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握起的双拳终是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只是他的世界一片空白了。
就那样，不做挣扎的躺着，任由身上之人的动作。
也许死了，都比这样更好一些。
如果说脑海里还能想起点什么的话，就只有那一张笑得嚣张狂肆的脸了。
好想，好想他。
于是，就那样想着，想着，在高/潮来临的一瞬间，他终是没有忍住了喊出那个名字。
“啸天！”
欢爱过后的身体疲惫不堪，而身上之人却是在听到他那一声叫喊之后，彻底的大笑出声。
然而，笑着笑着，滴落下来的却是冰凉的泪水。
莫邪从十二岁被血魔收留，十四岁开始修炼煞血魔功，十六岁就小有所成。
因为他够冷，因为他够狠，因为他心底无情，只有无穷无尽的恨。
而那种憎恨的情绪，却是魔物寄生的最好的祭品。
为了报仇，他曾献出了自己的灵魂，沦落到这般半人半魔的境地。
可是，当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心里却好像有什么一直支撑着他的东西瞬间的被人抽走了，好空虚，好寂寞。
看着身下默默承受着自己近乎施虐一般的撞击却如同没有丝毫反应的人，他心底忽然涌起一种极度自厌的情感。
远去的理智渐渐地回到被情/欲操控的心中，他只觉得，自己应该遭天谴。
默默地收起床上的丝绸将那具细如白瓷却也同样脆弱不堪的身体包裹起来，心里没有丝毫报复的快感，即使他知道，不久之后欧啸天会来这里，而眼前的一切必定会让那个男人发疯。
轻轻地将怀里的人放进隔间的温泉里，小心仔细的为他清洗着身体。
而洛阳自始至终一直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一样的宁静安详，又像是灵魂早就离开了这具肉体。
如果不是嘴角渗出的血迹，怎么也想不到他如此不动声色的背后却是咬碎了牙齿的满口咸腥。
那样的一个男子，需要多么的隐忍，才能坚持着这一路走过来。
把他从水里抱起来，怜惜的吻去他嘴角的血迹，莫邪第一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殿下…”
轻声的呼唤没有了那露骨的暧昧，沉静的声音更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在念着祈祷文。
“你还好吧？”
洛阳还是没有睁开眼睛看他，却含糊不清的吐出了一句，“救阿瑶！”
“好！”轻轻地把他放回床上，小心地为他盖好被子，那样温柔的样子跟之前那魔鬼一般的姿态判若两人，“我这就去…”
一边说着一面转身往外走，却又忍不住再回头多看他两眼。
最后一眼！
黄泉路上，让我好好的记住你。
第181章
轻轻的关上门，一转身，莫邪看到了挟持着守卫的宫人匆匆赶过来的欧啸天。
长剑嗡鸣，连带着那人身上铺天漫地的压迫力一并袭来，过往的一幕幕一点点的在脑海里闪过。
哥哥在最后一刻还是拼命想要抓住的那块玉佩，那渐渐黯淡下去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埋怨与恨意，全是无尽的不舍与痴恋。
以身为祭练功，血毒发作时在生不如死的痛苦里挣扎的时候，他曾无数次想象过那个生而为龙的人会是怎样的一个男子，值得哥哥对他那般的痴迷，甚至不惜为他去死，值得欧啸天为他那般疯狂，不惜那一个部落近百万人的性命来成全自己的占有欲。
甚至是如今的自己，面对着曾经毁掉了自己一切这个男人，莫邪忽然觉得，不恨了，一点都不恨了。
他知道，刚才如果自己再拖延一点时间，欧啸天赶过来的时候会正好撞见他和洛阳纠缠在一起的那一幕。
今天你加诸于我的痛苦，总有一天，我会千倍万倍的还给你。
他曾说过的，欧啸天，我要你生不如死。
那样的情景，他曾经无数次算计筹谋过的。
可是当一切真的如他所愿的发生了，心里没有丝毫大仇得报的快感，只是无穷无尽的空虚和悔恨。
“洛阳呢？！”一瞬间的失神，辟天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欧啸天杀气腾腾的看着他，目眦欲裂，那凛利的煞气仿佛可以噬人。
“让他走——”淡到轻灵的声音缓缓的传过来，似乎很虚弱的样子。
欧啸天收起手里的剑，转身唤了一句，“洛阳？！”
“我很好，啸天，你让他走…”
明明那么清澈的声音，却总让人觉得有种混着泪水的苦涩。
欧啸天跑着推门进去，莫邪也没有再作纠缠，只是最后又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便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交易已经成功，他的命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洛瑶不同于洛阳有帝王之血护体，那个脆弱的小公主原本身体就不好，蛊毒早已侵入肺腑深处。
