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心
谢归其醒来的时候,已是夕阳斜挂。张德在床边站着打瞌睡,他口渴的厉害,翻身坐起,突然后面难言之处撕痛,又重重跌落床上。
张德听到声音,马上醒了,叫着小祖宗,说您可醒了。
谢归其要水喝,张德忙让宫人去取熬在小厨房的白米粥,又捧了杯香茶先让他解解渴意。谢归其接过喝了,言道:“你昨夜整晚未睡,白日也不得休息。我不会乱走,你回房休息吧。”
听这体贴的话出自谢归其口中,着实把张德吓了一跳,颇有些怀疑眼前之人是否真是刁蛮的谢大公子。摇摇头,张德可不敢擅离职守,尤其在圣上情绪相当不好的时候,便推说自己不累,等公子睡下再离去。
“那你去小榻上休息会吧,我不出这件屋子便是。”
张德很想放肆的摸摸谢归其的脑袋,看看他是否有热症。
小印子捧着热腾腾的粥进来,小心的打量谢归其的神色。谢归其边喝粥,边斜瞅着他,他屏息头越垂越低。
两个人都在,还都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谢归其呆呆的想,莫不是席若又做了什么于他不好的事?
喝完粥,躺在床上没有困意,脑子里一会想着族人的事,一会又被席若的身影占的满满当当。
小印子被命令在藤椅上小憩,吓得一蹦三跳起跑出去守门了。张德年纪大,又难为公子百年不发一次的善心,便到小榻上打盹。
谢归其想来想去,越发难受,就冲着窗户大叫“安八”“暗八”,闲来无事,便以此做发泄用,胡乱叫了约莫有一刻钟。张德都被吵醒了,出去和着小印子派遣宫人一通乱找这个叫安八的太监。
张德前脚刚离地,后脚出现一个银面黑衣的人跪在耳房中央。
“暗八?”
“属下不方便以身示人,请公子见谅。”声音嘶哑难听。谢归其坐起,眼一眨不眨的瞅着他。身子微晃,暗八想站起,无奈办不到,只得冲着谢归其勾勾手指,复指指桌上的茶杯,意思很明显。
谢归其摇摇头,面无表情言道:“我就是叫你进来帮我倒水的。”
暗八欲哭无泪:“我受伤了。”勉强站起,暗八忽的声音一扬:“为这个叫了我一刻钟?”
谢归其认真的点头:“我叫的口渴。原本想同你畅谈之后再喝水,现下渴的很,你去倒杯热茶让我缓缓。”
“我真的受伤了,挨了一百大板,二尺宽的铁板子,痛都痛死了。”暗八哀怨的盯着谢归其,道:“你若再不安生,下次见我就是一滩肉泥了。”
谢归其胸口倏地噎了一下,不安生,为什么是他不安生?他好好的做他的将军,保家卫国,打了胜仗回朝却被抄家入狱,好好的一个天之骄子落得一个人人鄙夷的阉奴下场。
男作女用,承欢于自己的兄友身下,昔日征战沙场豪情不复,如今只得诚惶诚恐供人差遣,祈求得皇帝故念旧情翻案重审。
谢归其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蠢的可以,竟然一心一意的认为席若会一直宠他疼他,死心塌地的围着席若身边转。
什么所谓的既兄亦友的宠溺,不过是十几年隐匿着的虎视眈眈。而所谓的长久守候的情爱,也不过是今日誓言旦旦,明日新欢另抱。
暗八“喂”“喂”的喊了两声,见谢归其的眸中又有了焦点,接着前面笑道:“如何,我这一百大板换不来阁下一杯热茶?”
