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行必有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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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行必有我夫-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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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太医署再去甘泉宫,七弯八拐,多了不止一半的路程,与约定汇合的时间肯定有冲突,那个地道出口的机关,卫临风并不知道,只自己和楚略能开……

心一横,骤然转身,面朝风厉走过去。

拼了!

刚徐徐转身,就见斜刺里过来一人,扬声叫道:“林郎中,是你吗?”

“是我!”

君浣溪脱口回应,又惊又喜。

孟玉堂!

真是恰到好处的解围,看起来并不是自己主动折回,倒像是被他唤回一般,配合得天衣无缝。

“林郎中,今晚是你值守吗?这边伤了几名侍卫,你能不能过来看看?”

“是,大人,我这就来……”

看着两人走远,风厉再无疑虑,朝宫门处飞奔而去。

那边,吼声震天,流民在围攻皇城。

真是……好险!

君浣溪拍下胸口,暗地舒了口气,飞快处理好几名侍卫的伤势,整理下衣衫,趁夜黑人乱,就要朝甘泉宫而去。

奔出两步,忽又停住。

卫临风带人进去太久,一直没见信号传出,会不会出什么事?

宫门外第三方人马已经到位,泠月和风厉正在那里平息骚动,安抚流民,现在还有时间,自己先去长青宫瞧瞧……

“别乱跑!”

一只手掌拍在她的肩上,将她扳了回来,推到一处甬道里。

“临风?”

君浣溪心头一颤,全身都绷紧了,他……把人救出来了?

“他……他呢?”

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他拉着自己的大手在微微颤抖,心中骤然一沉,哽声道:“没救到,还是……”

宁愿是没救到,而不是那个自己从来不敢去多想半分的可能!

是没救到吧,是吧……

卫临风轻轻摇头:“人救到了,情况不是很好,你……跟我来。”

“好……”

君浣溪挺直了背脊,咬紧牙关,被他半是搀扶半是架起,顺着墙角暗影疾驰,跳入一扇半开的窗户。

长青宫除正殿之外,尚有东西南北四处偏殿,卫临风拉着她在黑暗中穿梭,没有半分迟疑,轻车熟路,径直去往正殿大堂,直入帝寝。

堂外有几名宫卫服饰的男子身上染血,正警惕持刀四顾,见得他们过来,均是点头示意,神情焦急。

君浣溪随他走着走着,脚步不由慢了下来,一颗心怦怦直跳。

他就在这里面吗?

到底是怎样一种状况,使得卫临风一路缄口不言?

是伤了,还是残了,还是怎么了?

走到龙榻前方,卫临风停了下来,指着那凌乱的被褥。

“你自己看吧。”

吴寿的手下说得没错,那个木头做的假人正静悄悄地躺在地上,被褥下面,却有一处暗道入口,黑漆漆露了出来。

那个摆阵布局之人果然聪明,按照人的思维常理,既然见得这龙榻上的假人,此地无银,自当去别处寻找,又怎会想到假人之下,竟有如此玄虚。

不过,卫临风更是不赖,这样的地方都能被他找到!

本想夸他几句,他却先开了口,声音低沉:“他在下面,你去吧……”

君浣溪张了张嘴,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心跳若狂,看着那敞开的洞口,慢慢滑了下去。

眼前一片漆黑,并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腥气与异味,正不知所措,身后有轻微声响,卫临风举着个小巧的火把跟了过来,照得地道里顿时亮堂起来。

君浣溪正要道谢,目光突然一滞,停在面前一处,便是再也移不开了。

那是一张略显简略的床榻,在这低矮狭窄的空间里,占据了不小的地方。

有一个似人非人的身影,静静地躺在上面,没有一丝存在与活着的气息。

是他吗?

脚像是踩在棉花团里,虚软得随时都会扑倒,嗓子如同被水泥封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心里,更是狂跳着,鼓动雷鸣。

一步一步走近,看着底下面色蜡黄中带着丝丝青白,瘦骨嶙峋,仿佛只是外皮包着骨骼,其间没有一点血肉,几乎感觉不到一点生命迹象的人,实在没有办法将之与自己记忆中那个伟岸阳刚,健硕挺拔的身姿联系在一起。

怪不得卫临风欲言又止,宁愿冒着危险也要带她进来——

因为,他实在太弱了,生命已经脆弱到不堪一碰的地步,轻轻一个移动,都足以让他彻底停止呼吸!

略……

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面上却是笑颜如花。

我来了,不论如何,我会让你好好活下去。

活下去……

卷四 咫尺天涯 第十八章 近乡情怯

“带他走!”

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镇定,在迅速抹去眼泪之后,不顾旁人犹疑担忧的目光,冷静下令,将他小心搬上准备好的轻便肩舆,由两名侍卫抬起,跟在卫临风身后,在宫内殿外一片厮杀声中,行走如飞。

她知道,在那具被摧残得不成|人形的身躯中,却是隐藏着世间罕见的坚韧意志,他一定行的,一定能扛过去!

