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在淇一把反握住沈云曦的手,声音有些发抖,“那他身上可有什么信物?”
沈云曦想了想,道:“有半块玉珏,上面是和合如意的图案。”
苏在淇手一抖,眼泪竟掉了下来,笑着哽咽道:“他还活着。。。在隰。。。还活着。。。。。。”
看着苏在淇如此激动,沈云曦也笑了,轻轻替苏在淇拭掉泪,道:“等在淇哥伤好了,我们就去找他!”
“嗯!”苏在淇含着泪点了点头。
另一边,大殿上正庆祝着萧允鸿的二十四岁的生辰,珍馐美酒,丝竹歌舞,一片热闹景象,但作为寿星的萧允鸿,却安静地坐在椅中,一脸落寞。殿下的茗儿正坐在众舞者中间抚琴,他身着一身绿色长袍,琴声悠扬,眼角眉梢也满是风情。萧允鸿直直地看着茗儿,脑中却是一年前的今天,苏在淇也是如此,身着绿纱,款款走来。
这时,崔福走到萧允鸿身边,悄声说道:“王爷,刚才宫里的总管来了,说皇上在宫里备了宴,让您过去。”
“去回话,就说本王醉了。”说完,萧允鸿放下酒杯,起身离席,留下错愕的众人。
萧允鸿轻轻地推开门,屋里没有点灯,借着淡淡的月光才看清床上人儿安静的睡颜。萧允鸿脱了外衫,躺倒床上,轻轻搂住身边的人,感觉到怀里的身体正微微抖着。
萧允鸿叹了口气,道:“在淇,我知道你没睡。”
怀里的人睁开了眼睛,却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
“在淇,你恨我吗?”萧允鸿低低的声音回荡在屋里,却许久得不到回应。
苏在淇斜倚在床上,愣愣地看着正低着头给自己擦手的萧允鸿。萧允鸿拿着布巾专注地擦着,已经做了三天,动作熟练了不少。这三日来,端汤喂药,洗漱宽衣,他几乎事必躬亲。擦完了手,萧允鸿抬起头,苏在淇立马转了自己的视线,朝窗外看去。萧允鸿似乎也不介意,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笑着说道:“今天是大年初一,在淇可有什么愿望?”
只见苏在淇低了低头,没有作声。
萧允鸿又笑着说道:“那晚上想吃些什么,我让厨房准备。”
苏在淇依旧低着头,小声道:“王爷做主便好。”
萧允鸿脸色黯了一下,声音低低地说道:“自你醒来,对我便只有这一句,可是在怪我?”
苏在淇微微摇了摇头,道:“在淇不敢。”他没有怪他,也没有赌气,而是真的不敢了,经此一事,他不知道萧允鸿还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
萧允鸿叹了口气,道:“在淇难道打算一辈子都跟我这样?”
闻言,苏在淇终于抬起头,神色错愕地看着萧允鸿,他刚刚说“一辈子”!随即又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自嘲地笑了起来。
见他这样,萧允鸿轻轻握住苏在淇的手,只是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匆匆进来的崔福打断。
“王爷,圣旨到了!”崔福神色紧张地说道。
萧允鸿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三天皇兄又派人来请了两次,都被他回了,如今终是按耐不住下了圣旨。随即又抬头换上一脸温柔,对苏在淇说道:“我出去一下,晚上回来陪你吃饭。”
“王爷慢走。”苏在淇小声应道。
见苏在淇如此,萧允鸿叹了口气,起身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七
苏在淇趴在床上,半裸着上身,沈云曦正利落地帮他换药。伤口已开始好转,“鸿”字也渐渐清楚,但一碰还是很疼,苏在淇咬着嘴唇忍着,脸上已满是冷汗。
“这个字只怕要跟你一辈子了,在淇哥。”云曦说道。
闻言,苏在淇一怔,眼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沈云曦上完药,给苏在淇披上衣服,扶着他坐好,见他仍一脸恍惚,说道:“今天是大年初一,在淇哥要开心点才是。”
苏在淇回过神,笑笑道:“你才该高兴吧,今天的晚饭想必很丰盛吧。”
沈云曦嘟了嘟嘴,道:“王府里的厨子,手艺太差了,还是在淇哥做的好吃。”
“等我伤好了,便做给你。”苏在淇笑道。
沈云曦一笑,道:“不急,等到了霁云峰,在淇哥就可以天天给我做饭了。”
闻言,苏在淇一愣,随即又笑着点了点头,眼睛却不时朝门口瞟去。
沈云曦撇撇嘴,说道:“萧允鸿已经回来了,一回来就阴着脸进了书房,到现在都没出来,听说是在宫里和皇上吵起来了。”
苏在淇皱了皱眉,脸上浮出几分担忧,但还是没说什么。
“在淇哥,你还是放不下他,对不对?”沈云曦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苏在淇低下头,神色落寞,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眼睛红红地说道:“总会放下的,等我离了这里,就会放下了,是不是,云曦?”
