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逐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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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逐九州-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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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季七瞬作为一国之君,已今时不同往日。需要面对与承担的再不是一城一池、一兵一卒的得失,而是一个国家的命运。
  而他自己,也要为逐风楼的未来打算。
  “你想让我怎么做?”季七瞬将目光转向沈逐风,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沈逐风笑笑,似乎并不在意。
  “阿七,现在是你想怎么做,而不是我想让你怎么做。”拍了拍他的肩,他放缓了语气道:“先不论师父“失忆”的这件事是真是假,首先我们在熹国的这条情报线是不能再用了,你和我的心里都很清楚:如果继续沿用,很有可能被对方利用,这个险我们冒不起。而且···”
  “而且一旦这件事是真的,师父很有可能被李慕歌利用,总有一天我要与他为敌。所以不如及时···”斩草除根这四个字,季七瞬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既然没能说出口,那他肯定也再也做不出。
  多年的交情,让沈逐风十分地了解他,所以也并未再提。只接着他前面所言继续道:“你明白这些就好,希望等到那一天你、我都能做到全力以赴。”
  言罢,沈逐风拍了拍身上的糕点碎屑,起身便要离开。却在出门的前一刻被季七瞬拦了下来。
  “小六,其实我刚刚在想,如果让师父恢复记忆,这件事恐怕就轮不到我们来烦了。”
  沈逐风“哈哈”大笑两声,以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他道:“恢复记忆?先别说咱们两个现在都见不了他的面,就是见了他的面,谁去治?是你还是我?”他指了指季七瞬又指了指自己,白眼都快翻出来了。
  “你难道不知道连江湖第一圣医南宫镜都束手无策吗?”
  季七瞬的表情依旧十分严肃,显然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好笑。
  “凡事总有万一,不去试又怎么会知道?而且我想到的这个办法也并不是只针对让师父恢复记忆这件事的。”
  “哦?怎么说?”沈逐风闻言来了兴趣。双手抱胸,倚在门边。
  “我想过了,原来安插在熹国的那条情报线,我们可以把它变成假的。可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伪装成逐风楼的探子,定时只管给师父发消息。如果这个消息传到了师父手里,他必定会对自己的身份起疑,以他的性格必会暗中查探;若是传到了李慕歌的手里,我们刚好将计就计,卖些真假掺半的消息给他,以此混淆视听。”
  “妙,妙,实在是太妙了!”沈逐风听后两眼放光地看着季七瞬,一拳打向对方胸口,“你小子平时看着像个木头,没想到坏主意比我还多。”
  季七瞬故作镇定地咳嗽了两声,以此掩饰心中的沾沾自喜。
  他现在可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江湖贩子”的几句夸奖就全身抖起来呢?
  形象!形象!
  沈逐风含笑看他:没想到当了北方霸主,小七还是“正经”得如此可爱。
  自从上次对“东征”的朝议通过之后,熹国上下再次陷入了夜以继日的繁忙中。
  李慕歌作为此事的发起人,自然首当其冲,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忙得不可开交,一张俊脸都已显出疲态。
  不过,好在每件事都进行得有条不紊、比较顺利。
  预计月末即可出征。
  偏头看向伏在案几上,双眼紧闭的顾言曦,他那长了一层青渣的下巴上勾起一抹笑意。将手指放在他的眉心,他像以往一样,慢慢为他抚平隆起的褶皱。
  如今,他已忘记了所有不好的记忆,到底还有什么令他仍旧无法放开?
  心底蓦然闪过一瞬的恐惧。
  突然暗下的烛火隐去他眼底的阴晴不定。
  这时,殿外走进一人,浅黄的锦袍、雪色的大氅,一身纨绔,不是洛秋离又是何人?
  他走到殿前,俯首跪拜。手中拿着一只灰色的信鸽。
  李慕歌见状,当先起身进了偏殿,洛秋离立即会意跟上。
  将那只灰色的信鸽交到了李慕歌的手上后,他沉声禀道:“陛下,这是臣刚刚在顾大人府中截获到的。”虽然他现在的丞相府已经换了地方,但并不妨碍他经常到“故居”故地重游。
  李慕歌没有说话,而是将鸽子脚上的信筒取下,拿出里面的纸条,不紧不慢地看了起来。
  洛秋离站在一旁,同样再没有说一句话。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已多余。
  帘幔旁的宫灯陡然闪了一闪,接着冒起一缕淡到几不可见的青烟。
  李慕歌收回修长的手指,刚刚夹在指间的纸条已经不再。
  “秋离,你有什么想法?”
