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留在他眼中的,是从破碎心脏中飞溅而出的一抹残红。
“啊——!”
望玉溪与李思函循声而至,李思函指着前方,道:“便是那处拐角,过去看看。”
方要过去,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暗角处转出。
两人齐齐呼道:“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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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阳,藏风山庄
梦魇之中,杜迎风冷汗淋漓。
身后的人疯了一般的追,他没命一般的跑。
手脚愈来愈重,呼吸越来急。
刹那间,他腿脚一软摔倒在地。垂首一看,原来他的双腿脱离了他的躯体,断在了几尺之外。
眼见着就要被追上,他只有咬着牙,改用双手爬着。
半晌的功夫,连双手也没了知觉。原来他的双臂也已从肩部齐齐断去。
大惊失色之下,他看见追逐他的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尖锐的獠牙,啃噬在他的身上。
身上疼,
也要装作不疼。
心中痛,
也要装作若无其事。
杜家男儿,只流血,不流泪。
“屋内需通风,温度不能过寒。”
得了穆冯春的嘱咐,望玉溪推开窗户,着小厮撤了亭屋中的厚重青幔,换上了薄透的纱帐,又命侍女端来一只炭炉放置在床下。
穆冯春瞧着少年白得说姆羯笆值溃骸案笾鳎殴幼蟊塾胪炔康墓趋酪丫雍茫谏艘参薮蟀恍璧餮徽笞印V劣谒冶鄣纳恕彼弈蔚囊×艘⊥罚绦溃骸岸殴佑冶劢盥鼍《希粝率翟谖弈芪Α!
穆冯春年逾六十,为岚山阁五当家。其年轻时混迹江湖,人称‘鬼手神医’,随颜少青隐世之后,便只为本门弟子医治一些疑难杂症,甚少在人前露面。
颜少青靠在椅上,问道:“穆先生,连你也素手无策么?”
穆冯春将金针收起,退至屏风外。“属下技艺不精,请阁主责罚。”
颜少青眼帘低垂,道:“穆先生既然已经尽力,我又如何能罚你。”
穆冯春轻叹道:“这世间,恐怕只有一个人能为杜公子接续断脉。”
颜少青眼神闪了一闪,抬目看他。“你是说……”
穆冯春探了一眼对方脸色,开口说了一个名字。
“白若离。”
‘流星公子’白若离。当世第一名医,传他金针定穴之术,神乎其技,医人所不能医,治人所不能治。其也是武林之中赫赫有名的高手,于百晓生兵器谱上排名第七。
见穆冯春拱手退去,望玉溪将门合上,来到床前。他纳闷道:“阁主,杜公子的内伤既然无碍,却为何一直沉睡不醒?”
颜少青起身,撩起纱帐,望着床榻上兀自昏睡的少年。“现在睡着,对他只有好处。”
望玉溪为主子续了杯茶,恭敬递上,吱唔道:“那杜公子……”
颜少青放下纱帐,回头吩咐道:“你去准备一下,过几日我们便去停鹤山庄。”
望玉溪忧心忡忡道:“阁主,白若离一向自诩名门正派,又自命清高,从不屑与黑道来往,恐怕……”他正待往下说,突然一抚额头,身子晃了一下。
他不由疑惑道:“怎么会突然头晕?”甩了甩头,他继续道:“白若离若知道我们是岚山阁的人,定不会施以……施以……”他全身一软,扑倒在桌上。
颜少青慢条斯理的放下茶盏,将目光投向房梁。
望玉溪挣扎着攀在桌沿,喊道:“有刺客!”
随着他一声惊呼,梁上的黑衣人也伺机而动,便见几支梅花镖从他指尖咻咻而出。
颜少青宽袖一拢,将扫来的暗器捏在指间。“梅间三分雪?清明雨邵一朵?”
黑衣人闻言一顿。
望玉溪伏在案上,只觉浑身僵硬,口舌麻木,他艰涩的说道:“邵一朵……不是女子么?”这人身形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女人。
“邵一朵是女人,但她的传人不必是女人。”颜少青信手一掷,梅花镖倏地向黑衣人飞去。
黑衣人一个倒挂金钩,悬在梁上堪堪躲过,未料颜少青宽袖一甩,一只杯子当空飞来。
倏忽之间,黑衣人右臂一抖,一支暗镖飞出,打向杯子。
暗镖斜斜弹飞,杯子毫无破损,依旧朝他打来。
黑衣人惊愕之余,毫不迟疑朝窗边一跃,就要逃走。
颜少青掌风一扫,便听那人闷哼一声,身形稍稍顿了一顿,却又回身朝望玉溪撒出三支暗镖。
颜少青伸手拦下,那人趁着这一瞬的功夫,扑出了窗户,消失在夜色里。
颜少青起身欲追,又怕是对方的调虎离山计,只得又坐回了案前。
他捏了望玉溪的手腕一探,再又捻了炭盆里的灰色粉末,放在鼻尖一闻,饶是他多么处变不惊,也不禁变了脸色。
“天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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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皇城
城门口的禁卫军一挥长戟,拦下一顶银顶皂盖的八人抬轿。
轿前开路的紫衣青年利落的翻身下马,将手里的龙形玉佩递到禁卫军面前。“景王的轿子,你们也敢拦?”
