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啊。”西双噙起嘴角浅笑回应。
“西小姐你喝水啊,别客气,还是你喜欢喝咖啡?我立刻去帮你冲泡……”
“不!不用了,别麻烦。”
“那……不然我开电视给你看好了,我们经理现在正在讲一通重要电话,所以无法立刻过来,新闻好吗?还是你比较喜欢音乐台?”
“谢谢你,就看新闻吧!”不好意思麻烦她,西双索性指着正在播放的电视台,对着她再笑了笑。
随着新闻画面的转变,西双原本笑意浅淡的脸庞却渐渐僵了起来。
“接下来是一件重大的车祸案件。今天凌晨两点多在台北堤顶大道上发生一起重大车祸,一辆宾士跑车在两部黑色轿车的追撞下高速失控,在堤顶大道上翻滚三、四圈后,没几分钟的时间便开始起火燃烧,接着传出一声爆炸巨响……”
电视画面接着转到满地碎玻璃的车祸现场,西双瞧了,手中的水杯“咚”的一声往下坠,顾不得水花四溅弄得自己一身湿。
那是……那是……
“西小姐,你怎么了?脸色好苍白。”
西双对柜台小姐的轻讶声浑然不觉,她颤巍巍的攀住椅背好稳住身形,因震惊而微启的唇瓣隐隐颤抖。
画面上映出一辆“曾经”是宛如黑钻般高贵耀眼的宾士跑车。
那是宫拓的私人轿车!是他的最爱,从不外借他人……当她的视线随着摄影机带到破烂车体的车牌号码时,混乱的脑袋像是瞬间被一颗炸弹爆开!
宫拓!他在那辆跑车里,他当时肯定在那一辆跑车里!
泪花瞬间飘出她的眼眶!
她惊惶失措的抓起皮包倏地转身往外跑,完全无视身后柜台小姐的频频呼唤。
奔进街角的便利商店匆忙买了份报纸,她就地拦下一辆计程车,只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台北。
坐在计程车的后座,她热泪狂流地颤抖着小手,翻阅报纸的头条新闻——
希爵集团总裁,亚洲金融商界钜子宫拓先生,昨晚在堤顶大道通往台
北市区的路段发生严重车祸。根据警方的透露,早在两个月前宫先生便受
到一个不法组织的威胁……
虽然警方昨晚根据逮捕到的嫌犯供词将其组织一网打尽,但是宫拓先
生和车上同行的两名高阶警官仍身受重伤、性命垂危,目前均在××医院
的加护病房急救中……
怔忡失神的她轻轻放下手中的报纸,颤抖着双手拿出行动电话拨了一组号码。
“喂,外婆?我是西双。因为临时有事要到台北,中午您先自己吃……不一定,我晚上不一定会回去,你先睡,别等我……没有,我没有哭,只是喉咙有点儿不舒服……嗯,我不多说了,外婆再见。”
收起行动电话,西双疲惫地闭上眼眸往后靠去。
泪水悄悄滑落她细致的脸庞,一颗接着一颗宛如断线的珍珠项链,直到濡湿了她的衣襟。
原来宫拓早在她离开之前便已经遭到恐吓威胁。
他是故意支开她的吧?
肯定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在他的心中,她西双就没办法和他一起面对危险吗?
他是不是怕有她在身边,会拖累了他?
有一刹那,西双好恨、好怨!恨自己的柔弱无用,怨宫拓对她的保护。
为什么他有难却不让她跟随在身边?他受到了生命威胁,她也想和他分担那一种忧惧痛苦啊!为什么不告诉她?她好笨、好笨,居然没有察觉出那一段时间他的转变。
他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坏人的恐吓威胁?
恐惧吗?害怕吗?可他什么都没有显露出来,他把所有情绪都隐藏在冷峻淡然的态度之后,一个人默默承受恐惧,一个人思索该如何解决。
西双觉得好心疼!