  洛秋离闻言,拱手回道:“臣认为顾大人一直与东襄有所联系,并通过此种方式将本国情报传递出去。”
  “秋离,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跟我也玩起圆滑了?我问的是你对这只鸽子怎么看?”李慕歌已经沉下脸色,语气之中也带着几分不耐。
  在经历了晋国那一场决战后,顾言曦通过逐风楼跟东襄联系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意想不到的秘密。但他现在失忆了,这只鸽子却还出现在了这里,事情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洛秋离顿了片刻,才道:“臣只能说,这是迄今为止臣截获的第一条通敌信息。”
  他无法去猜测顾言曦是否真的失忆,关于这件事,他没有任何发言权;此外,他也无法去断定这是不是襄国将计就计的阴谋,毕竟纸条上所传递的信息并非虚假。
  或许,襄国那边并不知道顾言曦已经失忆,还在继续给他传递信息。但是,为何他以前他与他同住一府都未截获,现在却能轻易获得?
  是偶然,还是?
  他知道只要自己据实以答,这些分析同样会在李慕歌的脑中出现。
  “你知道吗?其实像他这样的人很不容易。”过了半晌,李慕歌缓缓开口道。
  他已不再提“信鸽之事”,而是转而将视线移向正殿中仍在熟睡的顾言曦。
  洛秋离点点头:“确实不容易,虽怀着一颗赤子之心,却注定要做个满腹机谋之人。”
  李慕歌有些讶异地看着洛秋离,没想到他对他竟知之甚深。
  洛秋离微微一笑,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何会对顾言曦看得如此透彻。
  有些事情无需透露原因,只用讲出结果。
  “秋离,你既知他,就更该懂我。所以,我再也不想让他如此不易地活着,所以,我现在连做梦都不愿让他再记起从前的任何事情。”
  好一个“你既知他,就更该懂我。”
  洛秋离压下心中苦涩,郑重地点了点头。
  此刻,他已知道该如何去做。
  夜深更静,漏滴声声。
  或许是灯影撩人,或许是瑞香迷神,又或许是那一句“你既知他,就更该懂我”擅自作祟。
  洛秋离点头后,忍不住转眼看向李慕歌,继续道:“但他再不容易,也没有殿下您在我心里更苦。”
  他称他为殿下,就是在与皇甫广帛对话,就是在与过去那段艰难岁月负手相对。
  有些事,李慕歌可以放下,他却永远都不能忘记。
  李慕歌摇了摇头,脸上莞尔:“刚变了容貌那会儿,或许确实如此,但如今我的内心与本性都已彻底改变。也就再没有什么不容易的事了。”
  “既然已经全都改变,你为何还依旧喜欢着他?”既然话已开头,洛秋离索性连最难启齿的一句也问了出来,只是问出来后,他的心里却并未如预料般畅快。
  “那是因为像他这样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李慕歌看着顾言曦的眼神不自觉地流露出久违的温柔,一如他未曾改变。
  洛秋离心下愕然:难道这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那我怎么就不喜欢他?”大脑还没做出反应,话却脱口而出。洛秋离将薄唇抿紧,不敢看李慕歌的神色。
  “那是因为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李慕歌却只摸了摸他的头道,眼中是经年不变的宠溺。放佛他还少不更事,还是那个跟在他身后打转的青葱少年。
  “那你···可知道他是谁?”说完最后一个字时,洛秋离的心蓦然跳漏一拍。辗转多年的情愫终于宣之于口,这一问已耗尽他全部勇气。
  “很明显,是芙蓉啊。”李慕歌若有深意地向他挤了挤眼睛,表示自己早就了然于胸。
  洛秋离闻言,则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着痕迹地低下头,他将早已红了的眼眶隐在烛火的阴影中,拼命忍住想要掉下的眼泪。
  李慕歌见他如此,以为他是害羞。于是又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发,佯怒道:“看你平时放浪形骸,怎么到正格上倒扭捏起来?再这样别怪我亲自去找芙蓉!”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一举动,又让对方花了多少气力、压抑了多久,才能勉强维持表面的心平气和,故作苦恼地说出那一句:“但她总是喜欢你的。”
  李慕歌轻叹一声,语气之中竟带上几分歉然:“可我这辈子只能喜欢顾言曦,所以只要你一直坚持,芙蓉总归还是会喜欢你的。”
  深吸一口气,洛秋离的视线终于模糊。
  在秘密败露的前一刻,他扯出一抹惯有的玩世不恭的笑容,在李慕歌面前落荒而逃。
  这时,就连李慕歌都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未来得及深想,顾言曦已幽幽醒来。
  “慕歌···”梦境还未完全消散,他呓语着他的名字,放佛他刚刚就在他的梦中。
  李慕歌微笑着走到他的面前,带着几分粗糙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的侧脸。
  鼻端传来熟悉的气息,顾言曦半合着双眸,将贴在颊边的温暖握于手中。
  “刚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满身是血的倒在我的剑下。而我却将长剑又挺进几分。”顾言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手心沁凉。
  李慕歌心头微痛,俯身将他环在身下,轻声安抚:“不过是一个梦,也都已经过去了···”
  顾言曦也知道是梦,可就是这样一个梦,却让他心里就像堵着一尊巨石,久久难以释怀。
  迟疑了半晌,他还是出声问道:“慕歌,我以前真的没有做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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