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睡得这么甜啊!”他走进房间,关上门,在她面前蹲下,歪着头欣赏她流口水的“英姿”。
可怜,她一定累垮了。
伸手抹去她嘴角上的口水,侯衍的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柔情,看来称职的女间谍也不好当啊!
“好好一个大小姐不当,居然跑来当间谍,真是!”他摇摇头,半是责备、半是宠爱的摸摸她的头,时光倒回到好久以前。
那是一段美好时光。
当时的水是那么的蓝,阳光是那般耀眼。蝉儿在夏日的树梢间不断地鸣叫,犹如酒店内外不间断的人潮。
那年,他十七岁,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十七岁的他,虽然年少,但不轻狂,很早就确定了自己往后的人生目标。为此,他决定利用暑假时间到澳门去打工,为日后管理饭店做准备。
成行前,他做了一番功课,最后选定一家靠近海边的酒店,就当时而言,它的设备算是不错,各方面都有一定水准。尤其它的赌场,更是闻名于澳门,这对一心想发展赌场饭店的他来说,最具吸引力。因此他二话不说,透过种种关系,找到一个外场服务生兼救生员的缺,开始他的海外打工生涯。
在阳光的曝晒下,他原本白皙的肌肤很快地由白转黑,变成闪闪发光的古铜色。本来就已经相当均匀的身材,也在终日的奔跑和游泳下,变得更加结实。由于酒店的生意相当好,所以他几乎是成天跑个不停,连停下来休息的时间都没有,遑论是艳遇。
不可讳言的,他出色的外表的确引来许多女客的爱慕,其中有老有小,大小通吃。甚至还有大胆的女客,邀他到房间过夜,但都被他技巧的一一回绝了。
在他的心中,他来澳门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观察别人的酒店并从中学习经营技巧。除此之外,他没有兴趣也不想惹麻烦,没想到却在一个小女孩身上翻船。
这个让他翻船的小女孩,就是薛海蕾。
回想起往事,他忍不住伸出手,捏捏她的面颊,彷佛又回到那个夏日。
她一踏进饭店,他就注意到了。虽然已经事隔多年,但她那双灵活的大眼,苹果般泛红的双颊,甚至是不满嘟嘴的模样,都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也让他蛰埋多年的心情,再一次起伏。
他当场愣在原地,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她气愤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才想到该做点什么,至少不能就这样让她走掉。他立刻上前去阻止她,话还没说呢!就被她粗鲁的胳臂打到鼻子,险些断掉,然后她又莫名其妙的昏倒,故事因而从此开始,一直发展到现在。
想到他们重逢的场景,竟是由暴力开始,侯衍忍不住又摇摇头,笑了出来。
也许她就是这点吸引他吧!她天真无邪、做什么事都大剌剌的,就算是强迫她穿上洋装也一样。
他还记得,她穿著洋装,偷偷跑到厨房,看着鸡腿流口水的模样……
她好想吃鸡腿哦!
身穿粉红色洋装,踮高脚趾头,薛海蕾像只壁虎巴着高高的流理台,想尽办法拿到离她尚有一段距离的烤鸡腿。
她爹地说,一个有教养的小淑女是不可以啃鸡腿的,因为那太粗鲁,不像一个小淑女应有的行为,可是她真的好想吃哦!
黄澄澄的鸡腿,挟带着四溢的香气,勾引她的视线。她拚命伸长手,还是拿不到她想要的烤鸡腿,她的表情沮丧极了。
就在她以为她永远拿不到鸡腿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只大手,把她想要的鸡腿拿到她面前。
“哪,拿去。”
大手的主人,声音有些调皮,彷佛在嘲笑她个子小似的摸摸她的头,她觉得好气。
“谢谢。”她接过鸡腿,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大啃起来。
“你的动作这么粗鲁,不像是小淑女应有的行为哦!”
那个人除了拿鸡腿给她啃之外,还兼消遣她,让她很不服气。
“又不是我自己想当小淑女的。”她一面啃鸡腿,一面舔手指头。“是我爹地逼我当的。”她又连忙补充一句,贪吃的模样可爱极了。
那人见状格格笑。
“当心把洋装弄脏哦!”那人警告。
“没关系。”她的手伸得长长的。“再给我一只。”
“你喜欢吃鸡腿吗?”那人果然又拿一只鸡腿给她。
“嗯。”她点头,红通通的小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那我以后每天都偷一只鸡腿给你吃,好不好?”
“好。”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每天都在厨房外头等待,穿著洋装大啃鸡腿。
说来奇怪,那人算是她的大恩人,可是她却不记得他的长相。她只知道,他很高,皮肤很黑,牙齿白到可以去卖牙膏,这就是她对他全部的记忆。
想想看,她还真无情。
那个人对她那么好,冒险偷鸡腿给她,可是她对他却没有丝毫印象,脑海中只记得一张俊美的脸孔……
吓,是侯衍?!
