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老爷摇手,“这一行没人出货,也不好做。你是不知道我的艰难。”
刘一片佯装生气,“我知道贾兄你嫌弃我做事粗手粗脚的,看不上俺呗。”
“哪的话!”贾老爷岔开话题,将自己带来的两个古董,摆到桌面上,“呃,你我之间,还说这么见外的话?伤感情!我这趟来,没带钱,你先帮我换了这两个古董,我等钱用。”
刘一片斜瞟他一眼,将自己卖卢青天的银子,加上从张默默那儿抢救回来的剩下家当,一股脑儿,全推到贾老爷面前。
“贾兄你急着用钱,怎么不早说?”一拍胸脯,极为豪爽,“小弟我的钱,就是你的。你要用,尽管拿去使好了。什么换不换的,说得如此客套。”
刘一片一番话,说得好像当真不心疼钱似的,只跟贾老爷谈感情,讲义气。
看得房梁上的张默默百感交集: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看来他这回,是真下血本了!’
贾老爷一看见钱,又犹豫了。精明的三角眼,金光闪闪。髯髯须早剃没了,思考的时候,手还是习惯性地摸着下巴。
“成!”贾老爷想好之后,手臂一展,将刘一片进贡给他的钱财包裹,一起抱在了怀中,“既然你诚心想学。我就教你。最近触霉头,倒霉透了!我在此先逍遥快活几天。过几日,我再带你去古墓里头转转,熟悉熟悉环境。”
刘一片眼看大功告成,笑眯眯的,“你可不要诓我?”
贾老爷收银子的时候,手指顿在空中,点着刘一片,喃喃自语:
“哎,我觉得你笑起来,好像一个人?什么人?我在哪儿见过来着?”
刘一片急忙打断道:“既然如此,贾兄你就早点休息吧。小弟我……就不打扰你的雅兴了。”说着,眼睛瞟向贾老爷身后的床榻。
床上,此时正躺着不能动弹的卢青天。单薄的胸膛,起伏不定。一双眼睛,几欲流出泪来。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
床头蚊帐后,站着的白武叱,面壁般,死盯着一堵墙,不知道在看什么。
与它一墙之隔的常禄,渐渐将剑尖打横举起,对准木质隔板,随时准备一剑刺穿墙壁,与对面那人的胸膛。
楼下的县老爷,和老三争得不可开交。
老三越说越觉得县老爷不念旧情,碍于自己的卑贱身份,又不好发作,气急了,抓过一个不受宠的小倌,拧了一下他的耳朵。
“你还在这儿愣着干嘛?!这么多客人打尖,不要吃饭啊?就你这副德性,光知道浪费粮食,一点都不挣钱!给我到厨房烧火做饭去!”
又指着另一个长得不好看的男妓,
“你!待会儿吃完了饭,你给我刷锅洗碗!”
一旁的红艳听了,眼睛一眯,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此时的厨房内,也不太平。
鼻青脸肿,浑身疼痛的左护法,扶着老腰,跟在右掌舵身后,摸进了厨房。
43
43、第 43 章 。。。
“就是这儿。”
右掌舵掀开一口锅,里面空空荡荡。
又打开一罐米缸,里面空空如也,可以藏人。
“真穷啊,这家店。平日里吃什么?”
他俩正琢磨着往哪下毒呢。
那两个被老三打发来厨房的小倌和男妓,愤愤不平地说着老三的坏话,大老远就让人听见‘他们来了’。
左护法‘哧溜’一下,躲进了堆放柴火的草堆后。
右掌舵左转转,右转转,没找到地方藏。急得左护法压低声音,朝他喊:
“快躲起来,有人来了!”
“废话,我也知道有人来了。问题是藏哪儿?”右掌舵闷头嘟囔了一声,“我绝对不要跟你躲在一块儿……”突然发现米缸,掀开盖子,蹲了进去。
他刚躲好,那俩小倌也跨过了厨房门,进来之后,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其中一个,站在凳子上,从屋檐悬挂的一个麻包内,掏出些晒干的玉米,当真开始做饭,并不去碰右掌舵躲藏的那个空米缸。
另一个坐下后,开始劈柴生火。期间二人,除了抱怨,就是扯淡,说的都是些废话。
好不容易等他俩熬出一锅稀粥,左护法都快被浓烟呛死了;而米缸内的右掌舵,早被稀薄的空气,夺去了精神。这会儿身体虚软地坐在里头,一副高原缺氧的病态。
两个小倌做好了饭,分好各房的菜,害怕对方抢自己功劳,于是一起出去,找老三来过目。
左护法眼见他俩走远,赶紧从柴堆后跑出来,去揭右掌舵所在的米缸,将快要憋死的他,一把抱了出来。
右掌舵眼皮子直抽,无奈浑身没有力气,只好由着他扶住自己,陆陆续续从周身上下,拿出一堆瓶瓶罐罐,挨个放在灶台上,开始对毒药。
左护法不耐烦:“你现在才做毒?来得及么?早干什么去了?”
右掌舵手上没空,忙的要死,他还在一旁抱怨,脾气自然不好。
“这一路走来,教主每天都有吩咐,我带的毒,早用完了。”
左护法闲着没事,拿起一个红色的罐罐,问右掌舵,“这是什么?”
