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
东方薇依进她怀里,几乎落下泪来
她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即使知道对方可能是欺骗她的,她也选择毫不犹豫地陷入这个甜蜜的陷阱
他的胸口,以前是专属于一个人的,现在,终于有了渴盼已久的一席之地,怎能不让她欢喜得掉下眼泪?
沐子云呆若木鸡地被东方薇抱着,推也不是,回应也不是,一双素手不晓得该搁在哪里,面上大窘,脊背发凉,生怕她感觉出自己胸前的异样
过了许久,东方薇收敛好情绪后,才惊觉自己的举动有些过了,急忙从她怀里退开,两颊浮上赧色
低着头,也不敢去看沐子云的表情,拽住衣摆的一角
“王爷,我……我……先回去了……”
跟着转身快步离开,只留给沐子云一袭娇羞的背影
沐子云出神地盯着她远走的情态,心中真是又好笑又无奈
可是胸前似乎还有东方薇落下的暖意,直入肺腑,遍贯四肢百骸
这就是……被爱的感觉?
记得以前听父皇说过,世间的荣辱得失不过如夜间的烟火,瞬息即逝,难以长存;唯有真情,哪怕是过了十年,二十年,甚至是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关于你的痕迹的时候,爱你的人依旧在回忆里永远缅怀着你。
虽然我曾经是发自真心地爱慕南宫璃,可是,那份单向的爱,真的是爱么?
南宫璃这样的女子,生来就是让所有人不由自主想靠近的。喜欢她的人,比比皆是,但可以把对她的感情冠以爱之名义的人,又有多少?
或许,我对南宫璃,只是求不得的失落之情吧
沐子云浅浅地摇了摇头,淡然走开了……
东方薇的出现,让曾经懵懵懂懂的沐子云确实有些明白了为何世上太多人追求一份完满的恋情
不再是单一地期盼南宫璃对自己的关心,而是与东方薇在欣赏与互助中,感悟人生的志趣
终于懂得,有人等候自己是什么感觉;有人挂念自己是什么滋味;有人向自己调皮撒娇有多欢快;与她相处斗嘴的时光有多宝贵
当你想靠近一个人的时候,不能轻易认为那就是爱,也许你只是被他耀眼闪烁的外在吸引了;直到当你发现自己离不开他的时候,才是真正爱上了吧
沐子云在东方薇的宽慰与安抚中,逐渐摆脱过往的痛苦自责,重拾回单纯明媚的笑容。
这种美好的日子让她忘却了烦恼,忘却了时间,也几乎忘却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
她,不是沐子风
她,不是她的夫君
东方薇,是她的嫂子……
美梦总会醒的,就在沐子风回归那刻
王者归来
北卫军营
沐子云今早驱马赶到营帐,准备按照赵胜的安排指挥士兵训练下一套行军策略之时,就察觉出非同往常的氛围。
几乎是人人手中都攥着一张白亮光鲜艳的宣纸,上面被朱砂拖出血红刺目的文字。
军士们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场面一片混乱,好像就快失控了
卫德士与其余几位将军持枪堵在各大要道门口,腮边冒汗,眼里赤红一片
“回去!谁要出这个大门,老子让他再也起不来!四王爷是先皇指定的大统继承人!是真命天子!谁敢造他的反?!”
众人被他们的气势吓得有些畏惧,却依旧不离开,三三两两地聚在门口,不知是哪个士兵壮着胆子回了一句:“什么真命天子?先皇是因为不知道他是女儿身才立他为太子的!”
“胡说!这是叛王沐子毅的挑拨离间之计!是要分化咱们!你们脑子都迷糊啦?这也相信?!”
“卫将军,你别骗大伙了!不说还没想到,这一说白了,那四……四王爷明明就是个女儿身嘛!那模样,那身板,那语气……连喉结都没有!哪里像个男人?二皇子虽然没有先皇的传位诏书,毕竟是个男儿汉啊!我们怎么能推翻他,拥立一个女人呢?女人怎么能当皇上呢?!”
其余士兵纷纷附和,群情激奋,你推我挤地挪到栅栏边,眼看就要争先恐后地逃跑了
沐子云来到营门,面对这般复杂的局面,吓得不知所措
那些军人见沐子云出现,更是吵闹个不停,其中一人甚至抬手指着沐子云,朝卫德士叫道
“将军,你既然说四王爷是男儿,那你让他证明给我们看!否则我们怎么能安心跟着他打仗?!拼死拼活地冲锋陷阵,最后才发现立了个女人!白搭了!而且那是大逆不道的,死多少次都不够!”
赵胜与卫德军上前一步,将沐子云护到身后,不解地瞧着周围众人
卫德士见兄长来了,赶忙跳下马,冲到他面前,从怀里拿出和其他人一样的宣纸递给卫德军
“哥,不知道是什么人到处散布这些传单!现在军心不稳,可怎么办呀?!”
