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不争笑笑,“到底皇上每年春祭都会邀少林高僧一同前往,空彻方丈也是关系繁重,该是一心想着皇上才是,杨某是明理之人。”
可不是因着这层关系,便将官商的四中之一都让与少林尽占,杨不争似是而非的一番话,立时引起了众人警醒:
少林向着朝廷那是他们能吃上朝廷的饭!
可若是他们也能借着这弄巧成拙的机会,多讨些官路回来,岂不是可以同少林一般,商做天下,四通八达?
有钱赚,何乐而不为?
不少人面上都已是喜色,虽有刻意压抑,可仍旧抑制不住对于钱财的向往和期盼。
空彻面有难看,道了声佛号便闭口不再言语。
卢知谦同胡亭却始终面不改色,偷眼看着气定神闲的杨不争,更是不敢轻信,打从杨不争同武林做了那笔不公平的交易过后,卢知谦对他的疑虑便不曾打消过。
若说这一切都是杨不争同朝廷联手搞得阴谋,杨不争得了他盟主之位,又巴结了朝廷夺了官商的份额,便可让早已外强中干的青城得以苟延残喘,那朝廷图的究竟是何?
难不成真的只是这击败魔教一名长老的小小功劳?连魔教教主的衣袂都不曾碰着,这样的功绩要来何用?
卢知谦百思不得其解,梁上偷听的梁宣却是一点即通。
朝廷所图为何?
还能为何?只能是地灵丹……
卢知谦想不通透是因为他压根不信地灵丹的存在,可梁宣却是不得不信,因为那正是他那体弱多病的娘亲续命延年的灵丹妙药。
作者有话要说:
取名好无力啊︶︿︶
武林大事已经纷纷扰扰地将我绕糊涂了我去,为了不断粮忙活了一天还要连夜赶稿我容易么!(╯‵□′)╯︵┻━┻
第53章 五十三、少主很捉急(二)
梁宣心中雪亮,一惊之下却是险些从屋梁之上摔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间,借着极为怪异扭曲的鬼魅身形,竟是单凭着蜷缩的一团贴着墙边一路滚了下去。
已是极为细微的声音可仍旧害怕引起屋内的注意,梁宣背靠着抄手游廊上的漆红圆柱,眸中恐慌一闪而逝,情急之下,当即捏起嗓子,软嫩嫩地嚷道,“喵——”
当真是惊险!
屋内,林自仁已然作势起身,却是听及窗外的声音,便也就坐了回去,虽是心有疑虑,可到底不敢妄论,且不说盟主并未有指示,便是围坐的武林同道也不曾有人面有疑色,他人这般安定如山倒是显得他风声鹤唳了。
林自仁既没了动作,梁宣静待了片刻,便也缓缓呼出一口气。
猫着腰闪过去之时,梁宣竟也能分出一丝闲情琢磨着,不知仿着狗叫可有用,不然每每都伪装成猫,倒也挺对不起这些善良无辜的小伙伴们……
心思想得开,脚下却是片刻未停,一路东躲西藏地直奔向了飞巧宫。
巧婉书正是梁宣的母亲,梁成友这辈子唯一的至爱,亦是唯一的妻子。
梁成友十九岁那一年,被其师父,也就是前任青木教教主冯亦狂,冷酷无情地丢到了遥远的吐蕃北疆,那里毗邻西域昆仑山,虽是江湖偏远,其间教派却并非泛泛之辈。
南有昆仑,八大门派自占一席之地;北及月素,西域圣地狂热崇拜,而坐落在昆仑以南吐蕃境内的雅拉克尔圣山,其诡秘程度不比巫医谷逊色,自是毁誉参半,罕有人至的雪山之上则是生活着一群玄乎其玄的女人们。
正是传闻中人人见而避之的女巫们。
梁成友在那龙蛇混杂的地头上,愣是凭借少年意气,虽是尝尽苦头,可到底是闯了出来,并在两年之后,带着温婉娴静、身份神秘的巧婉书回了南疆,次年继任教主一位,并获一子梁宣,自是双喜临门。
然而,不幸却是迅速降临,丝毫不敢怠慢。
巧婉书生产过后,便是一病不起,再未曾下过床。
梁宣对于娘亲的印象永远停留在病榻之上,五岁过后隐约知道母亲的病原就是因为产下他而来,眼见着美丽而年轻的母亲日日憔悴消殒,幼年的梁宣心中愧疚不已,更是夜夜跪在佛堂前,虔心礼佛。
这一祈求便是整整八年。
巧婉书的病情反反复复,却永远无法完全康复,便是巫医谷的苏长思一时都是束手无策。
梁成友原先曾派人、更是亲自去请过,苏长思都不愿出诊,却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南疆迷了路,碰巧七岁的梁宣下山买药帮了他一回,他才为了贯彻巫医谷不欠人情的规矩,上山替巧婉书诊了回脉。
这一搭脉便再也放不下手。
苏长思可是个闻名遐迩的药痴。
他自诩天下没有他配不出的药、医不好的病,巧婉书罕见的病情顿时激起了他的兴致,这一研究便是三年。
三年后,已然清减了两圈的苏长思带着两粒药丸,目光如炬地出现在了梁成友眼前。
梁成友面色深沉地看着他,却是一言未发,径自将苏长思引到了飞巧宫,再次替巧婉书治疗了一番。
那一年,梁宣十岁生日,宴席上第一次出现了娘亲的身影,虽是只有短暂的一盏茶的功夫,可那时少年老成的梁宣,却已然满足得涕泗横流。
那一年,苏长思倾尽一生才学研制出来的续命药丸正是当今天子慕容珣迫切搜要的地灵丹。
亦是那一年过后,苏长思再未上过雪岩山,所有的地灵丹都会在某个固定时间突然出现在飞巧宫内,梁成友用尽了手段,对此等怪事依旧丝毫没有头绪。
可只要每年两颗的地灵丹能够及时送到,究竟是如何送达又有何妨?
