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好?”
竟然将他当做娼、妓般随意调戏甚至想借去玩弄,络熏被这猥琐轻佻的目光和言辞激怒,正要回话反驳,却见一个杯子急速飞向贾东升。
“嘭!”酒杯碎了,再落在地上摔得更碎,贾东升的脸上一脸酒污,酒慢慢沿着他肥胖的脸流下来弯成一条条小河,从圆圆的下巴低落,不久,懵懂而立似乎被砸晕的贾东升鼻子下留下两道红痕,和着酒水更是狼狈。
络熏皱皱眉看向殇流景,这一举动,委实太过莽撞草率,不是冷静果断的殇流景的所为。
意外地,没有得到殇流景眼神的否认。反而是殇流景一把抓起络熏的手,紧握住,对惊呆了的一室宾客道:“熏儿喝多了,有些不舒服,我送他去休息,先失陪了。”
在众人还没有回神之前,拉着络熏的手,快步离开。
“放手!你疯了?竟然那么冲动,被你这么一搅合,几万将士的性命,天下百姓的安稳就被你毁了!”络熏不满地甩开殇流景的手,怒道,今日乘着这些商人没来之前,络熏提笔算了一下,发现若是没有富商的支持,流景阁和国库加起来,也撑不过三年。这些商人,好比送来了另一个会生财的流景阁。十几万将士的军粮,几万马匹的粮草,将士的兵器,越冬的衣物棉被……全都要靠这些来提供。现在……得罪了贾东升,便等于活活要饿死冻死几万将士。
“他轻薄你,贾东升那个老色鬼敢打你的主意,我就绝不会放过他!”殇流景脸色阴沉如冰,心中大略已经在思考用什么方式让贾东升死的惨绝人寰。
“呵……”听了殇流景的话,络熏反倒是笑得凄然,反问:“难道将我当做娼、妓玩弄,打我主意的还少吗?”
想到以前的种种所为,一阵悔意堵得殇流景哑口无言。
“你说过,想我这样懦弱的人,只要不强大起来,永远是别人消想的对象。没错,我承认!把无限制的退让和纵容当做仁慈善良,所以,连自己手上的一个亲卫都无法控制的纪律严明。那样的我,很弱小。这么久以来,你教给我的确实不少,我在渐渐变得强大。我无法是自己的武功变得像你一样出神入化,只好将自己的心智修炼到成铜墙铁壁无坚不摧。我都可以叫一个占有我侮辱我的无耻男人为主人,你以为我会无法忍受贾东升言语上的轻薄么?”络熏恼怒,盯着殇流景目光如炬,言辞犀利无情。
“一个占有我侮辱我的无耻男人”络熏是这么形容他的,在他心里,他便只是这么的不堪……么?
殇流景想要扶住络熏肩膀的手僵在空中,呆若木鸡,忽然间什么都幻化成“一个占有我侮辱我的无耻男人”之句话,重重地朝殇流景扑来挤来,脑内空白、浑身呆滞到不知道怎么用力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殇流景木然呆立,失了魂般瞪大那双好看却无神到瞎了般的眼睛。
仿佛过了几千年,忽然殇流景抓住络熏,用找不回焦距的空洞眼眸对着络熏,喃喃道:“在你心里,我就只是……一个占有我侮辱我的无耻男人吗?”
络熏被殇流景空洞的要将人吸进去的眼眸下到,心里钝钝地痛,却刻意忽略,只狠狠道:“是,你殇流景只是个占有我侮辱我的无耻男人!”
说完,络熏慌张地用力推开殇流景,不敢再留,匆匆跑了开去。却没看到身后,殇流景的额砸在树干上,血液飙出。没有看到,后院的石柱旁,一个女人,拿着剪刀,剪落了一地的绿树红花。
殇流景无法控制身体,缓缓地挨着树干滑落,跪坐在地。树干上,鲜红的一条血迹触目惊心。血水,顺着俊美的脸,落在鲜红的衣服上,隐没在同样的红里,消失无踪。
喜欢一袭红衣,只是因为,随时准备着流血死亡,却不想让人看到他鲜血淋漓的狼狈。殇流景,骄傲至此。这样骄傲的人,在爱情里,不知不觉放下倨傲,为络熏的一个眼神一句无心之语而欣喜,为了络熏的一个笑容而笨拙地讨好,患得患失,与云扬与女人争风吃醋,甚至,不敢说一声喜欢,只因害怕听到一个不字……卑微至此,却原来,不止是自作多情,还让人徒添厌恶……
回到房间,络熏莫名地情绪低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哀愁笼罩,看到那枝不知为何没有扔掉的桃花,络熏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将花瓶从桌上扫落,碎开一地的瓷片和水渍。
强迫自己坐在桌前计算少了贾东升的支持有所少胜算,坐了半日,却发现,自己根本心不在焉。晚间,络熏找了借口没去个用膳,反而来到云扬房间,看着云扬的脸,想到他温和的笑,似乎才平静宁和。
第二日天刚亮,络熏便出了房门,想要去亲自和贾东升道歉,却在门口遇到殇流景。
殇流景的脸色苍白,发髻有些散乱,周身似乎围绕着薄薄的冷雾。他换了另一件绯色衣裳,在额间绑了一条红色绸带,白皙俊美的脸,飘扬鲜艳的红绸,乌黑如墨的发丝,似乎比平日,这个男人又增添了一股鲜明和脆弱。
