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是我太多疑……”
费力喘息着,推开龙衍耀的手,碧落涩然一笑:“原来你都不相信我……呵,你干脆杀了我吧。”眼帘一阖,又咳出血来——
“碧落!”龙衍耀又惊又愧,见他脸色苍白得骇人,心头猛一抽痛,低首吻去他唇上沾染的血迹,喃喃道:“不会的,我怎么可能杀你呢?……不会的……”觉察碧落扭头躲闪着,他一阵莫名惊惶,紧紧捧住碧落脸庞,小心翼翼轻触他眉眼:“我绝不会的,碧落……”
——不会的,那掌打在你身上,我居然也会痛彻心肺,从来没试过的痛……我从不知道自己会为一个人心疼到这种地步的……从不知道……
我或许是真的爱上你了……不明白是从哪一天开始,也不明白是为了什么,我真的被你这小妖精迷住了,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可如今,我很清楚,我确实喜欢你!否则,我的心怎么会痛得难以忍受?我怎么会因为你刚才想躲避我、拒绝我而心慌意乱?
我居然真的爱上了你!爱上了刁蛮古怪的、狡诈多变的、也是妖媚惑人的你……所以先前想到你也许有事情隐瞒我,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亲吻越发地温柔,几乎是呵护似地刷过碧落眼睫——
“对不住,碧落,我绝对不会再怀疑你,不会再伤你的……”
这算是誓言么?……碧落全身僵直,倏地用力一甩头,避开龙衍耀的绵密细吻:“你不是说我有事瞒着你么?……你可以把我关进天牢,叫人拷问我啊!”喉咙几下轻震,苦笑着:“指不定还真能问出些东西来呢……我,——”
未尽的话被突然覆上的唇堵住,和往日一样的炽热,却带着不一样的温柔——
细细吻遍每一分柔软的唇瓣,舔净每一丝腥咸的血渍,龙衍耀终于抬起头,凝望碧落满含震惊的明眸,微微笑道:“乖乖地睡觉,别再说气话了。”
胸口说不出的涨痛,却不是因为伤势。碧落咬住唇,好难受!透不过气的难受!
“睡罢……”
放下床帐,龙衍耀小心揽过碧落,让他枕着胸口,轻拍他背心。感觉碧落仍在轻颤,只道他尚在生气,手臂一紧,莞尔道:“你闹起别扭来还真像小孩子,呵呵,不许再气……伤好了,你要骂要跳,要杀人放火,我都随你,现在嘛,快睡觉!”
决计想象不到龙衍耀竟会有如此近乎宠溺的口吻,碧落更用力地咬紧嘴唇,尝到鲜血的腥味——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不要你的温柔,我只想要恨你的啊!
龙衍耀,不要再对我好!不要再待我温柔!不要再让我堕入你的梦中!
我在燕南归坟前发过誓的,我不会再渴求痴情!我,只要报仇!让所有夺走我一切的人都付出代价!
所以,我不要你来爱我!我只想恨你!!像最初那样,深深地憎恨夺走燕南归生命又恣意凌辱我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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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凛冽,飘了今冬第一场雪。京城一夜笼上银装,御花园亦是洁白连片,檐角枝头均积着厚厚一层琼屑,别有一番景象。
“还冻不冻?”龙衍耀替怀里的碧落掖紧毛裘,又吩咐一旁随侍的宫人加旺炉中炭火,亭间顿时暖意熏人。
抱着沉香木手炉,碧落望了他一眼,又迅速别转头,瞧着亭外雪景不做声。
碧落还在生他的气吧……龙衍耀略觉失望地轻声一叹,连着两天,他都没有临朝,只在寝宫陪碧落,说了不少笑话想逗他开心。碧落却似突然转了性子,全无往常的灵动跳脱,成日不言不笑地怔忡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叫他大感挫败。今天抱碧落出来赏雪解闷,坐了个把时辰,仍未听到只字片言——
碰到碧落,自己这个皇帝还真是有失威严。龙衍耀有些自嘲地挑了挑眉——不过,也怪不得碧落,那一掌只怕让他伤了心……
释然一笑,龙衍耀端过碗桂圆茯苓粥,先喝了一口,啧啧赞道:“甜而不腻,碧落,你也尝尝看……”见碧落罔若未闻,龙衍耀也不动气,兀自舀了一匙送到他嘴边,笑道:“你若乖乖吃完这碗粥,下午的药我就不逼你喝了,如何?”
碧落微一犹豫,张开了口,龙衍耀哈哈大笑,一边喂着碧落,忍不住摇头:“你好歹也是我天朝的燕王,居然这般怕吃药,传扬出去可大大地失颜面,呵呵……”
“那是你自己封我的,我又没有求你。”见宫人们俱是一脸强忍笑意的样子,碧落终是受不了激,也顾不上嘴里还含着粥,便咕哝起来。
他终于开口说话,虽是出言不逊,但听在龙衍耀耳里,却如仙乐纶音,不由心花怒放,放下碗匙就在碧落颊上重重亲了一口,绕起他发丝在他颈中轻搔:“我还当你真不跟我说话了呢!啊哈哈——”
碧落翻了个白眼,却也拿这嬉皮笑脸的龙衍耀没办法,只缩起脖子嘀咕着:“别弄了,好痒。”
龙衍耀一笑停手,正待调侃他几句,回廊上步履嘈杂,一个内侍领着李丞相和曹侍郎匆匆走来。
见那两人神情惶恐,龙衍耀眉头微皱,摒退左右宫人,沉声道:“这么慌慌张张的,有什么急事?”