右掌舵瞟了一眼,犹如死人的面色,微微一红,“这是春|药……名叫:‘做到颠’。服用它的人,不做到精尽腿软,就会憋得七孔流血,暴毙而死。”
“这么毒?!这还哪是春|药?!明明是要人命的东西嘛!”左护法赶紧将它放下,“你怎么随身带这种东西?”
这句话,左护法原是随口一问,哪知半天没等到右掌舵的回答,好奇之下,抬眼望去,只见右掌舵面红脖子粗,咬死嘴唇,就是不说话。
“哦……我知道了!”左护法恍然大悟,指着他,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你是想把它,用在内功深厚的教主身上?!你好不害臊……”最后一句话,说得小声又意味不明。
右掌舵被他踩中尾巴,又窘又怒,“你太多话了!影响我配药,你有空,还不如出去给我把风!”
左护法也不知道生什么气呢,他一叫自己走,他就当真闷头走了,临到门口,翻身一跃,上了房顶,蹲在稻草间,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右掌舵配好了毒药,挨个在各房的食盘上,寻到了贾老爷的名字,阴森森一笑,对准那碗稀粥,就将毒药倒了进去。
然后收拾好瓶瓶罐罐,正打算离开,又发现左护法放在锅边的那个红罐罐,“果然少了一个,差点漏了。”伸出去的手,拿到罐罐,还未收回,眼前一黑,一个麻袋罩从头顶罩来,下一刻,嘴巴也被人捂住了。
“唔唔唔唔……!!!”右掌舵一慌,手上的罐罐一松,掉在了灶台上。
只听‘啪’地一声轻响。罐罐的盖子打开了,里面白色无味的粉末,洒了好些进煮粥的大锅。罐罐在灶台上滚了一圈,掉进了烧柴火的地方,‘呜呼’一下,烧了个没影。
一时间……
止戈客栈无人武,留宿英雄皆搞基。
左护法手玩稻草,在屋顶上,望着大堂的方向。
屋檐下,豺狼和傻狈,抬着捆绑好的左护法,悄悄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进了厨房不远处的柴房。
左护法远远看见那两个煮饭的小倌,夹着老三,往这边走来,赶紧飞下房顶,跑进厨房,却没看见半个人。
“这家伙,下完毒,也不等我,自己倒先溜了。真不讲义气!”
左护法叉腰在厨房内看了一圈,确定右掌舵不在,又看到灶台上的瓶瓶罐罐,一个都不剩了。只有煮熟的饭菜,飘香四溢。
时下正当饭口,左护法一路不是被踢,就是被打,早饿了,见此,就着煮粥的大勺,喝了一口稀粥,打算先垫垫底,耳朵远远听见老三他们渐渐近了,一抹嘴唇,也溜了。
他前脚离开,老三后脚跨进了厨房。开始挨个检查各房客人的饭菜。
走到写有贾老爷名字的食盘前,劈手就将那碗下了毒的稀粥,举到一个小倌的面前。
“这么稀?!都可以照见人了!这是粥呢,还是镜子?!”说完,扬手便将那碗毒稀饭,当作洗脚水泼了出去。
一个小倌委屈嘀咕:“横竖都是你说的……上回做得稠了,你又说我们浪费米……”
老三‘啪’地一下,在灶台上放下碗,兰花指猛戳那个顶嘴的小倌。
“你有没有脑子啊?贾老爷是谁呀?他是一般客人吗?他可是你们的衣食父母!别房的饭,能稀就稀!别说照得见人了,你就是倒碗水给他当粥上,我还谢谢你给我挣钱了!反正那些过路的,吃完这顿,睡一觉就走了,你还指望他回头不成?!贾老爷可不一样,就算其他房的米,都要给我舀出来,也不能亏待了他!”
“知道了……”那小倌摸着被戳痛的太阳穴,跟另外一个不敢说话的男妓一起,开始将所有客房盛出来的稀饭,一碗一碗,全部重新倒回下了春|药的大锅内,还搅了搅,又一碗一碗,重新装好,端出去,挨个房间,开始送食。
等他们走了,老三定睛一瞧,发现灶台上好多白色的粉末,帕子一甩,追出去骂:
“你们这两个扫把星!卖屁股不挣钱也就算了,连餐饭都做不好!又打翻盐罐!你们知道现在外面到处打仗,盐有多精贵吗?!!”
他们刚走,与厨房仅一墙之隔的柴房内,狗头一声令下:
“给他打开。”
豺狼‘嚯’地一下,揭开右掌舵头上罩的麻包,笑出两颗虎牙。
“小子,没想到吧?是咱们仨,把你捆了来。”
右掌舵愣愣瞅了他们好久,还是没认出他们是谁。
傻狈怒道:“我看他八成是忘了!你倒好,说忘就忘。我们大哥可被你害得不浅!”说着,撅着大大的肚腩,蹲下去,摸他的身,“解药呢?哪瓶是?”
右掌舵这才看到,不远处,坐在草堆上的狗头,一双手臂,已经黑到了肩膀,显然已经中毒很深了。
不过右掌舵毕竟是魔教中人,又不是大发善心的出家人,哪会见人就救。再说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