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我李达邦可是硬底子演员,没剧本就当即兴演出,没在怕的啦!”
“好极了!那么,该粉墨登场喽。”
“希彻,快恭喜我吧。就在五分钟前,我接受达邦哥的求婚,你看!达邦哥送我的订婚戒指,是不是很美啊?”叶芯和李达邦手牵手越过马路,走向叉着长腿斜倚在红色保时捷车门上的安希彻,一脸喜孜孜地将戴着金戒指的无名指伸至他眼前,炫耀地晃了两下。
“你说什么?你刚接受李达邦的求婚?”安希彻的表情像被雷劈到。
“是啊!达邦哥他为人忠厚老实又吃苦耐劳,嫁这种老公最安全最幸福了。”叶芯使足劲儿一味地甜笑。
“从头到尾,我只听到你说李达邦忠厚老实又吃苦耐劳,就没听到你说喜欢他爱他。阿芯,你这是在找老公还是在找长工?把我都弄糊涂了。”看着她小鸟依人般依偎在李达邦身上,安希彻俊脸铁青,语带讥诮。
“很抱歉!我这个人行事一向低调,不喜欢把什么喜欢啊什么爱啊挂在嘴上嚷嚷,不像某人连亲吻都要高调登上八卦周刊的封面。”叶芯管他面容铁青到快爆掉,不甘示弱地狠辣反击。
“你……”他强忍愠意,深吸了口气。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只是你有必要为了故意气我,采取这么不理性的方式,嫁给一个你根本不爱的男人吗?阿芯!乖,听话,快把戒指拔下来退还李达邦。”
“你说我是为了故意气你才嫁给达邦哥?安希彻!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她横过一枚大冰眼。
“我把喜讯第一个告诉你,与你分享我的喜悦,本以为可以得到你满满的祝福,哪知道你这么没风度,不肯给祝福也就算了,竟然怂恿我退还戒指?真是有够扫兴。达邦哥!我们走,别理他。”叶芯挽着李达邦坐上她的车离开,安希彻恨恨地踢一脚轮胎发泄满腹怒气,随即钻进车里,驾车一路尾随。
“阿芯,你再去看一下安希彻离开了没?”李达邦抵挡不住瞌睡虫侵袭,掩嘴盖住一个大哈欠。
“喔。”叶芯蹑手蹑脚躲在厚厚的窗帘布幔后面,伸出食指挑开一小块缝隙往下瞧。
“他的红色保时捷仍停在楼下大门口。奇怪?前两天他都在我上楼之后就离开,现在都快十二点了,他怎么还赖着不走?”
“我猜他大概打算等我前脚走,他后脚才跟着离开吧?”
“为什么?难道他已识破我们在玩假订婚的把戏?”
“他若识破,早就安心回家睡觉了,何必苦苦守候在楼下大门前当一尊门神?”
“你是说,他抱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叶芯神色紧张地把心悬得老高。
“嗯,所以,他才会守在楼下观察。”
“观察什么?”
“观察我有没有留下来过夜,如果有,就意味……”李达邦顿住话,意在言外地望着她。
“意味着什么?你倒是快说呀!”叶芯没啥耐心地催促。
“咳……”李达邦表情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意味着我俩已生米煮成熟饭,订婚是来真的。”
“那,如果没有呢?”
“如果没有,就表示订婚纯属你一时意气用事,随时都有可能反悔取消。”
“既然如此,那么今晚你不许走,一定要留下来过夜。”
“你要我留下来过夜?阿芯,我们讲好是玩假订婚,没必要来真的吧?”李达邦的眼睛如日月星辰般明亮起来。
“什么来真的?”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要我留下来过夜?”
“是啊!我是要你留下来过夜没错。咦!你没事干嘛脸红得像猴子屁股?还有,这跟来真的有什么……”叶芯突然开窍,两颊臊红的嗔怪:
“达邦哥!你想到哪去了!我要你留下来过夜,是指我睡房间床上,你睡客厅沙发。”
“是!你睡床上我睡沙发。”会错意表错情的李达邦怪难为情地咧着嘴呵呵傻笑化解尴尬,叶芯则笑着直摇头,趿着夹脚拖进入房间,取出一个枕头和一条羽绒被搁在沙发上。
“晚安。”李达邦拍拍枕头和衣躺下,把羽绒被拉到下巴。
“晚安。”叶芯关灯回到自己的床上,拥着暖呼呼的羽绒被,不禁担心夜凉如水,安希彻穿得暖不暖?会不会冻僵了?她如斯想着,忽听到:
叮咚!叮咚!叮咚……门钤大作,还夹杂着碰碰碰的急促拍门声。她匆匆跳下床开灯,睡在客厅的李达邦也被吵醒,正揉着惺忪睡眼,叶芯凑上脸孔透过门上的猫眼看来者是谁,只见她倒抽口气,紧张兮兮小声告诉李达邦:
“是安希彻。快!你快把枕头棉被拿进去我房间。”
“好。”李达邦骨碌起身,一手抓羽绒被一手抓枕头钻进房间。
“谁啊?”叶芯一直等到李达邦放好枕头、羽绒被,掉头走出她的房间后,这才大声回问。
“是我,安希彻,快点开门!”