懒懒地斜倚着门框的男人眉宇间有些疏离,目光落在络熏身上时少了几分专注,似乎是在看眼前的络熏,又在看天边的云。
听说,他没过多久便回了宴席,那时候便是这副打扮,惹得许多女子面若桃花芳心暗许;听说,他向贾东升赔罪,喝干了三坛最烈的三杯倒;听说他神情严肃地告诉贾东升可以送他许多美人,但是他非常尊重熏公子,否则,生意就没法做下去;听说,就连木槿山庄的庄主也一脸惶恐地赔罪,然后说熏公子是木槿山庄的贵客,让贾东升尊重;听说,贾东升一脸和善的笑意道歉,听说……很多女人对熏公子又妒又恨……
“不要再和贾东升见面!”殇流景依旧保持倚在门上的姿势,淡淡的警告。
“既然贾东升能够成为东域的商头,定然有些手腕,昨日你当众让他出了那么大的丑,以他一个商人斤斤计较的性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有我自己去赔礼道歉,所不定才有转机。”络熏坚持。他不相信,他堂堂正正地进了贾府的门,他们敢落什么把柄在其他人手上。
“你疯了?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以为他们不会拿你怎样?是!我和庄主联手警告,贾东升是不会那你怎样,但你一旦进了他贾府的门,在外人眼里,你便是个自己送上门被人亵玩的娈童,即便现在没人知道,以后呢?难保有人不翻出来说事,到时候,你要如何君临天下?”殇流景厉声责道。
“……那又如何?”沉吟片刻,络熏抬头,正色道:“昔年,太祖幼时也是他人豢养的童子,也曾流落街头行乞为生,甚至,揭竿而起时被定为匪类,不也一样创下北冥几百年的基业?”
看着络熏坚决的脸,殇流景摇头,“何必如此作践自己?你不是最在意你的尊严么?”
络熏似乎被殇流景轻松的语气刺了一下,脸色一白,水色的唇瓣抖了抖:“不是你要的么?放下皇帝的架子,屈于现实,放弃不该有的愚蠢坚持……我做的很好,你很满意,不是么?”
殇流景的目光,悠地盯紧络熏的眼眸,几乎要咬碎一口钢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络熏!你的傲气你的骨气你的风骨呢?怎么能这么自甘堕落?”
“哈?我自甘堕落?”络熏苍白的脸上长长飞睫毛微微颤抖着:“是先生教得好而已!要?为了最少的付出,总要做些不折手段的事,不是吗?”
殇流景唇角微微抽搐,抿紧唇,捏紧拳头,殇流景调开目光,不忍目睹眼前强忍着伤痛的络熏。是自己亲手一点点地折了他的锐气傲气,磨了他的风骨,现在却要骂他自甘堕落……是先生教得好,讽刺的话让殇流景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痛,他……是不是做错了,毁了那个天真的络熏?
络熏不想再搭理殇流景,径直强行越过门槛,向外走去。原以为那么倨傲的他一定无法忍受被自己骂,会想尽办法利用自己主人的身份对他进行折辱,却没想到,他会在这里拦着他。不是没有惊讶的,只是,原来,殇流景只是来嘲笑他的卑微,他的低声下气。殇流景还真是了解他,总能知道怎样才是对他最极致的折辱。
“不许去!”殇流景一把拉住络熏的衣袖。
“放开我!”络熏用力抽手。只在这一瞬,殇流景便从一直倚着的门框歪下来,踉踉跄跄地倒下。
“殇流景!”络熏心惊,立即回身去扶,却依旧让殇流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殇流景!殇流景!你这是做什么?给我下跪么?我可担不起……”殇流景的手指冰冷,手心却是火热,络熏有点慌张,还没泄下的怒火让他有些语无伦次。
“住口!你这负心寡情的臭男人!”一阵脚步声从门内传来,语溪的娇叱带着一点哭腔:“那三杯倒的酒,流景哥哥被那个死色鬼逼得喝了三大坛,没醉死已经是好运了,昨夜竟然在这里站了一夜,谁都劝不动,他这是为什么?你就非得那么贪慕那老色鬼的钱财么?告诉你,流景哥哥比
他有钱多了!”
听着语溪的话,络熏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死死地拽住殇流景的手,然后,在语溪呼唤家丁来扶的时候,固执地背起殇流景,一言不发地向里走去。
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做这么傻的事?真是,傻透了!
络熏将殇流景送回房间,叫人请了大夫开了药,然后,毫不留恋地离开。不理会语溪在他身后不甘地怒骂他薄情寡性不知好歹。原本就没有情,哪里来的薄情寡性?不打算和他有任何瓜葛,所以,不会因为这个犯傻的举动有什么改变。无论殇流景做什么,都不能抹去伤害,就像曾经的屈辱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