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多说,一手牵起顾芗,一手死命逮着他胳膊,长腿急跨说走就走,同时怒然喊道,“夫妻之事人越多越繁杂,你莫要添乱!走!”
顾芗尚不知内里,帮着梁宣一起拖拽慕容泽,脆生生道,“我爹爹若是发酒疯,便只有我娘能制伏他,你们站在一旁,是会被误伤的,还是听我娘的话,赶紧躲起来!”
慕容泽神色复杂地看着天真无邪的顾芗,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梁宣趁着他恍惚的间隙,连拖带拽赶紧将人搬移回房,坐凳子上大口大口喘着气,顾芗贴心地斟了杯茶水推过去,他一手端起便是一口饮尽。
慕容泽兀自站着,眉头越发锁死,目光明晦不定。
梁宣静静看了他片刻,怕他仍旧断不了念头,想要下楼援助,刚及张口劝说之际,慕容泽却是猝然问道,“你们可是从都安县而来?”
顾芗一脸茫然,仔细思考后,仍旧不明所以,“都安县是哪里?前些天爹娘带我去的地方有一处很雄伟的堤坝!真的很大很大很大,大到芗儿一眼都看不到尽头!”
瞧着突然手舞足蹈起来的顾芗,慕容泽依旧面无表情地问着,“那你爹爹为何先前不曾与你们一起?”
顾芗微恼地嘟着嘴,埋怨道,“我们本是在这里等雨停,不想爹爹竟说是见到熟人,便独自跑去找他,眼下才回来,还喝了那样多的酒,真是讨厌!”
听至此,梁宣便已明白过来慕容泽心中所想,有人在跟踪他们……
天降大雨,被困康县孤立无援,又是恰逢豪侠同路,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此时不出手又更待何时?
“不好!夫人有危险!”
这样早有预谋,细枝末节都精密算计的追杀,又怎会只用上顾天佑一人?!
梁宣一声怒吼尚未落地,房间的木门陡然被大力踹开,四个蒙面黑衣手持大刀,瞬间将他们困住。
顾芗吓得手一抖,刚及端起来的茶猛地泼了出去,顺着桌面蜿蜒成了一条扭曲的线条,滴滴滚落到地上。
那些黑衣人在他三人脸上来回审视了一番,便见其中一人肯定地点了点头,一伙人登时举起大刀便杀了过来。
梁宣不由失声大叫,“啊——!!跑啊——!!”
高喊着一把搂着顾芗便往床上窜去,慕容泽愤怒地低咒一声,顺手将手边能提及的桌凳椅子全部丢了出去,却皆是被那些雪亮的大刀劈得四分五裂。
瓮中之鳖,如何逃出生天?
梁宣眼珠子到处乱转,一眼瞧见这群人竟然还丧心病狂地派了两人分别守住窗户和门,顿时怒骂道,“敢不敢仁心仁德啊!要不要赶尽杀绝啊!”
慕容泽虽是内力尽失,但多年来身体早已记住那些招式,如今倒也能应付起来,只格外吃力,不多时便满头大汗,躲得越发不尽心,灵活的身形渐渐凝滞。
余下两人看守,屋子里尚有两人,一人缠上慕容泽,一人则是卖力地追着梁宣。
对,是追。
倒也不能怨人家杀手武艺不精,只是梁宣脚下功夫锻炼了二十来年,早就炉火纯青,便是怀里抱着顾芗,依旧丝毫不会影响其滑如泥鳅一般飘逸的身姿。
作者有话要说:
为用生命在调戏泽儿的少主点赞!
第24章 二十四、少主很忧虑(三)
反观对付慕容泽那位杀手久攻不下的焦躁,梁宣这头那位哥哥实则更为恼火,因为无论他如何努力,他就是逮不着人。
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彻底激怒了那人,只听他冷硬地喊了句,守着门那人提刀便跳了进来,而守着窗户那人自发地站到了门与窗户之间。
梁宣眼中精光闪烁,踌躇满志地谋划着自己心中的逃逸大计。
房中竟是又多出一人,慕容泽当即怒火中烧,心烦意燥,只想着这薛凝紫当真是该死,若不是他无法使出内力,区区几个杀手又何足为惧?
梁宣胳膊酸痛无比,不打商量便直接将顾芗扛到了自己肩上,引得小姑娘频频尖叫,梁宣拍了拍她的屁股示意她安静,随即一脸惊悚地对那围攻上来的二人道,“你、你们别过来啊!”
越是后退,那二人逼得越紧,梁宣声音中的恐惧和心寒表露无遗。
自打那第三人出现时,慕容泽便不得不分心,时时注意梁宣那边,此时耳朵里一听他这样的声音,心头微沉,只眼神移开的顷刻,黑衣人得了破绽,一刀干脆果决地便劈了过来。
阴寒的杀气瞬间抓回了慕容泽的注意力,然而千钧一发之间再去躲避却早已来之不及。
奋力扭转身子,右肩仍旧未能逃离噩运,可若不是堪堪闪身,此时此刻被劈开的怕就是他的脑袋了……
梁宣心头一沉,护着顾芗的手不由攥紧,生生将眼光从慕容泽肩头的红艳别开,当即朝天大吼一声,“英雄好汉大侠!”
屋里三人同时停手,用一种“你说谁”的困惑又危险的目光齐刷刷瞪着梁宣。
果然是个男人便都逃不过这事关荣耀名利的追寻和攀比么?