冷静,一定要冷静。

趁着夜色,出了长青宫,径直朝甘泉宫而去,路上遇到几队宫禁侍卫前来查探,看着卫临风眼底闪过的一抹厉色,收起仁慈之心,直接交由他去处理。

血肉横飞,惨叫声声,仿佛与她无关,只是跟着肩舆拼尽全力前进,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他不能死!不能!

为此,她情愿上天入地,弑佛杀魔!

甘泉宫中各处都有过修补翻新,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清,走近那间熟悉的小屋,门口坐着年老宫女,正持着油灯,痴痴呆呆看着出神,口中轻轻哼唱。

“天上星,亮晶晶;湖边竹,青盈盈……”

“让开!”

一名侍卫持刀冲过去,正欲将之一脚踹开,君浣溪赶紧出声:“不要伤她!”

疾步过去,扶起那老人,轻声道:“小皇子病了,病得很重很重,我们要把他带出宫去医治,不然就来不及了!”

“小皇子……病了……病了……”

那宫女喃喃念着,面上现出惊慌的神色来,急声道:“是他们,他们一心想害娘娘,想害小皇子……你们快走,快带他走,不要再回来了,不要回来了!”

君浣溪点头:“你放心,我会保护他的。”

她会保护他,用她的生命,她所有的一切……

众人进了屋,顺着床榻下的机关暗道一路前行,此番人手众多,卫临风手下都是精兵强将,自然不像当年那般辛苦,甚是顺利就到了约定地点。

沈奕安早已备好马匹车辆和随行物事,吴寿黄芩等人正站在洞外焦急等候,一见他们从山洞出来,呼啦一声围了过来。

“陛下……”

“不准碰她,上车再说!”

君浣溪厉声喝止来人,帮着将肩舆缓慢托上马车,自己接过黄芩手中的药箱水壶,也跟着爬止车去。

沈奕安从车前转头过来,急急询问:“我们去哪里?”

君浣溪与卫临风对望一眼,不约而同道:“京郊行宫!”

以天子现在的身体状况,长途颠簸是肯定不行的,只能是就近医治:而京郊行宫在京城之外,这些年来因为帝王从不莅临,一直冷清萧索,宫变风波暂时还未殃及于此,只要严守风声,应该问题不大。

再说,这也是利用对手一个心理盲点,救人出宫之后,并不匆匆逃跑远离,而是就藏在眼皮下,等他们反应过来,也是追得精疲力竭的时候了!

有了这个时间差,她坚信,天子的身体,也是慢慢好转了。

吴寿跟着上了车,看着肩舆上形容枯稿气若游丝之人,默默流泪:“君大夫,陛下……他到底是什么病?”

“现在还不能确定,先号脉诊断再说。”

话是如此,手指却是抖得连覆在他身上的薄被都掀不开,整个人都是微微打颤,咬住嘴唇,情不自禁掩面低泣。

这将近四年来,曾经在心底设想过与他重逢的情景,自己该以何种面目去面对他,或冷傲,或随和,或漠视,或无语,或歉疚,却从不曾想到,这些,通通不是……

千回百转,沧海桑田,自己固然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他却更不是当初的那个他!

当初情深意浓之时,日日怀抱那健硕强劲的身躯,夜夜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而今,他的身子,轻薄得只像是一具空洞的躯壳;他的心跳,已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马车缓缓前行,心中却是涌起阵阵后怕,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远甚于孤身一人面对千军万马铁蹄铮铮的恐惧害怕!

真不敢想象,若是再晚去几日,会是怎样的结果……

“侥天之幸,你还活着,还活着……”

“姑姑,你歇一下,我来吧。”

黄芩乖巧过来,轻轻掀开被褥,手指搭上那只干枯的手腕,凝神屏息,半晌,才缓缓道:“陛下……情况很不好……”

君浣溪点头,长长吐了口气,将所有的心事压了下去,逐渐平复:“我知道,我会治好他。”

车马行了一阵,道路逐渐崎岖起来,也难怪,这并不是去向行宫的官道,而只是条勉强能行走车辆的山野道路,时宽时窄,碎石不断,饶是车厢底部垫着厚厚的褥子,马车行驶极慢,车内之人也是颠来荡去。

君浣溪俯下身去,正与众人一起努力按紧护住那昏迷不醒之人,突然几下剧烈颠簸,那人一声低吟,侧头吐出一大口血污,接着又是咖啡状的碎块与黏液。

吴寿扑了过来,颤声道:“陛下,他是不是要醒了?”

君浣溪摇头:“不是,他现在太虚弱,经不起马车颠簸……”

沈奕安眼眸一黯,叹道:“当年我们三人结拜之初,一起行走江湖,每有凶险,阿略必是挡在最前面,这一次却是……”

正说着,底下之人却是又张口吐出一大滩腥臭污物来,并且边吐边咳,胸口越喘越烈,面色已成青紫。

君浣溪又惊又痛,双手从他腋下穿过去,抱着那干枯瘦弱的身躯,不断轻拍着他的背部,帮着他顺气。

听得那胸口沉重的喘息之声,怕他呕吐之物会呛进气管,没有半分迟疑,嘴唇凑近,帮他把口里喉间残余的污物一口一口,轻柔吸出。

“坚持下,我们很快就到了,再坚持下,我知道,你一定行的,一定行的……”

窗外轻风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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