两名禁卫军瞧见玉佩,对视一眼,皆垂首不言。
紫衣青年正待发作,就见门里走出个人,朝他笑脸相迎。“这不是紫衣卫大人么,失敬失敬,怎么,王爷今个儿要入宫么?
紫衣青年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将玉佩收回腰里。“王爷要进宫觐见太子殿下,窦大人,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窦严摸了摸鼻子,将紫衣青年拉到一边,附耳上去,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平日里王爷要入宫,都可不必下轿。可最近宫里出了刺客,皇上下旨,所有入宫的车碾檐轿,全部都要接受盘查,以防刺客混迹进出。”
紫衣青年闻言嗤笑道:“你竟然怀疑王爷的轿子里藏有刺客,天大的笑话!”
“大人,小的也是奉命行事,都是当差的,您也体谅一下。”窦严皱着鼻子笑着,并不时向抬轿瞄上了几眼。“大人,您看这……小的也不好交待不是?”
赵钰温文尔雅的声音自轿中传出:“本王行的正坐得直,又何惧盘查,窦总兵按照规矩来罢。”
窦严即刻低眉顺眼的迎了上去。
紫衣青年忿然睨了他一眼,走上前来恭恭敬敬的掀起轿帘。
轿中,赵钰安安静静的坐着,便见他头戴青玉莲瓣绾冠,身着月白色蟒袍,脸庞上仿佛罩有一层光晕,俊逸出尘,那窦严几乎就要看呆了去,半晌才唯唯诺诺的垂下眼,拱手道:“卑职逾矩,令王爷受惊了。”继而向门口的禁卫军吩咐道:“放行!”
汴京宫室宫城周廻五里,轿子走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到了东华门。
紫衣青年下令落轿,掀起帘子扶出赵钰,小声道:“王爷,皇上特赦您可乘轿在宫中行走,但为何您每次到了这儿都要下来步行?”
赵钰柔和的目光轻闪。“如果本王真的乘轿在宫中行走,皇上对本王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态度。”见紫衣青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赵钰吩咐道:“你带人在此处候着,秦统领随本王进去。”
他话音落下,紫衣卫中就走出一人,朝他拱手道:“王爷。”
此人三十余岁,身形高硕魁梧,英气勃勃,只不过脸上纵横交错的疤痕,令人看了忍不住心中发憷。
两人绕过大庆殿,直向内庭东部而去。途经凝和殿附近的玉涧小阁,赵钰驻步不前,忽而感叹道:“三十年前,也是冬季,那一日本王就站在现在这个位置,一抬眼就看见他站在那里。”
秦洛天随他目光望去,见背靠城墙处筑有一个土坡,上植杏树,旁列茅亭、修竹,宫中有此景倒是别有野趣,不过不知赵钰突然提起是何深意,于是附和道:“王爷记性真好,三十年前的前尘往事都能记得。”
赵钰的唇角牵出一抹浅笑,顺势在回廊中的栏椅上靠坐下来。“本王的记性好,但是秦统领的记性,可有些不好。”
秦洛天心里一突,试探道:“不知王爷所指何事?”
赵钰靠在椅上,缓缓道:“本王派你去叛军之中打探消息,你却知情不报,是忘记了,还是故意为之?”
秦洛天垂手垂目站着,眼底猝然闪过一丝讶然。“属下不明白王爷是指哪一件事。广陵府一事,属下已经全部禀明,并未遗漏任何细节。此次岚山阁横插一手,是以叛军全部撤离,那些被捕的江湖人士也均已回到各门派。”他瞧了一眼赵钰的脸色,继续道:“叛军撤离的极其神速,属下因急于回来禀告,是以未能跟上去查叛军的动向。”
赵钰闻言,摇了摇头。“秦统领可知道,引起岚山阁阁主震怒,从而找上广陵府麻烦的人是谁?”
秦洛天皱眉道:“这件事,属下并无耳闻。”
赵钰‘哦’了一声,道:“可是本王听说,秦统领还与他比过武。”
秦洛天听了一怔,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王爷说的那个人是谁?”
赵钰温润的双眼倏地浮上寒星般的沁冷,一字一顿的念出那个令他辗转三日不成眠,恨极到骨子里的名字。
“杜迎风。”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修订) 阴谋诡计何时止,情丝纠葛几时休
第三十一章阴谋诡计何时止,情丝纠葛几时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队颌首低眉的侍婢从杏树间的蜿蜒小道里鱼贯而出,走近时,匆匆朝赵钰低身敛首施了礼。
赵钰点了点头,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咦,你不是伺候太子的沄扇么?这么急匆匆,是要到哪里去。”
沄扇垂下的眼睫颤了颤。“回禀王爷,宫里昨个儿进了刺客,太子爷受了惊吓,一宿没有睡好,奴婢正要去请太医给太子开一副安神静心的方子。”
“哦?真的进了刺客?那皇上和皇太后可还好?”赵钰瞥见沄扇裙衫上的水渍,与其脸颊上突兀的红痕,心中慢慢有了计较。
“皇上和皇太后洪福齐天,自是安然无恙。”
赵钰悠然的从栏椅上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