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春华’是‘春花’,公子。”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更正。
李慕歌闻言,手中的玉扇极其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蓦然一僵。干咳一声迅速掩去自己的尴尬,他还是硬着头皮接道:“春花,春天的小花,也不错,也不错。”
此时耳边突然传来数声窃笑,李慕歌眯着眼不满地扫向身旁,只见故安眉梢眼角蓄满揶揄,嘴角更是噙着一丝幸灾乐祸。
“春天的小花,果然妙极,妙极。李兄真有你的。”故安接到对方的瞪视后,立即换上一脸“心悦诚服”的表情,但看在李慕歌眼里就是要多刺眼就有多刺眼。
“谬赞,谬赞。”李慕歌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便转了话题:“春花姑娘,不知刚才袭击你的是何怪物?这么‘巨大’的蟒蛇在下还真是头一回见。”
“叫我‘春花’就好,公子不要见外。”春花已不复刚才拘泥,但脸上仍旧嫣红点点,“不瞒公子,像刚才那种怪物,奴家也是第一次见······”谈起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她还是不由瑟缩一下。
“看来姑娘的‘第一次’真是非同一般啊。”李慕歌喜爱调戏人的本性适用于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以及任何人。所以此言一出,立刻令春花的脸瞬间红成了又大又熟的番茄,唧唧呜呜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李慕歌见状,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心底直道: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姑娘刚才说到第一次见这怪物时似乎欲言又止,可有什么难言之隐?”故安的注意力和李慕歌完全不同,他只会被“有用”的事情吸引。
春花闻言一愣,抿了抿仍有些发白的唇轻轻道:“村里是禁止村民出村的,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哦?所以擅自出村者就会遇到这样的怪物?”一个被赤鳞巨蟒看守的村子,倒是引起了故安几分兴趣。
“这····奴家倒是不知,只是从小就被告诫不能离开村中一步,但我也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但我并不知道出村会遇见令人致命的巨蟒,爹娘也没告诉过我。”春花讷讷道,眼中盛满困惑亦残留着恐惧。恐怕这一次的经历会令她一生都心有余悸。
故安笑笑,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抚:“春花,外面的世界也并没有多么的好,若真的走了出去可能会遇见比刚才的怪物还要可怕十倍的事情。”
“比刚才的怪物还要可怕?比死还要可怕?”春花睁大双眼问道,脸上半信半疑。
故安没有回答她,只是笑着不置可否。
这一笑令春花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五官平平,但却有种令人不可抗拒的魅力,这种魅力从他淡若秋霜清冷似月的双眸直射人心。
“故兄就是喜欢故作深沉,什么比怪物还可怕,我看外面的花花世界好得很。”李慕歌不动声色地摇着折扇挡住春花看向故安的目光。他不喜欢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望着他,就算是一个小姑娘也不可以。
“对你这样的人,自是如此,对她,未必!”故安看向李慕歌时立刻收起了笑容,语气也变得冰冷。
“那对你这样的人呢?”李慕歌以扇端轻挑故安下巴,眼含促狭。
“当然···”他停顿了一下,望着李慕歌挑眉道:“也很好。”
春花被这二人之间的对话搞得云山雾罩,此时也弄不清外面的世界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但是当她看到“绮莲村“三个字时,心情是真的变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此莲非绮
第二十九章村无绮莲
绮莲村,并没有名副其实地栽满清雅的莲花,相反连片荷叶连棵莲蓬都看不到。
这里就如普通的村落般稀松平常——茅草搭建的屋舍错落相连,屋前有良田几亩、宅后置畜棚几间,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往来耕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全无特殊之处。只除了那方立在村口刻着村名的石碑。
但见那石碑,漆黑乌亮不似普通石材,而刻在碑上的两个字也是颜筋柳骨笔风不俗。只不过字迹上那暗红发紫的颜色却将其清逸出尘完全掩盖,隐隐透出一股不祥。
无意中瞥到故安也在观察那座石碑,李慕歌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却在途中与对方相遇,互相尴尬的别过头,同时假装对这次的心有灵犀视而不见。
这时,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儿大叫着“姐姐,姐姐”奔跑过来,李慕歌怀中的春花立即笑逐颜开,也回叫着:“阿弟。”
小男孩儿见李慕歌一身是血,背后的姐姐也一身是血,跑过来就是一阵乱打同时大嚷着:“你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李慕歌看着那如雨点般砸落的小拳头,只好无奈苦笑,故安则乐得在一旁幸灾乐祸。
春花赶紧从李慕歌背上下来,拉住弟弟小声训斥道:“阿弟,休要无礼,这位公子并不是什么坏人,他是姐姐的救命恩人。”说到“公子”二字的时候,她俏脸不由一红。
小男孩儿闻言立即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跐溜一下躲到姐姐身后不敢抬眼。
这时,春花的爹娘也跑了过来,看见女儿浑身是血,立即面如土色语无伦次:“孩子···孩子···你这是,这是?”