虽说如此,梁宣仍旧在心里默默擦汗,感叹着这群人的几分白痴。
他努力咧开嘴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往慕容泽那边挨过去,眼中却是实打实的苦恼,“嗯……若说你三人有差异,仔细琢磨好像又没有,可若说你三人势均力敌,我又觉得有些怪异,你们寻常时候,自己不曾比过么?谁胜谁负?”
那三人目光不由纠结在一起,微妙的气息顿时流露出来。
梁宣心中暗喜,最后一步跳到慕容泽身前,关切的眼神真挚担忧,慕容泽淡淡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那三人兀自汹潮暗涌地对视着,仿若谁也不愿先败下阵来,梁宣将顾芗换到左肩,右手牵起慕容泽,不动声色地往门边靠去。
慕容泽这才发现,他的手心竟已全是汗。
胜利在望,梁宣感动得都要跪谢上苍,突然那三人齐声喝道,“站住!”
梁宣身形一顿,悲愤地咬牙切齿,欲哭无泪地扭过头,心惊肉跳地问道,“各位大侠,有何贵干?”
其中一人竟是认真地回道,“适才我们仔细商量过,谁厉害过谁有何妨,只要能取下他项上人头,这单生意便能交差,受死吧。”
梁宣当即不乐意了,尖叫道,“你们哪里有商量?商量在哪里?含情脉脉彼此凝望也能叫商量!啊——!!大侠好汉刀下留情!!”
眼见着三把刀凌厉地砍了过来,慕容泽倏尔闲闲说道,“可亲取首级那人定然会有额外嘉奖,终究是不同的。”
没想到三人眼中俱是闪过轻视不屑,回道,“庄内规矩,人人均等,你们莫要再挑拨!”
梁宣心中不由呐喊,“你们既知道是挑拨为何之前还要上当啊!平白给人希望又令人绝望嘛!禽兽不如啊!”
怒意翻滚之下,急中生智,当即怒喝一声,“看我暴雨梨花针!”
效果很喜感。
凶猛地扑过来的三人眼中不由自主闪过恐慌,急行的身形根本无法在顷刻间顿住,不由催动内力,强逼着自己的身体往后倒退,慌乱间已经抬手死死护着面门。
梁宣都来不及喷笑,拉着慕容泽便要出去,对付外头的一人他有的是办法。
然,天不遂人愿,终究是逃不过此劫。
梁宣逃跑得太过果断仓促,一时未曾察觉地上适才打斗中破烂不堪的桌椅残渣,不当心被绊倒,整个人都扑倒在地。
“完了!这回真的死定了!”
心中的悲鸣尚未咆哮而出,背后却陡然想起一阵凄厉的惨叫,悚得人牙根发颤。
大难不死,梁宣几乎是以为有神相助,依旧躺在地上惶惶然扭过头,擦过顾芗凝固的身形望了过去。
追杀在身后的三人却是齐齐捂着眼睛,歪倒在地缩成一团,喉咙中发出痛苦不堪的嘶鸣,不多时便能瞧见,竟是有血从指缝间汩汩流出,从间隙中甚至能看见脸上的皮都已被腐蚀,透着令人作呕的血肉模糊,凄厉恐怖。
守在门外的那人听到屋内的动静,连忙推门进来,一眼看去,脸色骤变,提着刀便攻了过来。
慕容泽后撤一步,看着不曾有动作的顾芗,不由皱眉,“没了?”
顾芗撑着眼眶,眼神无法从那痛苦挣扎的三人身上移开,尚自处于惊愕恐惧之中不能回神,似乎是从未想过事态竟有这样的发展,听了慕容泽的疑问,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声音兀自颤抖,“娘亲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芗儿不知道会这样……”
以他三人的症状外加地上残留的白色粉末,梁宣心中雪亮,顾夫人交给顾芗贴身防卫的毒粉怕就是能够跻身江湖百毒谱,排名第十的“噬明散”。
顾名思义,吞噬光明。
此毒能令眼珠暴胀凸出,损伤内里机构致人失明,连带眼睛周围的肌肤亦会一同腐烂,若不及时救治,不消片刻,一双血红眼珠便会从眼眶中跳出,纵然这般中毒之人却依旧无法死去,必须经历长久的痛苦折磨才能得以解脱。
阴损霸道。
可眼下却顾不得阴不阴损,梁宣一听顾芗说毒竟用尽,登时脑袋发麻,此刻早已没有功夫让他起身逃跑,不得不手脚并用往后猛退,期望能走运躲过眼前这一刀。
慕容泽来不及深想,甫一听顾芗所言,顿时便将脚边劈断的桌腿踢了过去,那人顺手防御,心思不由转移,一时疏忽大意竟是被人从后偷袭,一棍敲晕。
黑布中露出来的一双眼睁得浑圆,粘稠的鲜血从头顶缓缓流下,终于支撑不住在梁宣眼前笔挺挺地倒下,其身后,乐清满脸惊惧地扔了手里的木棍,定神道,“吓死我了!”
谁吓谁啊喂!
梁宣不由翻着白眼,心里紧绷的一口气蓦然松懈,连爬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低声咕哝着,“你睡得倒是死……”
慕容泽凑过来,将顾芗拉起,踢了踢死成一滩的梁宣,沉声道,“起来,我们必须速速离开这里。”
梁宣默不作声地瞅了他一眼,唉声叹气地挣扎着作势起身,却是连连失败,好半天依旧未改躺成一滩的状态。
慕容泽已经将顾芗丢到乐清怀里,一回头那人竟然还不怕死地睡在地上,当即气恼地说道,“你准备在此给他们陪葬么?”
那三人的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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