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
一些人已经转起了小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咳,某又勤奋了一下~
☆、枢密之任
卫希颜虽然丁忧不在朝,但任何人都不敢忽视这位看似去职、实则仍然牢牢影响着枢密院、陆海军队和地方军队的国师太师。若论两朝恩遇之重;靖康帝对卫希颜的恩遇犹胜当今天子。
宣和年间卫希颜是以医擢于御内;与朝官是两个阶层;而赵桓为帝后便赐其进士出身;从医职官进入文官资,不久即超擢入省为辅相,全然不顾朝中大臣的反对;其际遇之高、升擢之快可谓前所未有;至卫希颜“殉国”;赵桓对其追遇之隆更胜所有文武之臣,不仅定谥文臣第一列次的以“文”字起头的谥号;谥“文刚”,并追赠三公最高之太师;追封秦国公,若非宰执御史谏官激烈反对就要追封秦王了,赵桓却又因愧疚追加了四个节度使,集文武殊遇于一身。而在建炎朝,虽有国师枢密使之擢,但那已经是在卫希颜灭杀萧翊之后,建立在其超卓声望之上,比起靖康朝的际遇,其份量就有些差别了。
虽然宁王北狩归来不太可能复位,但这份“香火情”却是可以承给宋王的,加之天子无嗣,若论血统,宋王可是比宫中那两位小皇子有资格多了。
何况,这不是还没立太子么?
一切皆有可能。
大殿上觥筹交错,人心浮动,宰执们的心思却很定,当今天子才三十出头,至少还能在位十年二十年,那时小皇子也长大了,贤愚自能分晓,而宋王的心性也能看得清楚,何必现在就妄动心思?
可惜,躺在福宁殿寝榻上的赵构没有读心术,帝王的疑心病加上病中的疑神疑鬼让他领会不了宰执们的心思,在宴散后康履回禀宴上之事后,猜忌和恐惧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的判断,身上的冷意仿佛瞬间让他回到了最寒冷的那一刻。
朕不能再病下去!
赵构攥着锦被冷笑一声。这般病下去没准就会传出“天子病重”的风言风语,那时再来个有异心的,只怕不病重也得成为病重了。
他一夜难安,次日早晨便召进季安,声音严峻不容质疑,“四月初五,朕要临朝!”
季安拱袖揖礼,一副踌躇为难之态,“陛下热邪未尽,宜忌怒忌思,内元精虚,宜静养调本,若下猛药,反损了根本,于圣体寿祚无益。”
皇帝面色腊黄,腿脚虚软,就像病入沉疴,这是热邪方去需要调元固本,但皇帝急着升朝,就要多用温补之药,让皇帝恢复气力精神,但这等于是给才刚退去的热邪又燃了一把火,事后又得大用清凉之药,这般来回冰火煎熬身体,后期调补起来可就更难了。
季安细细将这番道理说给了皇帝听。
但赵构的主意已定,他只得按皇帝的意思调整方子开药。
过了两日就是四月初五。
这日是垂拱殿的常朝,在宰执及诸大臣的惊讶中,赵构临朝升殿,步伐有力,声音宏亮,面色透着红,看起来是圣体大安了。
散朝后,宰执们立即传季安询问天子病情。季安如实禀报。宰执们面面相觑,虽然知道皇帝此举于圣体无益,但若进谏阻止只怕会被皇帝疑心为居心叵测。也罢,如今正值敏感时期,皇帝想折腾就折腾吧,反正折腾的是他自个,不是朝政。范宗尹倒是真个关心皇帝身体,但这番景况下,多说反而会遭皇帝疑忌,便也闷声不吭,做那闭嘴葫芦了。
当日下午,赵构又召见赵谌,抚慰勉励了一番。
次日,朝廷下制旨,改封宋国王赵谌为齐国王,宁国王赵桓为燕国王。
齐、燕都是大国,从封王等次上来讲是上升了。而且国号不封王,柴鉊可以封赵谌为宋王,赵构却必须改过来。但封为齐王,难免让人想到“修身齐家治国”之“齐家”,这是警喻吗?而燕王的封号同样让人意会,燕国之地曾为金国之域,封曾经北狩的靖康皇帝为燕国王,这是雪耻呢还是让人记耻呢?
