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没事,让我去云扬房里看看。”殇流景的声音似乎很痛苦。
“可……可是,您的手臂……”小太监应该是被殇流景的眼神吓到,说话有些结巴。
“滚开!”殇流景冷喝一声,小太监似乎退了几步,撞到了什么,铜盆掉落,乒乒乓乓地响的热闹。
“小德儿先出去。”络熏推门进去,吩咐吓傻的小太监。
“是是是,谢……谢皇上恩典……”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出去。
殇流景的衣服一边穿着,一边斜斜地挂着,半掩的手臂用白纱布包着,大略是塞不进衣袖。他半斜着靠在床上,这姿态让络熏不可抑制地想到他用这种漫不经心的表情和那两个女人在他面前所做之事。
络熏有一瞬无法呼吸,随即,对上殇流景可怕的眼眸,淡淡道:“怎么打算?”络熏不信殇流景心中没个计较。
“你认为呢?不动脑子永远只是个窝囊废。”殇流景薄唇无情地吐出嘲讽。
“找上别人不仅不可靠,南宁王一方怕也是不会答应。能用的,就只有云扬。若是云扬的话,或许,那个湛郁会点头。”络熏只是推测,这也许,是唯一一条路。云扬虽然受伤,看似凶险,实则没什么大碍。
“这可是你说的。”殇流景诡异一笑,“那就将云扬叫醒吧。”
“可是云扬睡眠症发作,正在睡觉,谁也叫不醒。”络熏迟疑了一下,然后坚定地道:“我去拿乐宁香。”
“你不觉得你现在去拿,正好是给人指路,说不定,东西你还没拿到手,已经不见了。”殇流景嗤笑。
络熏心下一跳,殇流景是在说,这宫里,监视他们的人不仅不少,而且功夫高强,他们的一切,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皇宫内有各方的奸细,这一点,他未曾怀疑过,但是,这次随着南宁王进宫的,强到这种程度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你确定要将为数不多的乐宁香用在一个不一定有兵器库钥匙的人身上?四大臣的后代,可并不是唯一的!”殇流景挑眉,看向络熏。
络熏一呆,乐宁香,兵器库……他从没想过利用云扬来得到什么,更没有以为兵器库的钥匙就在他身上。至于得兵器库者得天下这样的想法,络熏觉得实属无稽之谈。怔忪之间,殇流景便已开始动了。
“走吧,去吧云扬叫醒。”殇流景为自己穿好衣服,一边往云扬所住斜阳殿走去,一边对小太监熟练地吩咐:“去请南宁王和湛郁公子到斜阳殿。还有,去请御医。”
云扬异常安详地睡着,倾城的面庞上眼角眉梢依旧是那股温柔。
“云扬?”湛郁刚进来看到床上的人便诧异地叫出声,随即问殇流景:“这是怎么回事?”
“睡眠症。”殇流景可有可无地回答。
“我是说,他的脸……”湛郁看着云扬美丽的容颜,眼里有些震惊,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无意间泄露了与云扬早就相识。
殇流景没有说话,从御医手里接过针灸的银针,抽出一根,托起云扬的头。
“你做什么?”络熏有些吃惊。
“湛郁,我身上有伤,要云扬代我和你比试行吗?”殇流景抬头看向湛郁。
“好。”湛郁稍作犹豫,看着殇流景的眼眸,无法拒绝。一直被搀扶着的苍洵没有说话,只在湛郁犹豫的时候紧紧盯着他的侧脸,然后,垂下眼眸没有任何异常。可是,络熏知道,苍洵怕是伤心的。
“那就好。”殇流景似乎微微笑了一下,眼里有一丝诡异,不期然与苍洵对视,两人都有一丝了然的奇异微笑,空中噼噼啪啪地冒着一点火星。
银针被殇流景瞬间抽出,在空中一闪,蓦然扎在云扬的脸上,抬眼,对络熏一笑,那笑,是恶意的挑衅。
“啊?!”络熏蓦地一震,仿佛那一针是扎在他的心口一般。那样长长一根银针,钻进头部,络熏看着就头皮发麻,竟然看到殇流景缓缓将针推进云扬脑中!
报复,这是报复!殇流景那时候诡异无比地笑着说“这可是你说的”,又阻止他给云扬拿药,他是要他亲自开口让云扬受这等折磨!殇流景这个卑鄙小人,无时无刻不在做着最卑鄙的算计,想将他逼得愧疚难受到发疯!