春花见状赶忙拉着双亲将事情经过解释了一番,只是刻意忽略掉“出村”的环节,只说是在村口附近踩花时遇见的巨型怪蟒并遭到了袭击。
“那你的脚?”二老看着女儿不能站起的样子,脸上一齐露出了担忧。
这时李慕歌带着一脸笑意上前安抚道:“两位老人家放心,在下已经看过了,春花的脚踝只是一时血脉不畅无法行走,只要经过按摩与静养,不日即可痊愈。”
二老听罢,这才惊魂甫定,同时又不放心的将女儿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唯恐伤到分毫。
这时两位老人赶忙邀请眼前的两位“救命恩人”到家中做客以表谢意。本来他们二人是要婉拒的,但是一来因为实在盛情难却,二来也是天色已晚,所以也就答应了。
此时周围往来的村民渐渐越聚越多,但却都只在周围徘徊竟不见一人上前做出邻里间该有的询问。
故安默默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跟着李慕歌进了春花家。
当天晚上,春花的爹娘杀鸡宰猪盛情款待了李、故二人,以感激他们对小女的救命之恩。在谈到那条“巨蟒”时,春花的爹向九富沉吟良久,抽了口旱烟,若有所思道:“二位与小女所述之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饶是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也没见过这样巨大的怪蟒,而且还浑身赤红,实在蹊跷,蹊跷啊。”
“是很蹊跷,村中近年来从未发生过什么诡异之事吗?或许冥冥之中会有某些联系。”李慕歌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他一向是喝得越多越清醒。
向九富呵呵一笑,磕了磕手中的烟袋锅子肯定道:“村中向来太平,从未曾出现过任何诡异之事。”
“那为何小宝晚上总会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春花的弟弟此时嚼着饭菜突然语焉不详的在旁小声嘟囔。
虽然说得不太清楚,但他的意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明白。
“小孩子家家的净瞎说,那你姐姐、你娘和你爹我怎么半点声响儿都听不到呢?”向九富敲着烟袋锅子冲着向小宝大声吼道。
向小宝瑟缩一下,赶忙躲到姐姐身后。
“小宝,别瞎说,咱住在山里,晚上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很正常,山里野兽猛禽那么多。”春花护着弟弟轻声劝道。
“明明是人声,我分辨得出!”
“你这小兔崽子,看我不····”向九富的烟袋还未砸过去向小宝早已一溜烟儿跑得不见踪影。讪讪的收回烟袋向九富陪笑道:“犬子无状,让二位见笑了。”
李慕歌笑笑:“童言无忌,挺可爱的。”
故安所有菜都是浅尝辄止,所有的酒都是点到为止,此时他放下碗筷微笑道:“童言虽无忌但也无假,小孩子六根清净,听到一些咱们成人听不到的声音也实属平常。”
将目光在向氏夫妇脸上淡淡一扫,他继续道:“虽然老汉说村中一向太平,可据在下耳闻这绮莲村是禁止村民出村的,这样听来又似乎不甚太平了。”
暗自瞪了春花一眼,向九富抽一口旱烟眯起双眼沉声道:“禁止出村是祖上传下来的的规矩,当年先祖为了躲避战乱来到这穷乡僻壤重建家园,已对外面的现世心灰意冷,所以才立下规矩不让子孙后代再到外面去受苦受难。”
“不知您的先祖是避哪一朝哪一代的战乱?”李慕歌倒了倒酒壶,发现只剩一滴。
向九富不料他有此一问,忙借拿酒之故打着马虎眼将此问含糊带过。李慕歌也不追问,拿了新酒便开始自斟自酌,只淡淡道:“虽然您说村中一向太平,但如今出了此等怪事也算隐患,村里还是应该多加提防以防万一。”
向九富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再说什么,但脸色明显已不大好看,完全不复初时的热情。就在这尴尬的时刻,门外忽然走进一人,只见那人一袭玄衣,束带飘扬,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也随着脚步的临近逐渐变得分明起来。
当他完全进入众人视线后,李慕歌只能说,他有一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脸,他是一个令人过目不忘的人。
一双狭长凤目嵌在一张如雕刻般英挺的五官中,丝毫不显违和。相反却把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与琢磨不定的深沉完美融合。
而故安在看清了那张脸后,则不动声色地低下了头。
近来,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李将军?”认出来人后,刚刚还黑着脸的向九富,立刻换上一副欢天喜地的笑脸上前迎接:“将军,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快请进,请进,春花他娘快去准备座椅。”
“今日听闻你家中出了些事,所以过来看看,恕本将军打扰了。”眼尾轻轻带过李、故二人,黑衣青年一撩衣袍,旁若无人地坐到了屋中上首。
“不打扰不打扰,反正我们这顿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