沈云曦轻轻把苏在淇拥进怀里,小声道:“都会过去的,在淇哥,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苏在淇趴在沈云曦肩膀上,不一会儿便小声哭了起来,“我好疼啊,云曦,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听着苏在淇低低的声音,沈云曦只觉得喉咙被哽住一般,说不出话,只得安慰似得轻轻抚着苏在淇的背。
等到桐儿端着药进来时,苏在淇已经趴在云曦肩上睡了过去,沈云曦扶着他躺下,又替他把脸上的泪痕擦掉,转身对桐儿悄声说道:“他睡了,药等醒了再喝吧。”
桐儿点了点头,小声说道:“沈神医,王爷刚刚传话,让您去书房一趟。”
沈云曦皱了皱眉,口中嘟囔着“事儿真多!”便起身走了。
苏在淇迷迷糊糊地醒来时,正是半夜,但因着过年,屋里仍点了盏小灯。苏在淇披了件衣服,走到门边,轻轻推开门,只见院子里白茫茫一片,已落满了雪。丫鬟小厮们不少都回家省亲了,院子里静的很,苏在淇倚在门边,看着仍飘飘洒洒的雪花,伸出手去接飘落的雪花,然后任那雪花在掌心凉凉地化开,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
不一会儿,院子里出现一个墨色的身影,咯吱咯吱地踩着雪,朝苏在淇走去,留下一串脚印。苏在淇的笑僵在脸上,看着越来越近的萧允鸿,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只愣愣地站在那儿。
萧允鸿笑了笑,脱下身上的墨色狐皮大氅,披在苏在淇身上,又从背后轻轻把人搂住,“在淇喜欢雪?”
苏在淇的脸色沉了下来,僵硬地任萧允鸿抱着,没有作声。
萧允鸿也不介意,仍继续说着:“京城的雪下得太斯文,没劲,记得我在西北的时候,每逢冬天,大漠飘雪,万里无垠,那景色漂亮极了。”
“在淇,可想去看看?”萧允鸿温柔地问道。
苏在淇一愣,转头看向萧允鸿,萧允鸿扳过他的身子,看着他说道:“在淇,你可愿随我去西北?”
“西北?”苏在淇轻轻呢喃着这两个字。
“我早年常年征战在外,在西北永安有一处宅子,我带你到那里散散心吧,就我们两个!”
闻言,苏在淇愣愣地看着萧允鸿,看了许久,终是低下头,说道:“王爷做主便是。”
萧允鸿仍笑道:“那我全当你答应了,等我交接完京城的事务,我们便启程。”
苏在淇又低着头不再做声,萧允鸿叹了口气,道:“外面冷,回屋吧。”说完,便黯然地朝书房去了。少了大氅,只着单衣的背影显得有些单薄,苏在淇站在门口看着萧允鸿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了,还依旧站在那儿站了好久。
“你说什么!”苏在淇手一抖,药碗掉落在床上,褐色的药汁洒在背上。
“王爷中毒了,说是茗儿下的,沈神医已经去了!”桐儿的声音有些发抖。
苏在淇愣了愣,然后突然掀了被子便下了床,连鞋都没穿便朝书房跑去。
“公子!”桐儿急道,忙跟了上去。
书房里已经里里外外全是人,一群年老的大夫围在一起,一脸忧虑地讨论着,几个平日里不常见到的侍妾在门口小声地哭着。苏在淇拨开层层人群,朝里屋走去,沈云曦正在帮萧允鸿把脉,叶暮轩神色严肃地站在床边,崔福则急得直抹泪。
沈云曦一抬头,见苏在淇只穿着里衣,脚下更是连鞋都没穿,皱了皱眉道:“在淇哥,这么冷的天怎么连件外衫都不穿?”
苏在淇却仿佛没听见般,只眼睛红红地盯着萧允鸿,他从没见过这么安静的萧允鸿,神色安详地躺在那里,面色红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这时桐儿跟着进来,把手中的墨色大氅披到苏在淇身上,苏在淇却似毫无感觉,只看着云曦问道:“他怎么样了?”
沈云曦皱了皱眉,许久未作声,一边的崔福急道:“沈神医,您倒是说话啊!王爷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沈云曦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中了一种叫‘醉生’的毒。”
“醉生?”暮轩皱眉道。
“相传有两种奇毒,一曰‘醉生’,一曰‘梦死’,中了‘醉生’的人如酒醉一般,昏昏入睡,而‘梦死’则会让人在两个时辰里安然死去。”
“那这毒怎么解啊?”崔福着急地问道。
沈云曦神色严肃,继续说道:“这两种毒奇就奇在各为毒药,互为解药,所以解药便是‘梦死’”
崔福一听,忙抽噎着问道:“那哪里能找到那个‘梦死’啊?”
沈云曦摇了摇头,“这毒我只在医书上见过,哪里能找到根本毫无头绪!”
叶暮轩看着萧允鸿,皱眉道:“他这样会睡多久?”
沈云曦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若三天之内服下解药,便可无事,若是。。。若是过了三天,即便找来解药也无用了,他会这样睡一辈子!”
崔福一听,立马哭出了声,暮轩也一脸担忧地看向萧允鸿。
一直未作声的苏在淇,轻轻坐到床边,握住萧允鸿的手,他的手还那么暖,可人却昏睡不醒。
叶暮轩深呼了一口气,转向大家说道:“为今之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