宏皱眉,正欲开口,而苻坚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轻叹一声道:“你是太子,孤今日的一切,日后是需得你来担负的。你……不可贸然出战。”
言虽未尽,其意却是再明白不过:他苻坚,不可后继无人。
苻宏闻言,立在原处,盯着苻坚面上复杂却只是一闪而过的神色,一霎愣住,不知作何言语。而正值此时,城下的铁蹄声已然越发清晰可闻起来。
苻坚举目望去,已然可见那铁甲之中分外显眼的白色身影。那身影策马在原处不过稍稍一顿,长剑一指,身后千军万马便飞奔而来,很快将他隐没在后。
没有分毫的犹豫,甚至,已然无话。
苻坚自嘲地轻轻笑了一声,却又觉得自己何必自嘲。其实这一切,自己心里分明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于是他亦是一挥手,示意出军迎敌。
这时整个城头的守卫已然进入戒备的状态,而城下带兵的大军,得令之后,亦是即刻飞驰出去。马嘶蹄鸣被湮没在隆隆的战鼓声中,两军人马碰撞在一起极力厮杀,喊杀震天,鲜血四溅。
一时间,几有地动山摇之感。
苻坚握紧了手中的剑,目不转睛地看着城下的每一分动向,时刻变更着指令。交战之下,双方皆是气势十足,半柱香时间之后,仍是势均力敌,不分伯仲。
他下意识地放远目光,去寻人海之中那一抹白色的人影。然而目光所及,皆是甲光粼粼,唯独不见那三军的主帅。
而正此时,那原本陈军在后的一部分燕军似是得了号令,忽然挥舞着长矛,亦是朝这边飞驰而来。苻坚传令右军迎敌,然而话音方落下,却见对方奔出几步之后,却是蓦然停在了战场之中。
然后在一声号令之下,齐齐拔出藏于裤腿之中的弓箭。那弓箭较之普通的尺寸要小上许多,故藏于彼处,竟是格外隐蔽。
这支人马,竟俱是弓箭手!
“陛下,小心!”身旁一名偏将忽然将他扑倒。而几乎是下一刻,伴随着几乎是震耳欲聋的“嗖嗖”声,箭密如雨,自上方不断飞过。紧接着,身后来不及躲避的兵将,便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
待这一波箭雨过去之后,苻坚站起身来,见城下右军已然赶至迎敌,双方正杀作一团。
然而,待他放远了目光,却见一抹白色的身影,正独独立于那弓箭手之后。整个人平静如画,仿若和面前的厮杀没有半点干系。
而他手中等待了许久的箭簇,却已然脱手,朝自己飞驰而来。
那一瞬,苻坚终于看清了他面上,忽然绽开的笑容。
可是闪避却已然来不及。几乎是同一时刻,他便已随着那箭簇的力道猛然向后倒去。众将见状大惊,纷纷簇拥过去。
苻坚慢慢地支起身子,感到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只见那箭头已然深深没入自己左胸,稍稍往左肩偏开的位置。
若再往右几寸,自己此刻也许便已然爬不起来了罢。
自嘲地笑了一声,苻坚忽然伸手将箭一把拔了出来,惹得众将一阵惊讶。五指紧紧按住伤口处,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苻坚重新再一次望向城下,只见城下的将士似是也因这骚动露出几分惊惶。于是他很快平复了气息,却是对着底下大声道:“今日之战,死守河山,孤与诸位同生死,共存亡!”
众将士闻言,显然是收到了极大的鼓舞,纷纷挥动着刀剑,高呼着冲入敌阵。一时间,反是愈发声势大作。
苻坚抬眼看了看远处那白色的人,对方已然亲历其为地投入到厮杀之中,显然无法顾及到自己这边投去的目光。
很快挪开了目光,慢慢退后一步。
“此处有我便可,父皇受伤了,还请速速回宫罢!”苻宏一把扶住苻坚,焦急道。
“不。这伤并不重,包扎一下便可。”苻坚回身看着城头上歪斜着倒在各处的尸身,平静回绝道,“但孤必须留在此处。”
“可是父皇……”
“不必再说了,孤意已决。”
苻坚深知,哪怕山河失守,哪怕城墙坍圮,可只要他苻坚仍站在这城头,那么大秦帝国,便仍旧存在。这些为自己为故土而抛洒热血的将士,也才有战斗的理由。
所以今日之战,他绝不可独自退下。
众将士见他神色决然,便也不再执意,只速速遣来一名御医,替他略略做了包扎。
待那御医走后,苻坚感到那疼痛似乎消减了几分,慢慢地呼出一口气,站直了身子扫视过众人,却忽然道:“太子哪里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才发现当真没了太子去处。
而便在此时,城墙一侧忽然响起一声惊呼:“陛下快看,是太子!”
苻坚闻言心头一紧,三两步走到城墙边俯首一看,便见苻宏手执银枪,带着一对人马冲出城门,左突右冲地挑开周遭零散的燕军,却是直奔其阵中而去。
苻坚忽然明白,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他这是要先拿下慕容冲!
“宏儿!”几乎是本能地,苻坚已然大喊出声。然而距离太远,对方分明是听不见的。
更何况,为时也已太晚。远远看过去,苻宏的银枪已然和慕容冲手中的利剑碰撞在了一起,难舍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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