好不容易才自梦境中脱身的薛海蕾,一睁眼即看见侯衍的脸横亘在她面前,惊讶到无以复加。
“嗨,是我。”他朝着一脸错愕的薛海蕾摆动手指。
薛海蕾只能张着嘴,看他顽皮的动作,他那个样子好象宠物训练团的总指挥。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她不明就里的揉揉眼睛,看在侯衍的眼里,真的就像一只小狗。
“看你啊!”他摸摸她的头,她揉眼的动作立刻停住,眼睛瞬也不瞬。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每当他摸她的头的时候,就会产生这种不合理的反应,真奇怪。
“你干么看我?”她困惑的看着他,灵巧的眼睛眨个不停,感觉上十分迷惘。
“因为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某一个人,所以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解释。
“我长得很像你认识的人?”她愣住。
“是啊!”他伸手将她脸颊边的头发拨开,她却很不愉快。
“那个人是谁,我认识吗?”她忍不住要这么问,因为她看得出他十分喜爱她,心里难免嫉妒。
“我想你不认识。”他摇头。“但你们长得很像,像到我几乎以为你们是同一个人。”他呢喃。
“我们不会是同一个人,我就是我。”薛海蕾气呼呼的鼓起面颊,生气全写在脸上。
“嗯哼。”他完全同意。
“我是独一无二的,这世上没有人能代替我。”接着她又郑重的宣言,严肃的模样,惹得侯衍忍不住笑出来,
“我知道你是独一无二的。”他微笑保证。“你就是你,这世界上没有人能代替你,我明白你的意思。”
这等于是把她之前的说法,重新整理一次。她觉得很不好意思,因为她根本没有权利这么激动,他不过是将事实讲出来而已。
为此,她尴尬的低下头,才发现自己之前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觉。
“对不起,我睡着了!”她尖叫地站起来。薛海蕾你这个大笨瓜,竟然在上班偷懒时被老板逮到,现在该怎么处理?
“没关系,注意我们的——”
“头!”
砰地一声。
两人在同一时间互相撞击彼此的额头,撞完以后哎哎叫。
“好痛。”显然侯衍的头壳比她硬,撞得她头晕眼花,摇摇晃晃站不稳。
“小心!”可怜的侯衍,又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撞成智障,又得抓对时间扶住她,两手忙碌不堪。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笨拙的动作,怀疑她怎么活到现在,既粗鲁又健忘,又时常心不在焉。像她这种个性一定不能在台湾的大马路上行走,太危险了。
不过,最危险的该属他精心布置的客房,再给她继续清扫下去,恐怕所有的烟灰缸都得重新换过,不宜冒这个险。
为了拯救他心爱的烟灰缸,他当下作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这个决定既能免去房间可能遭受的灾害,又能满足她的欲望,一举两得。
“我想把你调到客房部,目前这个工作对你来说太粗重,不适合你。”确定她已经站好之后,侯衍突然对她这么说道,说得她一愣一愣的。
“你、你要把我调到客房部?”老天,这不会是真的吧?她才在想如何才能离开房务部这个地狱,没想到她的愿望竟然就实现了。
“嗯。”他噙着笑看她兴奋的表情,瞧她那副样子,好象受了多大的折磨似的。
“太棒了!”她兴奋得不得了。
“呃……咳咳。”注意到他挑得老高的眉头,她假装虚咳了几声。“我是说,我没有任何经验,突然就把我调到客房部,会不会有人不服?”对,不能表现得太骄傲,一定要谦虚才行。
“不会啊!”他努力憋住笑。“只要是我决定的事,没有人敢反对。”
说得也是,她差点忘了他是这里的大老板,谁敢质疑他的决定。
“那就麻烦你了。”拯救她脱离打扫的深渊。
侯衍闻言但笑不语,不想让她知道,他真正想拯救的是他的客房,听说她已经连续打破好几个昂贵的漱口杯,唉!
第五章
好不容易才脱离房务部清洁人员命运的薛海蕾,原本以为她终于可以大展身手,正式进入真正的“高级档案区”;订房组,哪知最后终究出了问题,她被分配到柜台——她最不想要的位置。
她早该知道,电影中的情节不可能搬到现实,“不可能的任务”也不是人人都能够演,尤其对她这谎称没有任何经验的小孤女来说,更是如此。
“你分配到夜间柜台。”
她怅恨地想起侯衍那张带笑的脸,恨不得把它撕了喂狗。
“夜间的旅客较少,你也会比较轻松。”
是哦,夜间的旅客的确比较少,但相对也比较难看到客户的资料,而且非常无聊。
“哈!”她无聊到频打呵欠。
坦白说,她在酒店做过最多的工作,就是站柜台。因此她对这个工作可说是熟得不得了,无论发生什么状况都可以应付,而且就目前大厅人潮来往的情况,似乎也不需要太用心。
“你好,请问有事先订房吗?”
整个晚上,她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