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逐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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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逐九州-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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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哑君岑摇着头啧啧两声,朱红的长袍上银光乍现佩环叮当,一派悠闲自得。只见他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拿出一粒药丸,继续笑得:“哎!你还真是心急。这早一会晚一会的人又死不了。不过就是忍忍疼罢了。”
  话音未落,他已将那粒药丸送入季意然的口中,眼神却若有似无地瞟向顾言曦的脸。
  “你这人倒也奇怪,这么好的机会都轻易放过了,到底想不想他死呢?”他说完这话,见顾言曦眼中闪过一道如释重负,不由啐道:“哼,拿不起又放不下,你们季家人可真够没意思的。”
  顾言曦闻言也不理他,只道:“你给他吃的可是你给我看的那瓶‘极乐’”?
  哑君岑耸耸肩,不置可否道:“正是。让你看看效果,不致命的。”
  顾言曦怒道:“哑君岑,你不要得寸进尺!”
  哑君岑冷笑一声,讥诮道:“我得寸进尺?要不是我往这大殿的熏香里加了诱发极乐的药引,你早就被季意然吃干抹净了。你不感激我,还说我得寸进尺?莫非是在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顾言曦听了亦冷哼一声:“那我可要承蒙你多加照顾,等到我变成如此才闲庭信步般地赶来救援。”他举了举自己一只裂了的手骨,一只血肉模糊的小臂,眼中尽是讽刺。
  见自己的“恶趣味”被揭穿了,哑君岑索性大方承认:他就是喜欢看戏,那又怎么了?他能耐他何?
  顾言曦现在当然奈何不了他,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定会让他有后悔的一天。
  一夜过去,一身狼狈,满地狼藉。
  顾言曦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回自己的房间。
  这个只有他在宫中才能享有的房间与他离开前仍是一个模样。但所有的一切却已经不同。
  看着自己身上的累累伤痕,他不禁大笑出声,边笑边自言自语道:“这刚来了第一日,就弄成这副模样,慕歌,你见了恐怕又要训我。”                        
作者有话要说:  

☆、相见时难

  熹国与楚国的一场大战,已近尾声。
  战果毫无悬念:楚国残余被清理干净,越国望风而逃,几万大军不战而退。
  李慕歌昂首立于累累白骨之上,浑身浴血,发丝凌乱。
  他一边望着满目苍夷的战场,一边慢慢地擦拭着手中那柄寒光逼人的长剑,眼底悄然浮现一丝悲悯。
  只是这悲悯稍纵即逝,很快就被更深的坚定所替代。
  如果他的双手注定要沾染更多的鲜血,那他定要踏着尸山火海还这个世道一个太平。
  还在南秦时,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平定四方、一统天下,毕竟他生性随然,对权力、财富、盛名都没有太大的野心。后来,他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地爬向权力顶峰,也不过是为仇恨所驱使。但这么多年过去,当他历尽冷暖、看尽杀戮后,突然间他发现自己真的很想看到世道安稳的那一天,看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太平盛世。
  所以他才一步未停、一刻未歇,拼尽全力地走到了这里。
  只是这往后的每一步,都少了某人的陪伴,恐怕路途会略显艰难。
  这时,他已把手中之剑擦拭干净,剑身再次恢复成一道慑人的雪亮。熟练地将剑缠回腰间,他目若鹰隼般望向极东之处,脸上一片势在必得。
  只要打下越国,再攻入东襄,他的愿望就能彻底实现,他想见的人也能再次见到。
  半年后·襄安
  此时已近隆冬,天气酷寒。
  但东襄的大殿中,却比外面的天气还要更加酷寒。
  季意然面罩寒霜地扫过殿上众人,最后将阴冷的目光停在了站在殿首的顾言曦身上,神色阴晴不定。
  顾言曦似乎对他刺目的眼神毫无所觉,依旧低眉垂首恭谨非常地立在原地,从他一贯淡然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他越是不动声色,恭敬顺从,季意然心中的无名之火就烧得越旺。他们相处的这半年来,几乎每次他都会因此而大发雷霆。
  但最令他恼火的还不仅如此。
  而是就算他大发雷霆,对他拳脚相加、恶意折磨,他还是那样不咸不淡的态度,不温不火的表情,放佛一具木偶般无动于衷。
  他把他困在身边,不是想要一个对他如此疏离、戒备、恭敬的顾言曦。他想要的是,他们能回到很久以前那样,回到还没有皇甫广帛这个人的之前的时光!
  不断盘桓在脑海中的这些想法,令他本就阴郁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因此开口说出的话也带出了令人畏惧的冷意,“顾丞相,你对熹国攻入东襄之事,有何想法?”
