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了吗?大家都以为巫女未提只字,一定是已经胸有成竹,做好迎敌准备了,难道不是吗?”
她没有迎敌准备,只有逃跑念头。阿尘比任何时候都后悔自己过去不断逞强掩饰自己并非真巫女;没想到她一心帮着村民反而害了大家。“其他人在村落外做什么?快点把大家找回来,我有话要告诉大家。”
即使现在坦承她的欺骗恐怕也于事无补。阿尘只能将错就错,干脆就来下道巫女旨意,带着大家一同逃走。希望还来得及啊!
“不,大家都在村落外,还是我过去比较快。”匆忙收拾东西,阿尘不经意的随口问道:“都到这时候了,大家还在忙什么?需要出动全村壮丁——我的天!不会是、是、是……”
停下手中动作,阿尘张大了口好半天却接不下话,心已凉了半截。
喔,拜托,千万不要告诉她——
“就是呀……骁勇元帅穆冲云准备要攻进来了。”
阿尘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木屋来到部落入口小溪旁的。
她可不是故意要摆弄架式,还刻意坐在竹轿上头让人抬了出来;却是当她从山上遥望一片黑压压的武装士兵时,早已吓得腿软走不动,只好任人将她簇拥着给送到猲弋大军前。
“神山巫女在此,谁敢造次?”
若非因为全身乏力,阿尘早就跳出去,掐死那多嘴村民。别再夸大其词了,不然她会死得很惨哪……“原来这位就是守护贵部水源、鼎鼎大名的神医巫女?”似曾相识的清亮男声从猲弋军队中央响起,士兵们立刻恭敬的让开路,紧随着开道旗帜之后便是一名气势震天、叫人心惊胆寒的威猛骑士映入众人眼帘。
阿尘怔在原地足足有一刻钟之久。
除却那男人俊伟非凡、能令女人惊叹不已的出众风采外,让阿尘当场傻掉、震惊无比的原因却是那个她怎样也忘不了的熟悉身影。
比初遇时更英挺出众,威风凛凛不可一世,霸气十足天下无双。
“天哪!”阿尘不自觉脱口惊叹。怎么可能?那赫赫有名的骁勇元帅穆冲云,竟是两年前在市集里一眼看穿她拙劣行骗的那男人?
这下她完了!
阿尘一点也不想挑衅猲弋高高在上的骁勇元帅。就算打死她、她也没那胆量敢进攻。可今天她都被人拱出来了,也只好硬着头皮上。
“元帅?”谷尔望着向来泰然自若的骁勇元帅先是一怔,而后穆冲云刚毅唇边竟然荡开一抹极浅的笑容;似乎是觉得十分有趣。
跟随元帅多年,谷尔还没见过主子有哪时候出现如此明朗的表情。
“谷尔,传令下去,按兵不动。”叫人意外的,穆冲云突然跃下马,轻轻挥手阻止随从跟上,就徒步往前走。“我有更好的主意就靠这丫头,我要不费一兵一卒夺下这村庄。这神医巫女……是难得的宝物。”
遇上预料外的对手,穆冲云缓缓扬起那抹越显魅惑的俊美笑容,早叫部落里一半以上的女人全心臣服。“没料到……两年后我们再见面,你还在做同样的勾当?四处行骗的狡猾丫头,这回你、该、认、命。”
第二章
“我乃猲弋骁勇元帅穆冲云。”俊美无俦的青年甩开随从迳自走向前,一身剽悍青铠展现无畏无惧的自信姿态,反让手持镰刀大斧的村民们心生异样惊惧,连连倒退数步。“贵部若讨饶投降,我便将贵部纳入猲弋领地、一视同仁给予守护;否则休怪我无情进犯。”
“本部向来遗世独立,与各国均无纷扰,地小物稀,相信以穆元帅的聪明该是看不入眼。”阿尘始终安稳端坐、一脸凛然回应穆冲云的表现深获村民们崇敬,没人知道那是她怕得忘了该做什么表情,更别提她的双脚早被吓得瘫软无力直不起身……“贵部地窄却土壤肥沃,水源丰沛又受到‘神医巫女’的庇佑,我族巫医宣示若将此灵山纳为猲弋守护圣地,将获上天眷宠,从此富足。我由衷希望贵部加入猲弋,对双方都有助益。巫女如有心使贵部繁荣,可否与冲云一谈?也许我们无须大动干戈就能平息纷争。”
“咱们自给自足,向与外界无涉。”轻声要村人放下她,她大胆地勉强起身下轿,扬手阻止村人跟着她上前,她决心当个称职的巫女。
不碍事的。两年前市集偶遇,她自知是个不起眼的黄毛丫头,他不会发现她现在改行当冒牌巫女才对。
“巫女的神迹,这周遭各国都有耳闻;相信再过不久,慕名而来的可不只我猲弋,巫女真认为这小小部落能自保吗?”穆冲云俐落步伐踩上前,在来不及退开的她耳边低语。“更何况……你这巫女不过是游走街头行骗的小无赖,有那本事展现神力吗?”