李丞相同曹侍郎对视一望,欲言又止。龙衍耀不悦地一挑眉,还未出声,怀里碧落却突兀笑了起来:“两位大人可是嫌我在此,不便禀告么?那简单,我这就回宫去——”
“别乱动!”龙衍耀按下碧落意图站起的身子:“没我抱,你能走得回去么?嘿,李丞相,有什么话尽管直说。”锋利目光在两人身上一转。
“是,圣上。”
打了个哆嗦,李丞相吞吞吐吐道:“此事,此事正与燕王有关,微臣有封书信还请圣上过目。”
碧落呆了呆,龙衍耀接过李丞相递来的信,细细阅览,脸色渐转阴冷。
李丞相低垂着头,眼角却一直偷偷打量煊帝表情,此刻恭恭敬敬道:“这信是今日一早微臣起床时在床头发现的,曹大人他也有收到同样的信笺。臣还悄悄打听过,原来这两天来,京城各家大臣都有收到此信,大伙私底下已议论纷纷……”
“是什么?”碧落好奇地伸长脖子,去看龙衍耀手中信笺,不禁啊了一声——
那信不过寥寥数句,却是言道瑞霆太子并未丧命,而是身在岳阳风门,正要召集旧臣重夺帝位,信末还拖了一句:燕王乃是太子安排在京的心腹,诸家大臣若有心投诚太子,尽可与燕王联络。
怔了半晌,碧落咯咯一笑:“两位大人想必认定碧落是卧底了?嘻嘻……”
李曹两人瞪着他,实想不同这少年怎会还如此镇定?再看煊帝竟也慢慢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不觉心惊,嗫嚅着说不出话。
一丢信笺,龙衍耀面含嘲讽:“你二人入宫是想向朕告密邀功么?呵,若燕王真是太子手下,太子又怎会轻易暴露燕王身份,岂非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分明是他的反间计!哼,他一边告知大臣自己下落,一边却又在挑拨离间,想借朕的手除去燕王,这如意算盘也未免打得太轻松了。”
他冷笑着一望那手足无措的两人,摇了摇头:“如此幼稚的计谋,你俩居然也信以为真,哼哼。算了,朕也不来追究你俩冒犯燕王之罪。倒是眼下京城众大臣都已知太子在风门,有些棘手……”双眉紧锁,想不到瑞霆那小子手脚奇快,如今即便他诏告天下有人假冒太子行骗,恐怕也未必能令人信服。
李丞相定了定心神,踏上一步,低声道:“圣上,微臣还探听到,那端木太师也已知晓,正打算派人去岳阳一探究竟——”
“这老家伙!”
龙衍耀甚是气恼,那端木太师是开朝元老,位高权重,在朝中门生遍布。他登基时,端木太师正抱病在家,倒没有什么扰人之举,还派人送礼到贺,但若他亦插手太子之事,可大大不妙。虽说凭他一身武艺,杀几个与自己作对的臣子易如反掌,但如果与太子亲近的大臣在短短时日内都突然暴毙,那简直是欲盖弥彰。
见煊帝面色不豫,李丞相暗中对曹侍郎使了个眼色,曹侍郎立即会意,上前道:“圣上,微臣倒有个主意,不知该不该说?”
“快说!”龙衍耀不耐烦地一摆手,搂紧碧落,望见他艳丽中带着几分憔悴的脸庞,烦闷之余又添忧虑——即使日后与瑞霆撕破了脸对阵军前,他自己当然总有法子脱身,但碧落若是不慎落入敌手,以他的娇弱怎经得起折磨?……
正自恍惚,却听曹侍郎娓娓道:“臣等打听得清楚,那端木太师子媳早亡,膝下只留一个孙女,爱如掌珠,如今尚待字闺中,圣上也正后位空虚……”
他一顿,便不再说下去,龙衍耀目光闪动,已明了他意思,淡淡道:“你是要朕迎娶那老家伙的孙女为后?”
“臣不敢,一切但凭圣上定夺。”
娶了他唯一的孙女,那端木太师纵使日后明知太子未死,也决不会再声张,反而只会尽心尽力帮自家的孙女婿罢,而且有他撑腰,朝中其他大臣就算有所疑虑,也必然不敢再多言……龙衍耀眉眼一扬:“倒的确是个好计策……”
曹侍郎受宠若惊,却也有些飘飘然起来,谄笑道:“圣上英明,微臣还有个想法,圣上若册封那端木小姐为后,不妨再在诸家大臣适婚千金中择一位立为贵妃,也好牵制皇后,以免端木家坐大——”
突来的噗嗤一笑打断了曹侍郎滔滔不绝的话语,一直嘻笑倾听的碧落状极闲散地晃着双脚,慢悠悠地道:“圣上倘若不娶端木小姐,那就不英明了么?嘻——”见李曹两人脸色难看之极,碧落一抿唇:“你们不用紧张,我也觉得这主意不错啊!皇后是一定要娶的,至于那位贵妃嘛,可得从圣上的心腹臣子中来选……啊,对了,曹大人,你有没有女儿未出嫁啊?”
他笑得柔媚无比,李曹两人竟一时看直了眼,被龙衍耀狠狠一瞪才清醒过来,又万万没料到燕王居然会一力赞成,原以为他同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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