“这么晚了,你还来做什么?”叶芯一脸老大不高兴地把门开了一条缝,从门缝里跟他说话,不料安希彻竟蛮横地拿肩膀把门撞开窜上前,不由分说就朝李达邦挥出一记右勾拳,这一拳打得毫无防备的李达邦眼冒金星踉跄倒退两步,然而武生出身的李达邦自是身手了得,岂能咽得下这口气,说时迟那时快,重重一拳回敬安希彻。
“住手!快住手!我叫你们住手!听见没?!”叶芯见两个早就互看不顺眼的大男人你一拳我一拳演出全武行,完全不理会她的劝架,深怕再打下去会闹出人命,于是顾不得形象,站外八字叉腰大吼:
“你们两个再不住手,我发誓这辈子就再也不要见到你们!”
听到她的怒吼,两个大男人这才悻悻然松开拳头分开来。
“希彻!你……天啊!你的嘴角流血了!”叶芯想都没想就飞身扑向安希彻,快动作抽出两张面纸轻轻按了按他破皮流血的嘴角,拭净令她怵目惊心的血渍。
“一点点皮肉伤不碍事,你别为我担心。”安希彻曜眸炯炯然亮了起来。他会心地朝她牵了牵嘴角,露齿一笑,孰知竟牵动撕裂的伤口,痛得他眉眼鼻嘴全皱在一起,像坨梅干菜。
“你看你,痛到连笑都笑不出来了,还说不碍事。”叶芯真情流露的话语听得李达邦差点昏倒,急急忙忙走到她身边,卯起来对她眨眼睛眨到眼睛都快抽筋,奈何叶芯的眼睛和全副心思全在安希彻身上,根本无暇理会李达邦;倒是安希彻把这一幕全瞅在眼里,令他不由自主回想起募款餐会时,杨长风也是频频朝晓雯使眼色,呃……不知怎地,他老觉得自己和丁宝妮之间的诸多巧合,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在暗中策画、操弄,可惜他始终找不到该从哪个点做切入去抽丝剥茧。此时看到李达邦朝阿芯猛使眼色,给了他应该去找晓雯好好谈谈的想法……
“你在想什么?想到出神?”
“没什么。”安希彻告诉叶芯:“虽然挨了几拳,嘴角破皮流血,不过我觉得这一切很值得。阿芯,明天公司有事,我得早起,我先走一步,你也早点休息。晚安。”他在她额头印下一吻,神情愉悦地吹着口哨离去。
“挨拳头还一脸开心说值得?这……达邦哥!一定是你出手太重,把希彻打到脑筋秀逗了!”
“依我看,脑筋秀逗的不是他,是你。”
“我?”她点着鼻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没错!就是你。”李达邦没好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安希彻迟迟等不到我下楼,却等到你关掉屋子里的灯,惊觉我要留下来过夜,才会气急败坏跑上楼狂揿门钤,还一冲进来就不分青红皂白饱我一记老拳。由此可见对于我们的假订婚,他已从半信半疑转为相信。眼看着计画即将成功,你偏沉不住气,一看到他嘴角流血就不顾一切扑上去露了馅,使得整个计画功败垂成。”
“我、我、人家我一时情急没想那么多嘛!那你怎么也不偷偷掐我一下或者踩我一脚提醒我?”
“哪没有?我拚了命对你挤眉弄眼,搞得我都快颜面神经麻痹,但你就是连瞅都不瞅我一眼,这会儿反倒是怪罪起我来了?”李达邦不客气地屈指弹了下她脑门。
“我……”原来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叶芯心虚地岔开话题:“达邦哥,你没伤着吧?”
“嘿!你关爱的眼神终于施舍在我身上了?”李达邦先是把话说得很酸,接着,拍拍胸脯——
“安啦!我李达邦天天打拳练功夫,可不是练假的,早已练就一身铜皮铁骨耐揍禁打,绝不是盖的。”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我可不甘心。”李达邦两臂交抱于胸,继续疲劳轰炸抱怨:
“阿芯!好歹在这场假订婚的闹剧中,我是扮演你未婚夫的角色,哪有未婚夫跟人打架,当未婚妻的丝毫不关心自己未婚夫的伤势,反而忧心忡忡跑去关切对方伤势的道理?就因为你这个少根筋的反应,泄露你的心里只有安希彻,根本没有我这个未婚夫存在。聪明的安希彻看在眼里,嘴上不拆穿,心里肯定很清楚,我们的订婚是玩假的,是唬弄他的,所以他才会放心地欢喜地吹着口哨离开。唉!看来,你当真浑身上下没‘戏胞’,你放弃演戏卖二手精品算你有自知之明……”说到这里,李达邦手机钤声响起,他握着手机喂了声。
“菁菁?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什么?你在等我回去要煮消夜给我吃……很抱歉我和阿芯聊得太起劲,一时聊过头没赶上回宜兰的末班火车……现在我正躺在阿芯家客厅的沙发上准备睡觉……菁菁,我保证明天一早就回去,好啦!就这样,你也快去睡觉吧。”李达邦关掉手机。
“被爱好幸福哦!”
“你说谁被爱?”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口中的被爱好幸福,说的当然是你,不然还会有谁?”,“你倒说说看,究竟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爱我这种穷戏子?”
“林菁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