赵胜与卫德军拿起纸张仔细读起来,里面详尽地表述了皇后柳风扬为争龙宠,永保富贵,是怎么样骗过皇帝耳目,将沐子风打小女扮男装当男儿养的。还谈到皇后预谋先让沐子风骗到皇位,再传给沐子昂,这样万无一失,既抢占了先机,又不会穿帮。字里行间极尽礼教之严苛,不明就里的人看了,很容易被煽动起来。写了这些东西散布到军营里,对于打击军队士气很有效用。
而且这些日子,士兵在与沐子云的相处中,也渐渐觉得哪里不对劲,就是想不起来。这张纸,恰是揭开他们疑惑的关键所在,何况,沐子风与北蒂亚成亲两年,尚无子嗣,这就更加坚定了他们的猜测
如今北卫军已然军心涣散,人心惶惶。
沐子云又无法对这谣言作出回应,相当于给了所有人不打自招的错觉,他们谁还愿意为了个女人去颠覆社稷,为后世唾弃?
赵胜,卫德军还未答话,又有士兵吼着:“定炎王实为女儿身,就算有诏书,也登不得大宝!我们可不能做这祸乱朝纲的贼子!还是向新皇上投降吧!”
话音未落,不远处响起伴随着烈马长嘶的紧促蹄声,一蓝袍男子,躬身俯于高头大马之上,疾驰而来,身旁呼啸而过的冷风吹起他飘逸的发带,鬓间的青丝,更添潇洒。
来人抢到众人面前,三两下勒住马,左脚一抬背靠马鞍自上跳下,沉稳前进
待其走近,众人才看清他的面容
虽然跟近日他们见到‘四王爷’长得极为酷似,眉眼间却没有前者的稚嫩,换作一股轩昂的神气。轮廓分明的俊脸上是刚毅威武的线条,小麦一般的健康肤色与沐子云脸上的白皙截然不同,将他映衬得愈发神威勇武,弧度完美的下颌,露出一轮稀疏干净的粗短胡须,整个人立在那里,俨然是俊美不凡的翩翩少年。
再看身形,至少八尺有余,颀长挺拔,骨肉匀称,玉树临风,霸气四射。
士兵们被他周身弥散的冷气吓得怔在那里,不知所措,好像都忘了刚才在干什么似的
来人二话不说,拔出腰间白玉宝剑,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的时间里,瞬息就活劈了之前出言要向沐子毅投降的士兵
喷涌而出的腥臭红色液体溅了他们一身,那军人呼喊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在人群中,双目圆睁,口角大张,死状极惨
来者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好像此事从头到尾都与他无关似的,脸上的寒冰冻得在场所有人脊背发凉
原本吵闹慌乱的人们缩到一块,不停地争着后退,四肢瑟瑟发抖,不敢作声,生怕下一刻就莫名见了阎王
不,他们只感觉已经见到阎王了,那来自遥远地狱深处的杀神
来人冷着眼从左向右扫了他们一下,忽地凌空一腾,稳稳地越到了军营广场前的点将台上
转过身,面朝所有人,没有任何表示
然后随手将还在滴血的白玉宝剑往地上一投,尖锐的剑尖直插地面,顿时把坚硬的大理石平地扎出一尺来深的窟窿,可见力道之凶猛
他自然地伸出右指,不动声色地浅浅理了一下驾马赶来时被风吹起的衣襟,一派平静的面色下,竟让人觉察出无尽的寒意
赵胜,卫德军眼梢微弯,相视一笑,快步上前,跪下行礼:
“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没有温度的语音好似来自古老的冰川
“平身”
其他人见状,虽然也想朝他跪下,无奈两股战战,胸口因惧怕难以自控地抽搐,竟双腿一软,跌趴在了地上
凌乱不齐的声音早就没了方才吵着要走的势气,反倒细若蚊蝇,难以辨明
“王……王……爷……千……岁……”
沐子风长长睫毛掩映下的眼珠缓缓向上错了错,薄唇荡起一丝其意不明的弧度,却不像是笑,倒像是在讥讽
“你们还有谁,对本王的身份有所怀疑么?”喑哑低沉的嗓调一点都不像在询问,居然有吞噬一切的杀意
下面半跪半趴的一干人此时却是鸦雀无声,死死地屏住一口气,抓着领子,抵住内在欲奔涌出口的尖叫
沐子风嘴角的冷嘲未退,让所有人几乎不敢妄自移动一寸
他走下台,不急不缓地踱步到差不多快把头贴上地面的一员大将面前
居高临下地用眼角斜瞥着他,貌似不甚在意,依旧让人噤若寒蝉,内脏微抖
“刘瑾,是吧?”
官员感觉那射在背上的视线,好像夹杂着火一样的猛烈和冰一样的刺骨,就快将他撕成碎片了
“是……”声音慌乱备现
刘瑾刚鼓起莫大的勇气回答完,脸颊与侧颈就突然受到一股巨辣的撞击,将自己整个人反转过来,后背砸上寒硬的大理石
沐子风收回将他踢翻在地的长腿,接着毫不留情地一脚踏上他此刻显得有些羸弱的胸膛
刘瑾顿感胸口一阵恶痛,骨架都好像被他踩碎了一般,口中泛出浓艳的血水,与颈颊间新开伤口压出的大红液体混合着流到沐子风弹墨粉底的小朝靴上
“刘将军有这么多时间发这种无聊的传单,怎么没时间好好研究攻城略地的阵法呢?”明明是玩味的语气,却让人呼吸都困难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