颁下制旨的次日,赵构又在宫中设家宴,宴请新封的燕王、齐王及金国归来的近亲宗室。席上皇帝谈笑风生,频频举酒,显得十分健旺,又让两个小皇子给叔祖伯叔们敬酒,又表赞两位皇子学习勤奋,对师傅恭敬有礼,兄弟之间谦和友悌,各赏了宣笔端砚,又殷殷教诲习诗书、修德性,显出对皇子教育严谨又相处甚亲。
宴散后,赵桓对濮王赵仲理道:“宗亲禁绝朝事,这是祖制。某等当守本分。皇叔祖方归,多多将养着罢,少思、少动为安。”
赵仲理沉着脸没有说话,自此却再也不提太子之事。
便如燕王说的,那不是宗亲该想的事。别到最后,将自己折进去了。他们这些人,能挣扎着从金国活回来已是不易,守着本分才能安享荣华。
但是,大宗正司的位置却是可以争一争的。
濮王赵仲理是皇帝最近亲的长辈,被称为皇叔祖。他是濮王赵允让的孙子。赵允让是英宗皇帝的生身之父,仁宗皇帝无子,就过继了英宗,之后的天子皆是英宗血脉。这一任的嗣濮国王赵仲理也就成了皇帝近亲中辈分最高的长辈。按宗制,应由宗亲中德望高的长辈掌大宗正寺,但目前知大宗正事的赵士梓却是五服之外的宗室——是宗室疏属,这就无怪南归的赵仲理等宗室近亲心中不服了。
但赵仲理也知道,他们这些近亲宗室才从北周归来,要图大宗正司的位置也要等在临安立足稳了再说——现在,皇帝待他们也就面子上的情份。
因为燕王、齐王、濮王的安分,其他北归的近亲宗室也都安静了。
赵构听了皇城司的禀报,心里松了口气。
转眼就到了五月端午,京中及各地都有龙舟赛事。
京城的龙舟赛事尤为热闹,在钱塘江上举行,参赛夺标的有御卫军、京卫军、武安军这京城三军的龙舟队,有一向是夺冠热门的名花流为首的武林龙舟团,也有新锐之秀凤凰书院的龙舟队,还有宗亲勋贵的龙舟社,临安商盟的行会龙舟团,共济会的慈善龙舟团,《西湖时报》社的报业龙舟团,蹴鞠社和马球社的龙舟团……都是实力雄厚的龙舟队,另外还有一些商会单独组队的龙舟,不求夺标,只望在热闹的赛事中露一露头角,博得些眼球,就起到宣传商会的作用了。
今年皇帝破天荒说要驾临龙舟赛事,这让组织赛事的临安府忙了个四脚朝天。年前才上任的临安府尹郑彀显现出了干练才能,忙中不乱,一应事务安置得井井有条。赛事那天,京城百姓的热情空前高涨,山呼“万岁”的声音将钱塘江都能震起浪来。赵构神采灼灼,十分满意。他御驾亲临龙舟赛,既体现了天子亲民,又向臣民们展现了圣体康泰,让那些鬼蜮心思都消融于无形。
季安对皇帝出行的决意并不赞同,端午之前就几次三番劝阻,让赵构颇为不悦。至端午出行回宫后,赵构亢进的精神立即降下来,一身虚软,又进参汤之药。季安再次劝言皇帝静养,勿做劳累之事。赵构只作不闻——静养,这时局能容朕静下来?
此后季安又多次有劝言。赵构对他原就有些芥蒂,劝阻的话听得多了,越发不喜。便提了医官院另一名越籍御医裴长澄为院丞,之后问疾开方也多倚重裴长澄、陈续两位御医,渐渐将季安排挤开去。至五月江州种痘已开始,季安六月时便向皇帝提出请调太医院,参与种痘之务,赵构挽留一二后便允了,迁季安为太医院丞,管勾疫疾局,这些都是后话。
自五月端午之后,赵构觉得由赵谌归宋引起的暗流已经平息下去,便重提枢密人选之议。
两府又争吵了半月。
至五月二十五,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郑彀除宝文阁学士,授签书枢密院事。
这个结果让京朝官们都吃了一惊。
但仔细一想,似乎又不那么令人意外。
从资历上来讲,郑彀是进士出身,在道宗朝历任州县官员,路提刑司,御史台监察御史,后因弹劾梁师成出知润州(江苏镇江),建炎二年复监察御史,次年升殿中侍御史,因病重休职大半年,病愈后恢复原职,未几升侍御史知杂事(御史中丞之副),建炎五年以待制出知颖昌府,建炎八年升直学士,仍知颖昌府,年前以宝文阁学士升判临安府——拜入枢府的资历已经够了。
从与军中朝中的关系来讲,郑彀曾和种瑜一政一军共事五年,被种瑜赞为“习晓军事”,在文官中算是知兵一员,与江北大营的关系不错;而且,郑彀曾在杨时门下求学,任御史时虽然忌与朝官来往,但据说与胡安国、谯定的关系都不错。
而之前举荐的几位人选,无论是皇帝属意的向子韶、卢法原,还是其他几位参政举荐的朱震、胡世将、陈规,都遭到了两府不同执政的激烈反对。最后学士院承旨翟汝文向皇帝提了郑彀,赵构觉得程学门人可以考虑,两府权衡后也觉得是折衷之选。于是政事堂枢密院署画呈报御前,皇帝在御内东门小殿召学士知制诰拟旨,宣麻拜相。
郑彀遂以判临安府半年多时间,便拜相入西府,成为又一员军枢执政大臣,让京朝官们瞠目的同时,又纷纷猜测:接下来谁任临安府?
作为京城所在之地的地方官,临安府尹有着极为特殊的地位,其重要性自不待言。
从职权上看,京畿一路的政务、刑名、转运,临安府尹都有管辖权,至少有参议之权,而地方上有转运司、提刑司、常平司、帅司武安军四大监司分管路中权柄,但京畿一路,只有一个临安府,即使有武安军分掌地方军治,临安府尹的权力也比其他诸路司要大。虽然京畿路只辖一个临安府,但路级行政的地位却是最高的。
而且,重要的是,临安府尹可以随时面君奏事,与宰执一样有“留身独对”(朝后请准独留,密奏天子)资格,面君次数仅次于宰执,跟御史中丞和天子私人的谘政学士(指建炎改制前的翰林学士)差不多。
这是能沟通内外的首府亲民官。
正因京城府尹的重要性,开封府尹的职品位在尚书下、侍郎上,本朝开国初,多由亲王兼任,太宗、真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