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低的,饱含痛苦,令听者不禁动容,偏生就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这人喜欢拍马匹的习惯,就如狗改不了吃/屎一样,真令人厌恶。”
16第十六章
刚才说话的几人顿时变了脸,其他人则循声望去,除慕容苏依旧望着城内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见前方数丈外,昨夜倒地的树枝上,不知何时一名女子坐在了上面,而女子身边旁边一名少年静静默然而立。
女子乌黑如缎的长发披肩垂下,手持绣花绷子,穿了身鲜红的衣衫,容颜姣好。她见众人看着自己,便笑了起来,笑得很甜,还带着几分纯真的孩子气。
少年身背琴囊,双手拢在袖子里,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面容木讷得有些僵硬,虽然他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但那一双漆黑眼瞳幽深阴冷的可怕,盯得人心里发毛,忍不住打寒颤。
那种感觉就好似天下万物在他眼里都如死物一样,因为他本身就像个死物,他面无表情,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阴暗气息和煞气,就算温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华贵的白衣穿在他身上,都不能遮掩去半分。
然而很快地,众人又发现他们错了,原来这个少年也是有情绪的,尽管那情绪很细微。
“相公,为什么这些人这样看着我们,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女子的话落入少年耳中,就如同一块石头投入沉寂亘古的死水中,泛起了一丝涟漪。
少年偏头望着她,眼中的冰冷霎时融化些许,僵硬的嘴角似乎有了淡淡笑意,他微微地摇摇头,眼底闪过一丝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宠溺。
众人当即反应过来,原来这是一对小夫妻。
只是,临安城闹瘟疫数月,凡是需要经过临安城和要来走亲访友的,都会下意识选择避开绕路或者舍弃亲友,所以当一对小夫妻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时,那感觉实在是说不出的诡异。
白衣人,琴,红衣,绣花针。
“将军,这两人好像就是昨晚的刺客。”说话的是冷星,他握紧手里赤霄,暗暗朝暗处今日才赶到的暗影打了个手势。
慕容苏听闻一顿,也转过了身。
都说妖冶张扬的红色引人注目,但慕容苏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白衣少年身上,然后无法移开。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
本以为经过昨晚之事,已经能够平静面对慕容苏的鬼杀只感呼吸困难,缩在袖中的双手倏然握紧,仿佛全身的血都在这一刻冲上了大脑,连眼睛里、耳朵里都像要渗出血来。
胸口某个地方被刀再次剜开,里面是一片黑暗,一个无底的黑洞正在慢慢扩大,慢慢的要将他吞噬。
他紧抿着唇,殷红明艳的唇色,竟比世间的任何胭脂还要艳丽,就如刚饮过鲜血一般。
默默将一切看在眼里的绯雪衣冷笑:鬼杀,慕容苏于你真的只是仇人这么简单吗?
绯雪衣挑了挑眉,将慕容苏从上到下看了个遍,得出一个结果,无论外貌或者其他,自己都比此人优秀。
但一想到两人曾经有可能是十分亲密的关系,绯雪衣就觉得一股莫名怒火聚集在胸口,烧得他难受。恼怒牵起鬼杀的手,附在他耳边,咬牙切齿的提醒道:“相公,你打算两两相望到何时?我们就要被包围了。”
感受到熟悉温暖的气息,鬼杀眼底的杀戮渐渐退去,反手握紧绯雪衣的手,神色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而慕容苏盯着那张陌生又平淡无奇的脸,明明是陌生的脸,陌生的人,他的心为什么会如此的痛。
谁料戏剧的一幕发生了,当慕容苏看见那紧紧牵在一起的双手时,猛地踉跄退后两步,剧烈咳嗽起来,接着一口鲜血喷出,晕了过去。
……
一时间,四周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鬼杀想笑,仰头大笑,慕容苏你的报应开始了吗?
绯雪衣看着绣花绷子上的绣花针少了一根,笑得分外妖娆。
须臾,待这片死寂过后,慕容苏被人抬进了帐内,富商们看着鬼杀与绯雪衣就像见到鬼一样,叫的叫,跑的跑,好似多看一眼,他们也会如慕容苏一样。
“妖人,你又对将军施了什么妖术?”冷星暴喝一声,赤霄出鞘,飞身而起,数道剑气横扫出去。
鬼杀眉头微皱,不及细想,手上微一用力搂住绯雪衣的腰,足尖着力,飞快地后退。
如墨长发丝丝缕缕的从他们身后飞扬至身前,白色与红色衣摆交织一起,这一幕合该美如画卷。
就这样一退,两人已站在数十丈外,险险地避开那致命剑气,尽管如此,绯雪衣的衣摆还是被削掉一截。
剑气所过之处,木折草催,脚下是一阵剧烈的震动,地面裂出数条弯曲不齐的裂缝,尘烟弥漫,久久不散。
等尘烟散去,鬼杀与绯雪衣已被数十名慕容家暗影、弓箭手及长枪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在中间。
局势突变,两人插翅难飞。
但被困在中间的两人仿若不知,一个在埋头打理乱掉的发丝和衣衫,一个抬头望着临安城方向。
现在的临安城,浓烟遮云蔽日,火舌冲天而起,映得头顶那片天空通红,声声绝望凄厉的痛苦哀嚎不断从城中传出。
原来就算慕容苏不下令,城中也自有人会准时放火。
放火的人是谁,自然是慕容苏的部下。
慕容苏,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虚伪,说着一套,背着一套。
冷星提剑过来,此时赤霄的剑身泛红,隐隐透出的杀气叫人不禁一颤,功力越是高强,赤霄的剑身越是艳红,威力自然越强。
他冷声质问:“妖人,装神弄鬼追着我家将军不放,是何居心!”
