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杀手,既然猜不出,干脆来寻对方问,若是问不出,杀了对方便是,万一打不过他,也不过逃走或是死之间任选一条,简单得很,所以仇舞没有任何犹疑地就这样来了。
而他,似乎在等他一样。
“在下说过了,在下是玄隐容,不过四处游荡的闲人一个。”玄隐容笑了笑,俊俏柔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倒是仇舞美人心急的很,一见面就给在下来招‘万归寂灭’真是吓坏在下了。”
玄隐容轻拍了拍胸口装出一副受惊的样子,脸上却仍轻轻松松地笑着,一点也看不出什么“吓坏”。
仇舞脸上的笑意渐深,“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你就该准备死了。”
玄隐容瞥了一眼仇舞手里的软剑,“就凭那个?”
仇舞妖美一笑,将软剑缠到手上微微一拉,在自己掌心割出一道血口,然后将软剑随手一扔,“要对付您这种妖怪,当然用这个是不行的。”
仇舞的血从伤口中像是有意识般地涌出,在他纤长白皙的指间渐渐凝聚成形,变成一把行云流水般曲线流畅优美的不知名武器,武器散发着淡淡的光华,却不是原本血的颜色,颜色随着主人的心情不断变换着,如七彩水晶一般梦幻美丽。
仇舞左右开弓,眸中也渐渐流转起一种异色光彩,和武器的光华相呼应着,衬得他们神祗般的主人更加妖异桀骜,高高在上无法侵犯。
玄隐容眼睛一亮,还有空欣赏眼前的绝美精致,仿佛感觉不到这是即将置自己于死地的利刃,兴致勃勃地问,“这个是?”
“行云流水。”仇舞的眼神越来越不像人,仿佛属于人的那部分活生生的生气被收去,只剩下冰冷无情的神性。
“行云流水…仇舞……莫非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行云流水之舞?”玄隐容两只琉璃的眼睛亮晶晶地。
“正是。”仇舞微微一笑,像是宣布了人的死期,脚尖轻轻一点地,往前凌空一个旋身,瞬间便到了玄隐容之前所处的位置,转动时身形优美若舞,身侧两曲刃流光溢彩,仿佛绝美的神祗轻挥长长的水袖跳着绝世曼妙的舞蹈。
玄隐容并不意外地一旋身在仇舞到底他之前所在位置前便移到了房间另一角,仇舞神鬼莫测的一招连他的一根头发都没沾上。
“厉害!”玄隐容拍了拍掌,感叹仇舞居然能把杀人的动作也做得如此美丽,难怪会有传闻说行云流水之舞是天下最美的杀人法。本想杀人无非是把人打死毒死而已,怎么会有什么“最美”之说,如今一看,果真不假。
玄隐容暗自得意他这次耍无赖真是耍对了,要不然怎么能看到这么好的东西!
玄隐容一边洋洋自得地笑,一边躲过仇舞又攻过来的一招。
“哼,你也不错,值得我用行云流水之舞杀你。”
“唉……可以死在这么美的杀人招数下也确实值了,不过,你可不可以先告诉在下你为什么会‘万归寂灭’啊?这样在下就算死,也死得瞑目啊。”仇舞步步紧逼,玄隐容却依然优哉游哉地闪避着,一点也看不出什么窘迫之色。
仇舞心里暗暗一沉,没想到这人异术这么厉害,武功竟也不差。
当今天下会异术的人不多,但是修炼异术的人一般都专注在异术之上,以至于对于武功轻功内功一类的修习极少,多半是除去异术便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自己之所以修炼内家外家,不过是因为自己杀手的身份罢了。出任务的时候经常为了尽量少留下痕迹,而用一般的方法打斗,反而极少用到异术。
加上自己毕竟不是王室宗亲,即使习得了异术也只得皮毛,永远也达不到极致的核心,当初司徒靡教他结界术,也不过是为了方便他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有自保的能力罢了。所以他也就比紫衣魅的一般高层多会了那么一点点结界术而已,其余的还是要靠自己的武功。
现在面前这个人,异术功力深不可测,武功估计也不在自己之下,虽然自己现在只用了两成左右的功力,但是对方也一直没有出手,如此这般跟他耗下去,等自己力竭之时,就是对方赢的时候。
仇舞蓦然收了招式,光彩在他身边缓缓地流动着,他甯静如万年不动的神祗,“是不是我告诉你为什么,你就会乖乖去死。”
“当然。”玄隐容答得爽快,一点也不像说谎,但更不想是在说自己的生死。
“那我就告诉你……”仇舞边说着边慢慢走向玄隐容,“这个原因,我也不知道。”
仇舞已然走到玄隐容面前,趁他不备挥出一刀,玄隐容却似早有准备,身形往后一退,倒出窗外,足尖在窗框上一点,向后飞跃出去。
仇舞轻盈一跃,追出客栈外,两道身影在月下掠过,如飘飞的神仙,几乎都没看到两人中间落地借力。
“既然我告诉你了,还不来受死!”仇舞脸上显着一抹阴冷。
“仇舞美人,既然这个原因你都不知道,而在下已经知道了你不知道,那么在下就有义务帮你查出来到底这个原因为何啊,所以在下现在还不能死。”玄隐容一边往前飞掠,一边不忘回头笑嘻嘻地对着仇舞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
“你先停下来。”仇舞将自己的杀气尽量收敛起来,手探向怀中的迷药,想先骗得那人停下再找机会迷倒他。
“在下要是停下来,肯定会被仇舞美人扎上几刀。”玄隐容继续死皮赖脸地往前跑,脚步一点也没缓。
“你…我回答了你的问题,按理说你本该被我杀死,现在就算饶你一命,按照信诺,也该先被我扎上几刀吧。”仇舞边追着边讨价还价,遵守信诺什么的一向不是他们杀手世界会有的事,不过他们自己可以不遵守,不代表不可以压着对方遵守。
“仇舞美人啊,下次再一起补上吧。”玄隐容一边说着,已然已经掠到一片广大的水域边,仇舞以为他要潜入水中遁走,急忙将手中的一刃往前一掷,狠狠地钉向他将会落入的水中,没想到玄隐容居然身形继续往上一提,凌空飞起,真若神人一般地飞在空中。
飞升界的轻功!