心头为之一震,阿尘险些昏厥。“你……”才正犹豫该坦承不讳,还是抗辩到底,慌张眼神对上他精明眸光,她知道再挣扎只是枉然。
“美人总不容易让人忘记。”他轻佻招呼之后,紧接着的话却让人发颤。“你若不想失去这安身之所,就帮我说动村人投降猲弋;呵,让我公开你是招摇撞骗的平凡人,你认为村人会怎么对付你?!怕在我进攻这儿前,你就会落得尸首分离。”
“他们不会信你!”对阿尘而言,最难忍受的不是被揭发或被报复,却是不想失去村民们如亲人般温暖呵护及信任。
他讥讽笑道:“连你这样一个江湖卖艺胡诌一通他们也轻易当真,你却认为我这骁勇元帅无法说服他们?你未免太小看我穆冲云。”
“就算你揭发这场骗局,那与你攻打此处又有何相干?你喜欢多费唇舌就尽管说。我既被尊为巫女,就绝不会让你简单攻进这里。”打小是流浪弃儿的阿尘,从来是活一天算一天;这两年舒服日子也算过过,现在为求保护村人,她豁出去了。
“是啊,我无所谓用哪种方法攻下此处。即使居民激烈抵抗,相信我方精兵该无太大损伤;但若真由我传令拿下这部落,村民肯定非死即伤——即便他们侥幸活着,也将终身成为猲弋奴仆。而你这神医巫女又能如何?你要忍心见到他们成为俘虏,我没意见。”
“你这话说的仿佛我还有选择余地。”阿尘为他所描绘的未来感到背脊一寒,可再次抬头看向他似笑非笑一脸悠然,她突然有些不解。
他若真如外传冷血无情,只消一道命令,教他身后那凶神恶煞大军夷平此地即可,何苦花费工夫与她谈判?“别卖关子,穆元帅,你意欲如何?如你所说,要杀要剐你大可径行动手,何必要胁我帮你?”
“要能不流血进占此处,我当然不忍士兵有所损伤。”他的话乍听之下仿佛有理,可阿尘总觉得事情不单纯。“怎么,你帮还是不帮?算了。”极为突然的,原先骁勇元帅脸上那分骄傲霸气转瞬消逝,却是恭敬地单膝落地。“这会儿你不帮也不成。”
“你做什么!”心高气傲的骁勇元帅竟向她下跪?他究竟有何目的?阿尘才害怕地想避开,不意她柔嫩手臂却被他铁钳般大掌给捉握。
穆冲云温柔却不容反抗的执起她略显冰冷的柔荑轻轻啄吻,唇角噙着笑意,眼中却满是胜利在握的骄傲。
她明知不该着迷,可他那叫人又惧又爱的魔魅笑容却宛若无底漩涡将她卷入其中,她心中怕极却无力逃脱;他太邪,也太美……这是怎么了?她竟在众目睽睽下任由自己双颊泛起红潮,颤抖感受滚烫热意从被他触碰的手心往全身荡漾开来?他是冷酷的侵犯者呀!
“感谢巫女愿将神山交给猲弋。今后猲弋必尽心护卫此地不受他人进犯。”他放大声音,让在场众人恰恰听见他不疾不徐的善意。他看似毫无敌意的举动,却具有无比杀伤力。
“你胡说——”阿尘惊慌的想驳斥他,还没意识到他突兀举止代表什么,却听到身后村人开始议论纷纷。
“天,快看!穆元帅向巫女跪下了!他不打咱们了吗?”
“可巫女答应让猲弋士兵进占咱们部落,这表示巫女要投降?”
“莫非上天指示要将咱们部落交给猲弋?巫女向来为我们着想,既然巫女认为咱们臣服猲弋较好,那咱们……”
村人们失去反抗意志的言词一句句传入阿尘耳中,她心中暗叫大事不妙。这家伙好狡猾,除却骄傲放下身段是为了卸去村人们的抵抗心!
现下就算她否定他片面宣布,怕也来不及重新树起村人防备;再改口反抗只会徒增村人困惑。况且她早明白彼此武力悬殊,部落没被烧杀殆尽已属万幸,更甭提打败他。但他定另有居心,她不能臣服!
“别反抗,”穆冲云仍没放开对她的钳制,相反地加重手中力道扯近她。他脸上依然带着那迷倒众生的微笑,眼中隐约闪烁着的却是噬血阴狠光芒。“否则我要他们一个也无法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阿尘迫于形势只好接受表面像和谈、实际却是无条件投降的结果;她静默看穆冲云派兵迅速通过部落,进入山林间探索;而后任由村人围着她感激涕零的夸耀巫女了不起、竟能同骁勇元帅议和。
是夜,当穆冲云整军准备离去时,阿尘派人请他一聚。“请元帅别忘记约定,往后这部落安危是你猲弋之责,你得保护它不受侵扰。”这样她能无牵无挂了。当著名不符实的巫女许久,她该回归现实。
“怎么,你想走?”一语便道破她心思,穆冲云玩味她手足无措的娇俏模样。“巫女把戏没得玩就打算趁乱逃跑吗?”
“就算我要走也与你无关。”阿尘明白就算自己装可怜,怕也激不起他半分同情;他笑时看似儒雅无害,转眼却可以冷酷狂妄、果断无情;否则他无法二十来岁就手揽猲弋大权。她对他仍有惧意。
“呵,这关系可大了。”他不容分说便将来不及惊呼的她横身抱起,带离她居住的小屋,一个清亮哨声唤来爱驹,旋风翻身上马。“咱们的游戏才刚开始,少不得巫女登场……就、是、你。”
“她没吃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