绯雪衣本就因衣摆被削,心情暴躁,这时再听到冷星的话,瞬间炸了毛:“妖人,妖人,妖你妈啊!你那只眼睛看出我们是妖人了,靠!你长颗脑袋是用来撞墙的吗?我呸,还为什么追着你家将军不放,你以为你家将军是潘安再世,人人都喜欢往上贴!就算贴,那也是为杀他!不想被人惦记不放的话,那劳烦记得从今往后出门,给你家将军头上套个麻袋出门,这样鬼知道麻袋里是个什么东西,自然就没人追着不放了。”
“放肆,你若再口无遮拦,休怪……”冷星脸色难看,少主怎可让人如此诋毁。
鬼杀有些头痛地拉了拉绯雪衣的手,想叫他别再说。奈何绯雪衣却不依不饶起来:“靠,允许你张口闭口的胡乱叫妖人,就不允许别人说话了是不!还有,这不叫口无遮拦,这叫真性情流露。”
冷星竭力压下满腔怒火,神色复杂地看向鬼杀:“劳烦阁下交出蛊虫的解药,在下就放二位离去,否则……”
17第十七章
绯雪衣挑着一边眉毛,左右看看,不屑的接过话:“否则怎样,杀死我们?”
冷星抬手,弓箭手们顿时拉弦满月,齐齐指向他们,只需一声令下,便万箭齐发。
鬼杀抬头扫了一眼四周,冷漠的眼神就似寒冰一般,寒意摄人。
最后,他目光停留在冷星身上,道:“你晚上睡觉时,可有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盯着你?”
冷星怔住,许久许久,幽幽叹道:“小…小主子,放手吧。”事到如今,纵然他再如何不愿相信,也得接受君莫瑾回来的事实。
鬼杀嘲讽的勾勾唇:“冷星你最不该说这样的话,六年前,我就说过我要你们血债血偿,所以你们一个也别想逃掉,此生你们一定会死在我手里,而我活着的信念就是杀死你们。”他的声音并不大,但这番话却像是一种极怨毒的诅咒,一字一字刻入人心,直入灵魂最深处。
冷星苦笑,迟疑的说道:“小主子,是你负少主在前,当年雪香小筑……”冷星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娇喝声打断。
“闭嘴!君莫瑾已经死了多年!冷星,你还不把行刺将军的刺客拿下,在犹豫什么!”说话之人是策马赶来的灵瑶,紧随她身后的是五十名白袍人,他们神情肃穆,额间皆戴着镶嵌绿宝石的额饰。
“君莫瑾。”绯雪衣兀自喃喃重复了一遍,正欲开口,却听几声凄厉的鸣叫声在上空响起。
他脸色倏变,身影一晃,竟带着鬼杀从包围圈子里消失了,旋即手在腰间轻按,一柄柔软细韧的软剑赫然在手,他递给鬼杀:“你快回马车,柳伯有危险,我去城里。”
鬼杀如同毒蛇般的目光刚锁住灵瑶,就被带出了包围圈,人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柳伯有危险,那还顾得上灵瑶等人,当即接过剑飞掠回马车。
他已经失去太多,绝不容许仅剩下的两名亲人再离他而去。
*
林间,一名黑袍人正在不疾不徐的靠近马车,他穿着一件厚厚的黑色斗篷,将整个人身子都裹住了,而头上风帽遮去他大半张脸,只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
来到马车前,他顿足停下,抬起手来向前挥动了一下,挂在马车上的百花香囊立即落入他手中。
“香囊还是一样的漂亮呢。”语落,抛向空中,长剑挽花刺向香囊,百种花瓣霎时散开,香气漫漫,他在花瓣中穿梭,最后挥剑攻向马车。
同时间,一柄软剑无声无息地刺向他,他收住剑势,身形微侧,一直遮掩他面貌的风帽被剑尖挑开。
他眨了眨眼,一个翻身,凌空而立,翩然不动,俯视着鬼杀,身上黑色衣袂无风自扬。
鬼杀站在车辕上,左手负于身后暗自凝聚内力,右手持剑斜指地面,抬头望去,漆黑的眸子锐利逼人,蕴满杀气。
只是在看清来人后,他心猛然的一痛,瞳孔骤然收缩,脸上一阵阵疼痛传来,仿佛在被人剥皮一样。
这是一张惊为天人的绝色容颜,长眉斜飞入鬓,一双凤眸黑白分明,鼻翼挺直,薄唇玫红。
虽然用‘美’形容一个男子不大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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