“住手!你想折磨我就冲我来,找这种机会折磨云扬算什么?你刺伤云扬还不够,现在竟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折磨他!你住手!”络熏想通其中关节,想要抓住殇流景可移动的左手。完全忘记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堂堂一国之君,尤其,在他的政敌面前。他只知道,救云扬,他心疼的云扬,才是最重要的。
“不想他死就按住他!”殇流景一回头,冰冷的愤怒眼眸像绝世高手的剑气,凌厉地扑来,不光络熏,连湛郁和苍洵都有些吃惊,“说不定我手一抖,刺到什么活处他死的时候可是连动都不会动一下的。”
络熏眼睁睁地看着云扬眼角紫色的蝴蝶中间栩栩如生的斑点被殇流景一针一针扎下,一根根推进,直至没入。他不敢想象那样长的银针扎入脑颅中云扬会有怎样的痛苦,只知道他光看着就觉得在被凌迟。
云扬的身体开始抽搐,慢慢地越来越激烈,一颗血泪慢慢地从紧闭的眼角落下,倾城的容颜绞成一团,几乎要碎裂。
“云扬……”络熏紧紧握住云扬的手,用身体紧紧压住云扬痉挛的腿,却几乎要被云扬掀翻在地,手下的身下的肌理僵硬如铁。
湛郁紧紧盯着云扬,手背苍洵抓在手心,而苍洵看着忙碌的三人,若有所思。
“殇流景,你怎能如此恶毒凶残!”络熏低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讨厌他,原本就讨厌殇流景。现在,连讨厌和恨意,都不愿意浪费,如果可以,络熏只当做从未和他相识。络熏从来没有如此盼望过世界上没有谁,但此刻,真的史无前例地觉得,天下没有殇流景就好了。那便不会相识不会有任何牵连,不会为他所苦,不会有那么多他在意的人收到他的伤害……
“湛郁……”忽然,络熏开口,抬头看着凝视云扬倾城容颜的湛郁。
“皇上有何吩咐?”湛郁的目光没有离开云扬,满眼的心疼,却只是看着,似乎对于殇流景的做法没有丝毫怀疑。
殇流景只怕要一箭四雕,将云扬、他、湛郁、苍洵都伤到不可。若是湛郁不知情,最终伤了云扬,而他和云扬有过的关系暴露,湛郁怕是会痛苦不堪。而苍洵,络熏昨夜见识了他的旺盛占有欲,看着湛郁为别的人难过,想必也不会好过。殇流景,你的狠毒倒还真不知是杀人如麻,连人心,都要被你一点点机关算尽。
“朕,不知道你和殇流景以前有过怎样的过往,朕只想告诉你,殇流景不值得你曾经爱过,不值得任何人爱他。也许,那曾以为欠殇流景,其实,只是欠了云扬的。那次,其实,牺牲的是云扬。”络熏难过地道,云扬,你怎能如此?如此……好的让人心疼也心恨!让人恨他何必如此好。
“什么?”湛郁躯体微震,然后,如画般的脸上出现了难得的震惊,见殇流景没有反驳,湛郁看云扬的眼神充满懊悔与疼惜,喃喃地道:“可是……那时候,他才……十三岁……”
也许苍洵昨晚就知道了,并不吃惊,但脸色还是异常难看。
“我……真是……禽兽……”湛郁煞白着一张脸,紧紧抓着苍洵的手,几乎要崩溃。
“那不是你的错,你什么都不知道。”苍洵弱弱地开口,脸色难看,却依然安慰了湛郁,将病弱的身子歪倒在湛郁怀中,苍洵用几乎撒娇的口吻道:“你现在亏欠的,只有我。”
“唔……”床上的云扬终于轻喘一口气,停止了挣扎,慢慢张开被血泪迷蒙的双眼。
“好了……我没事了。”云扬对伏在他身上的络熏微微一笑,伸手,擦去络熏不知何时留下的冷汗和一点泪水。血泪挂在绝美的脸颊,像一颗红宝石一般,只有那道血痕,触目惊心。
明明自己前一刻痉挛着僵死,醒来却若无其事地对着络熏微笑,连自己的血泪也来不及擦,便为络熏揩去泪水,到底,云扬是怎样温柔的一个人啊。
“别难过,我不是很痛的。”云扬自己一根根取下银针,温声道。
络熏却是鼻子一酸,差点再次落泪。是啊,他不会很痛,但是,他并不是不会心伤,就是因为知觉并不敏锐的身体,云扬才会用自己的所有温柔来弥补无法回应的喜欢……不会很痛,才是他最大的痛……
第 50 章
殇流景不和和湛郁比试,而是由云扬代劳。这一点,湛郁没有反对,却没想到招致自己臣下的反对和质疑;络熏始料未及。有的大臣甚至提出让云扬代替殇流景这个大魔头做兵马大元帅。大
略,殇流景之前那样不通人情的做法实在是惹得诸位大臣厌恶。
最想不到的是,离皇宫非常近的在广阔的东市坪进行比试时,消息居然传遍。连一些不通政事的百姓,也对此也有不满。小孩的歌谣已经变成“兵马元帅元帅大,天生辅佐帝王家,要是出个大魔头,祸国殃民败天下。蓝玉少主才俊佳,代替魔头把战打,谁有本事谁应战,兵马元帅就是他。”
络熏听着孩子的稚嫩声音,心下暗做思量。这样的歌儿不可能是些没头没脑的小市民做的,很可能就是什么人有意挑拨离间。
看着下面黑压压看热闹的百姓,络熏在想,提出在此处比试的苍洵,到底有何用意。放眼打量人群里的人们,络熏就是再眼拙,也看出有些人的和京阳养出来的这些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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