仇舞心里一惊,急急在岸边停下,他的轻功还没有那么好,只到近飞升界而已,使起来的时候看似是在空中飞并没有停下,实际上还是要从地面借力的。
而据说飞升界的轻功是不用在地上借力,可以真如神仙一般地在空中随意地飞,甚至静立都行……但是,那只有体质变异的人才可,就像已经把自己修炼为不死不老之身的古藤国现任国主古藤惜……
玄隐容……真是个妖怪……
潘忻在轻微的晃动中缓缓醒来,睁开眼看见的是透过车帘照入的橙色阳光,身下是柔软厚实的毛毯,鼻间是熟悉的香味,头下枕着的……
潘忻抬头望去,看见仇舞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眼里是满满的宠溺和……爱意?
“夫君,妾身的腿可枕得舒服?”仇舞抱着怀里的潘忻帮他坐起,调笑地望着他道。
潘忻脑袋空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觉得,眼前这美人儿笑起来可真好看。
仇舞放开潘忻,潘忻顿时觉得失去了依凭,身心都空空的。
仇舞拿来一条干净的湿巾,用内力催暖了再去给潘忻擦脸擦手,擦完了放下巾子,再端过一旁的食盒,打开里面是几样精致的早点。
“夫君,今早看你睡得香,便没叫醒你,我把为你准备的早点也一起带上了,来,尝尝。”
仇舞将筷子递给潘忻,自己又拿勺舀了一勺莲子粥送到潘忻嘴边。
对着这样笑意盈盈,温柔体贴的仇舞大魔头,潘忻实在是有点坐立不安,张嘴尝了一口,居然很好吃!
不知道自己上了车多久,这粥居然是不烫不凉刚刚好的温热,难道自己醒来的时间刚好?
潘忻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却不知他们是一早上车,现在以日正中天,这早点是仇舞端着盒子用内力热了又热的,所以才温度刚刚好。
仇舞也不知道自己撞了哪门子邪,见日子秋末渐入冬,总舍不得让潘忻吃残羹冷炙,所以是用了心再用心,对他是照顾体贴得不得了,要是换了往日,他仇大首领什么时候对人这么好过。
潘忻一样一样吃过来,每一样都相当对他胃口,吃饱喝足之后,这才发觉了一点不妥。
“咦?隐容兄呢?”那个老用色迷迷眼睛瞟他大美人未婚妻的混小子居然不见了,潘忻居然不那么高兴,因为没有人给他挑衅了,没人让他来炫耀他对仇舞的所有权了,昨天吃了那么久瘪,本想今天来狠狠扬眉吐气一番的,真是老天不给他机会啊……
“隐容?”仇舞斜了潘忻一眼,看着他一副失落的样子,话里不由就多了几分酸溜溜的味道,“怎么?舍不得他走啊?”
潘忻没听出来仇舞话里的味道,依旧郁闷地摇了摇头,“也不是……”
仇舞见他这欲言又止,一脸思春而不得的少女神态,当然这只是仇舞眼里看出来的效果,但是仇舞美人因此感到很不愉快,认为潘忻一双漂亮的水汪汪的眸子里都塞满泥巴了,眼前的大美人不看,居然还惦着那只无耻的妖怪,于是秀眉微蹙,妖美的脸一沉,哀怨地道,“小忻儿真是好花心,见一个爱一个,舞儿好命苦……”
仇舞这语调一波三转,悠悠绵长,终了再轻摇螓首,幽幽一叹。
“我怎么会想他?!”潘忻赶紧凑过去把美人搂了过来,细细哄之,哄了一会,觉得不对,转头看着笑得一脸妖美的仇舞美人,“倒是你,昨晚没背着我偷偷去见他吧?”一想到仇舞和玄隐容有说有笑的样子,潘忻就满肚子酸水,心里上火。
听到这话,仇舞又想起潘忻昨晚骂他那回事,心底还有一丝怒气,眼神闪过一丝寒芒。
潘忻看着仇舞的笑颜一哆嗦,正要缩回手便被仇舞死死抓住,身子就着退势被仇舞顺势压到在身下。
看着自己头上,笑得无比妖美无比邪魅无比嗜虐的仇舞大美人,潘忻在心中默默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