眼见着巧婉书的气色一天好似一天,不光梁成友,便是梁宣沉默的脸上亦是渐渐有了喜色,生动了许多。
然而老天却是在一夜之间收回了所有的眷顾。
巧婉书甚至没能再瞧上梁宣一眼,叮嘱些细碎的唠叨,便在立秋过后的那个月圆之夜,凉爽的秋风刚及而来的时候,猝然之间撒手人寰,香消玉殒。
梁成友一怒之下,疯狂成魔,若不是教中长老联合压制,他当真能率领千万教众荡平了巫医谷。
虽然梁成友的疯狂被制止,可派去巫医谷的弟子带回来的消息更是令人震惊不已。
原因不明,可巫医谷的谷主早换了人,而苏长思已经有三年未曾回谷了,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那这三年来的地灵丹究竟是何人所制?又是如何送达?
却都已是不再重要……
巧婉书到底是没能撑下去,再去细究这些又有何意义!
梁成友的疯狂暴怒显而易见,闹腾了有个把月才渐渐消停,而待一切恢复如初之后,那个沉默稳重的梁宣却再也没能回来。
少主气急攻心,终于将那个年纪所有的叛逆一股脑爆发了出来,所有的放浪不羁和纨绔风流在那一夜过后完全侵占了他,教中所有人都震惊了,头疼了,无奈了,可也只能束手无策。
十三岁过后的梁宣再没有去过飞巧宫,然而那条路却是烂熟于心,不用刻意去回忆,脚下便自成一路。
七年后再一次推开飞巧宫带着檀香的木门,梁宣心头不禁颤了颤。
他站定脚步,却恍惚觉得门后便会出现婉儿芙蓉般清丽温柔的笑意,盈盈明眸,温婉可人。
然而直至两扇门彻底抵上旁边的木格,发出的轻微磕碰声让他浑身一颤,回神之际不由垂首,自嘲般牵起嘴角,然而抬眼之际,墨黑瞳仁不由紧缩,显然的失落却在瞬间被掩饰了回去。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屋里俊逸不凡的身姿,双眸之中所有的情绪瞬间消褪得一干二净。
温采听见动静,并未回头,只是不动声色地将撑开的木箱缓缓阖上,恭谨地退回到慕容泽身后,稍稍抬眼,却是目露凶光。
梁宣心头一震,微微挑眉之后,瞬间扯出一张灿烂的笑脸,娇滴滴嗔怪道,“我的好泽儿,你怎得也不等等我啊~~人家还好寂寞得险些哭鼻子了~~讨厌~~~”
眼见着就要投怀送抱,慕容泽秀眉一皱,温采立时便上前半步,一手便将梁宣挡在了身前。
梁宣倍感委屈地瘪着嘴,咕哝道,“不要弄得这样生分么!我的好泽儿~~”
温采眸色一闪,厉声道,“大胆刁民!给我闭嘴!”
梁宣面色不善地皱起眉头,哂道,“既是刁民又为何要闭嘴?既是闭嘴又怎会是刁民?我如何也只能占一方,您说是与不是?”
“你……”
“温采,不用理会他,他如今既在自己家中,好歹我们才是客,该是轮不着我们招待他的。”
温采的争辩却是被慕容泽不咸不淡的一番话给逼退了回去,余恨难消,只得恨恨地瞪着梁宣,恨不得用自己的双眼将眼前这混账千刀万剐了!
梁宣舔了舔嘴唇,掩饰般笑道,“泽儿,你说的何话我怎生听不大明白?”
慕容泽始终侧着身子,几不可察却一直浑身僵硬,甚至微微颤抖着,梁宣忍不住上前了两步,慕容泽暗暗咬牙,屏住呼吸挪了两小步,终于正眼瞧着梁宣。
梁宣又是心头一沉,泽儿的脸色怎会这样苍白?!难道竟是因为昨夜……
“泽儿,你……”
温采满脸惶恐地伸出双手,想要搀扶着慕容泽,却又不敢妄自惹他生气,平白紧张出了一身冷汗。
慕容泽深深吐出一口气,平波无奇插道,“无论我如何都与你无关,如今你的计谋已然得逞,便不必再费力伪装了……少主。”
最后两个字是含在嘴里、绕过舌根、碾过牙关,一字一字吐出来的,如泪泣血,梁宣顿时惊住,眨巴着眼无措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慕容泽。
“泽儿,不、不是,我、我、我虽是魔教少主,可我也不是故意隐瞒,至于你说的计谋得逞,我更是不知所云,你、你别生气,我当真不是故意瞒你的,只这身份说出来便怕你不再理会我!我、我……”
慌不择言的争辩却并没有引起丝毫波澜,慕容泽始终冷眼相待,就连温采都是无动于衷。
这样的泽儿冰冷地仿若幻觉,不真实得反倒极尽真实。
梁宣心慌地连连逼近两步,想着哪怕只是衣袂的触碰,也好歹能让他找到些双脚落地的真实感,可仍旧被温采毫不留情地阻隔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