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会变成虎?为什么你会一直变来变去?”她倾头,疑惑地问。
“我只有在月圆之夜才会是人的模样,其他时间都是虎身。”他转过头,深深注视她。“你爹娘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虎妖。”
扇言对于“虎妖”两个字并没有多大反应,零厉在她生命中的地位早已超越那些世俗的眼光了。
“你每个月圆之夜都会变回人吗?”她只想要更了解他。“为什么月圆之夜你会变成人?天亮之后又会变成虎?那么以前月圆时你都不在我身边吗?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呢?”
“因为你那时还小,很多事情都难以明白,所以我刻意不让你发现,如果被你知道了,你的爹娘很快也会知道,太早揭露我的身分,只会让我被迫提早离开你,但是我不能离开你,我要照顾你。”他的指腹在她柔嫩的肌肤上轻抚着,像抚着珍贵的宝物一般。
“被迫离开我……”她迷惑不解。“为什么你是虎妖就得被迫离开我?”
“因为在人们眼中,虎妖是妖魔精怪,对人有害。”
“怎么可能?你那么好!”她大声为他抱屈。
“我也只对你好而已。”他苦笑。
“我爹娘认识你那么久了,难道他们也认为你是对人有害的妖魔精怪?”爹娘对零厉的误解让她更加难受。
“其实不只是你的爹娘,所有的人都会认为是我强占你,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我才必须带你远离尘嚣,远离所有会伤害我们的人。”
“可我是心甘情愿跟着你的呀!”她扑进他怀里,环住他的腰。
“不会有人相信的,你爹娘不也认为是我迷惑了你吗?我若带着你出现在人前,将会遭遇莫大的危险,今日的我还有法力可以保护你,但等到天一亮,我就会法力尽失,变回虎身,无法确保你不会发生危险了,所以我们必须远远避开人群,不被人发现,这样我们才能安全。”零厉吃过太多人类的苦头,人类面对他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和态度,他再清楚不过了。
“你为了守护我,吃了这么多苦,零厉,你为什么待我这么好?”她把头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倾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火星飞溅,枯枝发出噼啪的声响。零厉的思绪飘渺。
“扇言,我曾经跟你说过有个姹月仙子的故事,你还记得吗?”他轻抚她的背脊,盯着燃烧的火堆出神。
“记得,你现在想说给我听吗?”她有些迷惑,不知道零厉为何忽然提起这个故事?
“是。”他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将她圈抱在胸前。“在一千多年以前,玄虎岭上有只虎王……”
“那是你吗?”她忍不住插口问。
“是我。”他坦承不讳。“我在玄虎岭当了千年的妖王……”
接着,零厉把他的过去,以及他如何掳走姹月,和姹月如何逃回天界灵芝宫、如何为他挡下神火罩,又怎么被璇玑娘娘打入轮回受苦,然后他是如何在两百年之间苦苦寻找她的转世,细细述说了一遍,一直说到了何茉雅的死,才顿住不再往下说。
扇言听得怔然,眼角缓缓溢出了泪水。
火堆的火已经快要燃尽了,零厉把一旁的枯枝丢几根进火堆里,默默地拨动着,火渐渐又燃旺起来。
“所以,我也是姹月仙子的转世?”她从恍然中回神,幽幽然地问。
零厉望着她,轻轻点头。
“难怪……”她的眼泪顺颊而下。“难怪你会对我这么好,从我一出生就守护着我,原来我是姹月仙子的转世,原来……我就是她。”
“你恨我吗?怨我吗?”他捧着她的脸,透过扇言的身体问着姹月的灵魂。
扇言愣着,缓缓摇头。
“我没有姹月的记忆了,我如今是秋扇言,秋扇言一点都不恨你,也一点都不怨你,她只爱你。”
零厉用力拥紧她的身子,把脸埋在她的鬓边,颤抖、沙哑地低喊:“扇言,谢谢你。”
姹月对他的爱始终都如云似雾般飘在虚空中,可是扇言却毫不掩藏她的爱,真真实实地把自己投入他怀中,在这一瞬间,他激动得眼眶灼热,差点落泪。
“零厉,我也要谢谢你。”她仰起脸吻了吻他的唇。“谢谢你没有放弃找我,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零厉仿佛听见姹月透过扇言的口在温柔地对他低语。
他回吻她,狂野而火热,像要汲走她的灵魂。
她任他索求,柔顺地给予他想要的一切。
但他只是吻她,除了吻她,什么也没做……
第9章(1)
扇言抱着双膝坐在平台上,望着天上的飞鸟,神游物外。
她刚刚才把最后一口紫灵芝吃完,肚子仍感到有点饿,于是起身走进洞穴,从包袱内拿出一块饼,用力啃了一口。
饼是零厉带她离家时的那夜带来的,他怕她跟着他会挨饿受冻,如鬼魅般地在竺州城内盗了一大堆衣物食粮。