  顾言曦闻声出列,恭恭敬敬地上前跪拜,波澜不惊地回道:“回陛下,臣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季意然危险地眯起双眼,眸光骤冷,“顾丞相惊才绝艳众所周知,何必在此敌国来犯之际过于自谦?”他强压下心中怒火,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顾言曦听了却依旧恭声回道:“臣,确实无话可说!”声音中没有半点的迟疑。
  季意然眼中怒火大炽,一手拍向手下王座,只听“喀喇”一声,王座的扶手应声而裂,碎成数块碎渣落在他的脚边。
  一时间大殿上静得针落可闻,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的立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出一声。
  季意然突然拎过手边的铜铸香炉,大步走下丹陛,朝着一个大臣的脑袋就狠狠地砸了过去。一切发生得太快,那大臣还来不及叫出一声,便头骨碎裂,脑浆迸出一地,命丧当场。
  站在他四周的所有人瞬间吓得脸色惨白、魂不附体,立即跪在地上大声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有的人声音已带了哭腔。
  季意然对这一地的哀鸿遍野似乎置若罔闻,嘴边挂着嗜血的冷笑,“现在你们个个都抢着求饶,刚刚我问话时怎么没人抢着回答?”说着他突然拽起一个大臣的衣领,掂了掂手中的香炉,“是不是你,无话可说?”
  话音未落,他已将那人的脑袋打碎,鲜血脑浆再次洒了满地。
  紧接着他又提起身边一人,继续问道:“是不是你,暂无对策?”那被拎住衣领的大臣早就吓得抖若筛糠,双手不断地挥舞否认着,胯下已滴滴答答地洇湿一片。
  季意然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手中香炉再次举起,却在落下之前被顾言曦伸臂挡了下来。
  他这一下能让人头骨当场碎裂,力道自然不轻。顾言曦挡下之后骨头立刻应声而断,小臂无力地耷拉了下来。
  他忍住剧烈的疼痛,直视着季意然一字一顿道:“你对我的不满,就冲我来!”
  “冲你来?”季意然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柔和,但却令人看得更不舒服。
  “冲你来,我怎么舍得?”他哐当一声扔掉香炉,踏着满地腥臊的粘稠,肆无忌惮地抚上顾言曦的脸颊,不顾满朝文武的愕然,当场就狠狠地吻了上去。
  顾言曦紧闭着嘴唇,用尽全力挣扎着将他推开,蓦然大吼道:“季意然,你发什么疯?”
  季意然身体踉跄了一下,向后退了两步,但眼中的神色却更加地疯狂,显出跃跃欲试的狰狞。
  “我能发什么疯?”他冷笑着大声喊着,每一个字里都带着浓重的讥讽,“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我本来就是疯的!”
  他一步步地向他走来,这一次他不会再给他半点挣扎的机会。
  顾言曦一语不发地冷冷地看着他,几枚银针从袖口脱出,被他紧紧地捏在手里。
  这时,哑君岑突然站到了季意然的面前,垂着头对他低声道:“陛下,此处人多口杂,还是移驾后宫为好。”
  季意然眉梢一挑,有恃无恐地反问道:“难道我还会在乎他们?”说话间他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留。
  哑君岑闻言,依旧低头劝道:“虽然陛下您无所忌惮,但这二人之事总该私密些更好。难道您想让这些杂鱼们也把顾言曦那销魂醉人的模样都看了去?”
  他这最后一句话果然起了效果,只见季意然哼笑两声,对顾言曦道:“你刚不是说所有的不满都可以冲你来吗?你跟我到后宫来,别说我没给你机会。”说到最后他的语气暧昧至极,简直令人绮念顿生。摆明了要在群臣面前当众羞辱他,折尽他的尊严。
  顾言曦听了只是眉头轻蹙,脸上就再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镇定从容地随他转入殿后,并不在乎身后投来的各式各样的眼神与指点,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哑君岑随大臣们走出大殿后,并没有直接出宫,而是悄无声息地转入了另一条小道。
  顾言曦还未走出后殿,就被季意然一把死死地按在了墙上。
  他的手熟练地探入到他的衣襟之内,沿着他瘦弱却紧致的腰线开始疯狂摸/索,力道之大似乎要将他硬生生地搓掉下一层皮。
  顾言曦意外地没有像刚才那样反抗,只是将头侧了过去。额前散落的黑发遮住了他脸上所有的表情与眼中一切的情绪。
  “你最近似乎是学乖了,都不怎么反抗了?”季意然在他耳边不断地呵着热气,狭长的凤眼中挑起一抹得意。
  顾言曦一声不吭地任他予取予求,整个人就像是个木偶般无声无息、冷淡木然。
  季意然见他如此,冷哼一声,伸手将他的脸掰向他,直视着他那双墨如点漆的眼睛,咬牙威胁道:“这个时候,你必须看着我,我要你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要你那双骄傲的眼睛里只有我!”
  顾言曦闻言竟然弯唇一笑,那笑容季意然很久都没有见过了,仿若冰雪初融、海棠初绽,刹那间就令他坠入到一个不愿醒来的梦境。
  梦里有暖阳、有蝉鸣、有花草的清香,以及两个无忧的少年。在时光的光骸里,相伴成长,一起穿过了无数个寒暑。
  顾言曦一笑之后,突然主动吻上了季意然的唇。
  冰凉柔软的触感以及那淡淡的茶香,霎时令他浑身一震,从头到脚似乎每一个毛孔都在畅快地颤/栗着,每一根神经都在兴奋地叫嚣着,竟然比吃下“极乐”还令他倍感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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