谢归其笑道:“哪有你这个样子的,一会子跪我,一会子又指使我伺候着。”看着暗八启唇又无话的样子,知他为规矩所累,只是如今哪里来的跪他的规矩,席若这么做,分明是想要自己万事都依赖着他。
指指房中唯一一把黄木椅:“坐吧,不管你穿什么来,我都把你当安公公。”
暗八心头一热,面上苦色却是更浓,轻声叫嚷:“哪里还敢坐,动都不敢动了。刚才一动,伤口肯定扯开了不少。”
谢归其忍着自己的痛,起来给他递了杯桌上早已沏好的茶。好在屋子不大,一番动作下来倒也能忍受。
暗八暗暗打量,能下地活动了,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可怜他刚挨了大刑,又被主人派过来当奸细,连药都没有好好上。哪里像谢归其,不就是后面略有撕伤,主人紧张的跟什么似的,居然拿珍珠雪莲膏来敷。
回去禀报是不是适当的要往严重了说,省着这俩祖宗总是闹别扭。
“怎么不喝,可是痛的厉害,我差人把黄太医找来给你看看,你俩交情倒是不错,他定然会好好医治你的伤。”
暗八忙摆手说不要,别说黄岑此刻下不来床,便是来了,等他的绝对不是医者仁心,而是一味见血封喉的毒药。
在被责打之前,为谢归其煎药的时候,他就偷偷为黄岑留了一份。同样的伤,谢归其行动没有大碍了,那边应该也没事了吧。
哎呦,占便宜太不容易了,如今三人的屁股都不同程度的开了花。谢归其有主人护着疼着,黄岑自己是大夫,他还溜过去给送过一趟药,只有他自己,伤的最重,无人搭理,喝杯茶还得说半天话,好不容易递过来还是杯凉的。
两人聊了一炷香,暗八疲态渐显,谢归其就催着他回去休息。暗八爽快应声要走,谢归其又叫住他,拍了拍床榻,要他上来睡。
暗八哪里敢,谢归其笑道:“你出去倚树睡,冬末春初的天气又极冷,这伤什么时候才能好?你不必听他的话监视我,我若真想做些什么事,凭你现在的身子也是胜负难定吧。”
暗八犹豫,跟谢归其同床,吓,他家主人估计得蹦起来把他的皮给剥了。谢归其指指外面的小榻,反正张德已经睡过了,就算是大不敬也有张德顶着。暗八想了想,到底身子难受,就脱了暗卫特有的衣裳,披了件谢归其的太监服,窝小榻上睡了。
直至到了第二日晚膳,谢归其方见到席若的身影。那时,他走路已无碍,便坐不住,要往御花园散心。张德百般劝阻未果,派了小印子和两三个心腹太监陪着,自己跑去向正主禀报。
席若正在观看明妃□其他三位男妃,除了席若外,其他四个人皆不着衣衫。明妃拿着工具依次详细讲解,都是些增加情趣的小玩意,却见席若的脸色越来越黑,会意的换了其他对承受方有益的方面讲,席若展眉,听的认真投入。
张德不敢贸然进去,又无人敢去通报,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窗外走来走去。不多时,席若倒自己走了出来,张德忙上前小声将事情说了。
席若边走边听,末了,悦道:“无妨,派人将御花园里闲杂人等全撵出去,再封住所有入口,让他玩会吧。”
张德上前将一枝长出花池的梅花枝隔开,小心翼翼的答话:“公子这两日有些奇怪。”
止步,席若伸手折了这枝疯长而不要脑袋的绿心梅,放置鼻下闻了闻,一股子带着寒气的清香,倒叫人肃然起敬。将花递给张德,道:“养在他的房间吧,这些花花草草的,难为他一个大将军还喜欢。”
“圣上……”张德欲言又止。
“说吧,他哪里奇怪了,不过就是安静些罢了,至于大惊小怪。”
张德接过席若不断折下的花枝,谨慎的斟酌言辞:“公子近日对奴才们颇好。”
席若笑:“对你们好还落不是了。”
张德无奈:“老奴不是那意思,您也清楚依着公子的性子,不隔三差五整治底下的奴才们都已是格外好脾气了。”
“也是。随他去,只要他不偷朕的传国玉玺,爱如何便如何,你们小心伺候着便是。”席若突然记起,吩咐道:“往养心殿的小花园植些迎春花,三四月,黄灿灿开一大串,他定然欢喜的紧。朕命人新建的宫殿也种上些,那里多种些桃梅合欢,琼花也栽上几棵。”
张德应是。
“谁陪他去了?”
“小印子带着小墨子、小笔子,还有两个侍卫,都是您吩咐保护公子的人。”
“小印子为人心太细,你去叫他回来。”
张德愣了愣才接旨,为人细心不好么,即可保护公子,又可防着公子胡来,圣上不是也一直赞赏他这点来着,怎么现在反倒要把人支开。
席若进了御花园,将跟着的宫人留在外面,自己在里面绕着道走。路过秋千楼时,暗一突然跪在了路前。
“事情办好了。”
“回主人,一切都已安排好。只是中间出了一个岔子,属下查出明妃私下见过安排的人当中的一个,时间紧迫,属下私自扣下了他,关在暗卫的刑殿。”
“剩下的人可信的过?”
“信的过,都是先皇的心腹,纪事册一定能顺利交到公子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更的有点慢,大家见谅,后面的总感觉不如开始好写
☆、谋反
席若绕路是为了不打搅谢归其和他父亲派在宫里的细作接头的好事,一个人慢悠悠走到密室,灵已等候多时,手里玩弄着一大厚叠的密信。
“心情不错?”
席若点头。
灵将厚厚的密信朝桌子上用力一扔,挑眉道:“全国的密探都发来消息,不出三天,各地官吏儒生还有各大地方望族都会上书支持京城官员,痛斥圣上宠幸娈童,有违纲常,到时候有你头疼的。”
席若笑着摇头:“有什么好头疼的,不是在意料之中么?”
“你当真要按计划来,上书的人不会低于五万,若是全杀了,你这皇帝的宝座恐怕就要让贤了。”
“朕可没那么蠢,等事情闹大,揪几个领头羊拉出来杀了,再恩威并下,能收服的留着给朕歌功颂德,反叛到底的,匪徒劫财索命,江湖恩怨仇杀,千百个手段等着收拾他们呢。”
灵叹气:“但愿如此简单。”
席若已然坐好,翻开密信,细细看了,拿朱笔批好。他这个当事人都不如灵一个局外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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