他们来到这座峡谷已经好多日了,峡谷四周静悄悄的,杳无人声,只闻涧鸣鸟语,还好扇言自小到大终日因病幽居自家宅院内,早已寂寞惯了,所以反而喜欢峡谷的清静。
虽然这里没有软绵绵的大床,也没有热腾腾、香喷喷的食物,但是她只要有零厉陪伴就足够,这里是她和零厉的世外桃源,所以她并不感觉辛苦,更不会感到寂寥,此时手中捧着一张又干又硬的饼啃着,她却啃得很开心、很快乐。
远方山腰上闪过一道斑斓的影子,她知道是零厉,立即跳起身,用力挥舞着双手,大声喊着。“零厉——”
四周山谷立刻响应她,一声声地传出去。
零厉总会去找些果子和野味回来给她吃,她知道他也必须去喂饱自己,虽然她不知道他是如何猎食,但是他绝对不会让她看见他猎食的样子,永远都是他坐在一旁看着她吃。
零厉从陡峭的山坡一路奔跃了回来,浑身湿漉漉的,口中还衔着一条体型硕大的黄鱼。
“你抓了鱼!”扇言吃惊地喊。
“我第一次抓鱼,没想到鱼那么难抓。”他把鱼放下,回身又去咬来枯枝。“把火生起来,把鱼烤来吃吧。”
“太棒了,今天有鱼吃!”扇言开心地点头,立刻取来打火石,点燃干草,这么多天来,她已经学会生火,而且很熟练了。
“如果我是正常的男人,一定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零厉对于没办法给她正常的生活方式感到抱歉。
“你没听过心宽体胖吗?我心一宽,很快就胖了。”她手忙脚乱地对付着那条鱼,好不容易才把它串到木架上烤。
“最好赶快胖起来,要不然你现在只比一根木头多不了几两肉。”他甩掉身上的水珠,一边开玩笑。
“你真的觉得我只比木头好一点吗?”扇言狐疑地在自己身上到处摸了摸。
“你的每一次转世都是这么瘦弱,姹月原本的身形就圆润多了。”他走到火堆前趴卧下来。
扇言默默转动着鱼串,乌黑的眼珠有意无意地瞟向他。
“怎么了?”零厉接住她的视线。
“你……你以前对姹月……”她努力斟酌着字眼。“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让她如此恨你?”
零厉看她一眼,淡淡地说:“我不是说过,我霸占了她的身子吗?”
“所以我才弄不明白,这几日想了很久,到底霸占身子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因此就要恨你?”她朝他靠过去,拉起衣袖拭干他的皮毛。
“姹月是修行的仙子,必须保有童女之身。”他迟疑了一会儿,才继续说:“而我破了她的身子,所以害她犯下大戒,她才因此而恨我。”
扇言对“破了她的身子”一知半解。
“我记得你说你原本是想吃了她的对吧?可是后来不是反悔没吃了吗?为什么没吃掉她,她反而恨你,并不感激你呢?”这是连续几日来困扰她的疑惑,她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零厉叹口气。“两种‘吃’的意思并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她眨着困惑不解的大眼。
零厉被她酷似姹月的脸和单纯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要坦诚自己做的坏事实在尴尬难堪,他决定把脸撇开,不回答她。
“为什么不理我?我也是姹月呀,只不过现在记不起从前的那些事而已,我还是有权利知道的,快点告诉我!”她不开心地皱眉。
零厉深深吸口气,慢慢吐实。
“我只是对她做了男女之间会做的事而已。”
扇言更加好奇了,双眸一瞬也不瞬地瞅着他。
“我懂了,是不是像我吻你、你吻我那样?”这是她唯一想到跟“吃”扯得上关系的行为。
“当然不止。”他闷叹。
“不止?”扇言的秀眉挑高。“还有什么?”
“亲吻,脱光衣服,抱在一起翻滚,差不多就是这样。”一次招供,省得她步步逼问。
扇言吃惊不小,瞠大了双眼看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姹月?”两人脱光衣服抱在一起翻滚,她简直无法想像。
“因为……”他的嗓音低沉了下来。“刚开始只是迷恋她的美丽和香气,后来才发现深深喜欢上她的人,尤其是她的冷漠和她的抗拒,在我眼中都成了一种致命的诱惑,她是唯一一个令我神魂颠倒的女人。”
“那我呢?”她莫名地吃起姹月的醋。
“你就是姹月啊!”零厉苦笑,此时,她的脸蛋、她的神情,无一不像她。
“既然我是姹月,那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对我?”月圆那天他明明变回人了,却没有和她脱光衣服抱在一起翻滚啊!
“因为女子把贞节看得比性命还重要,所以我不敢这样对你。”想想姹月的前几世动不动就寻死,他实在是怕了。
“贞节怎么会比性命重要?我若把你看得比贞节重要,那你可就比我的性命还要重要多了吧?更何况,你不是要娶我为妻吗?我都是你的妻子了,还有什么贞节不贞节的问题呀?”她双手抱紧他,脸蛋贴着他的背脊磨蹭。
零厉愕然,回眸觑她,不禁流露出懊恼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