没有几个人知道，血毒无解，除非是下毒之人，以命换命。
是的，他决定了，拿自己的命，去践行自己的承诺。
那个念头涌上脑海的时候，莫邪终于是信了，那个白衣翩然的男子，是可以让人心甘情愿的为他下地狱的。
而自己，却是愿意为了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洛阳？”
欧啸天进门来的时候，洛阳已经起身穿好了衣服，安安静静的靠在床上。
“啸天，答应我…”他看着他的眼睛，近乎乞求一般的目光，“什么都不要问我…”
心，似乎一下子被人掏空了，生生的疼。
“洛阳！”
紧紧的把他拥进怀里，恨不得把他勒进自己的身体，从此再不分离。
“我累了，带我回去…”无力地靠在他怀里，洛阳的声音也有些空洞，“带我回去，我们回去…”
“好！”轻轻地把他抱起来，慢慢地走出去，贴着他的耳边呢喃般的低语，“我们回去！”
他抱着他，而他安静的靠在他的怀里。
再不想去回忆那些噩梦一般的记忆碎片，此刻，对于洛阳而言，唯一可以依靠的便是这个怀抱的温暖。
而欧啸天更是什么都不愿去想，于他而言，他怀里抱着的，就是他的全世界。
就那样，那两个绝世无双的男子慢慢地走出那座奢华而虚幻的地下宫殿。
一步步的，穿越大漠凄冷荒凉的风沙。
每一步，都恍如如梦。
第182章
暂时的放下了天下大势，万民苍生。
洛阳沉沉的睡了一觉，他没有跟欧啸天说，他曾偷偷地从他的房里拿了一包白色的香料。
婉约，婉约，宛如此情，宿世之劫。
他曾经在藏经阁的典籍中看到过那种香料，书云，此香有毒，久耽于其中，能让人心甘情愿，含笑而死。
和莫邪的那场交易，他别无选择。
他比谁都清楚忍辱负重四个字怎么写，但他也绝对不会任人宰割。
那屈辱隐忍的夜晚，他紧咬的齿间，血的甜腥混合着异样的香气弥漫。
有帝王之血护体，一般的毒药一时半会儿的根本就无法侵入他的体内，更何况严格意义上婉约根本算不得毒药。
可是莫邪常年修炼歃血魔功，那种香味对他体内的毒物来说却是致命的。
所以，不出三日，不管他有没有回帝都救回洛瑶的性命，都必死无疑。
就如同欧啸天一直小心翼翼恨不得把洛阳护在手心里一样的，在洛阳心里，同样是不愿让他受到丝毫的伤害。
那么痛彻心扉的感受到了莫邪心里的恨意，洛阳怎么还能留下这个祸根。
“阿桑，阿瑶，哥哥能为你们做的，只有这些了…”
醒过来的时候身上还是散了架一般的疼，就那样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他知欧道啸天就在他身边，因为紧握着自己手掌的温度那般莫名其妙的让人安心。
“将军…”云焰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似乎很急。
“急事？”欧啸天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的直接把云焰踢出去，而是很小声的回问到。
“莫邪昨晚一个人匆匆忙忙的回帝都去了，可以确定他没有带任何随从，要不要？”
云焰的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此人是复国军大患，这是个机会，除之而后快。
“算了，这件事不许你们插手…”极轻的声音，似是叮咛，可那说话的男人嘴角薄凉的恨意却宛如刀锋，刺骨的冰冷，“我一定要亲手，把他碎尸万段！”
其实，那一夜发生了什么很容易想到。
可是，他们都不遗余力的选择了逃避。
好像真的只要不去想，一切就还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果知道了是因为自己当年的一时兴起放走了莫邪，让洛阳承受那般屈辱的话，就算是死一万次，他也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欧啸天没有松开握着洛阳的那只手，另外一只手无力的摆了摆，“没别的事你就下去吧…”
云焰虽有不解也不敢多问，正要离开才听见欧将军又吩咐了句，“多派几个人在外面守着，别让人过来打扰…”
压抑了太多的声音，不同于那个男人一贯带着磁性的低沉，却是更加的深入人心，“等洛阳醒了，什么都不要提…”
“哦。”云焰没有回头，一边应着一边退出去。
不敢再说什么，怕一开口就会听见自己哽咽的声音。
作为杀手，他从小就被教导男儿流血不流泪的。
可他再也听不下去，看不下去了。
从十六岁那年追随皇太子反出帝都后就一直在欧啸天的手下效命，以他们对欧将军的了解，此刻的情景，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甚至无法想象，那个狂傲到骨子里的男人身上也会有这般刻骨的温存柔情…。
轻轻地又一次为洛阳整理好被角，坐在他床边欧啸天分明看见，床上睡着的人眼角那里有湿湿的痕迹，分明的是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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