宫拓……你现在怎么样了?
她弯身将哭湿的小脸埋进颤抖的掌心里。上天啊,求求你让他活着,千万要让他逃过这一劫,顺利地活下去呐!如果你真的必须收回一条人命,她愿意代替他。
凭西双一个希爵集团离职员工的身份,实在难以通过警方层层的保护,而顺利地见到宫拓一面。
但是当性命垂危,因主治医师发出危急通知而到场的何律师,带着宫拓事先立下的遗嘱出现时,所有人包括警方、希爵集团各个股东、亲属,莫不对她另眼相看!
装潢豪华、设备一应俱全的病房里,医院为了显示对损献大户宫拓的礼遇,甚至特别辟出“间属于他专用的加护病房,尽管他可能无法醒着道谢了。
放下了绾起的长发,一身憔悴的西双坐在宫拓的病床边微侧着螓首,让倾泻而下的发丝遮盖住她所有的表情。
一双颤抖的小手紧紧握住宫拓的大掌,看着他浑身里上绷带、插满仪器管线,她忍不住热泪盈眶……
但是,她却强忍着没有哭,因为,她不想在这一群惟利是图的希爵集团股东、宫家亲属面前落泪示弱。
这就是她的倔强。
“既然所有当事人都已经在场,那么我就遵照当初宫先生的叮嘱,在他生命垂危之时,事先宣读他的遗嘱。”何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严肃地开口道。
西双压根没有仔细听律师在说些什么。
她只是一径地握着宫拓的手,满心冀望这个举动能够将他自无边的深沉黑暗中拉回。
律师说“遗嘱”,可是宫拓还没有死,他还活着,她为什么要听呢?
不,她才不听!她要宫拓活着!
这世上,她惟一的祈愿就是希望他活着!老天爷啊,你究竟有没有听到……
“……所以依据宫先生的决定,他名下三分之一的资产将以西双小姐的名义筹设一个基金会,西小姐将是终身的领薪会长。”
何律师的话才出口,其威力仿佛像是在加护病房里扔下一颗炸弹。
“到底有没有搞错啊!宫先生怎么会作这样的决定?!”
“把三分之一的财产给这个姓西的女人?她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既没有婚约,又没见过他们谈恋爱……”
“早知道咱们只能分得这一点,当初就别咒他死!好歹他活着还能帮咱们主持希爵集团,多赚一点儿钱!”
“就是说啊!唉,律师,宫先生这分遗嘱能不能修改啊?不然总有漏洞可以钻吧?他这样的决定我们实在不服啊!”默默听着这些话传进自己的耳里,西双浑身颤抖,够了,她真的受够了!
蓦地站起身,她苍白的脸庞上一扫往日的优柔沉静,反而显露出一抹不容质疑的冷绝——
“出去。”
众人莫不一慑!搞、搞什么,方才不是还见她柔柔弱弱、一副好欺负的模样,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
或许是慑于她的气势,加护病房里原本喧喧扰扰的嘈杂声倏地静止下来。
“宫拓需要休息,既然律师已经将宫拓的……”
西双顿了一下,她实在说不出“遗嘱”两个字!不,根本没有用上遗嘱的机会,他还没有死!
“既然律师先生要说的话已经说完,请大家出去,让宫拓能够好好休息静养。”
“是,是、是!西双小姐说得对,二婶我啊从今以后都听你的!”
“唷,二婶,现在就急着想巴结啦?”
有人假意迎承、有人讥诮嗤鼻,好不容易一、二十人都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去。
看着病房的房门缓缓阖上,西双发觉一室的静谧中,耳边只有仪器规律的运作声响。
转身望向床榻上的宫拓,看着他死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她蓦地毫无保留的伏在他身边号啕大哭起来,任由滚烫的热泪翻涌流泄。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宫拓!
我不要钱,不要什么基金会!
我只要你活着!
第八章
一个多月过去了,宫拓始终没有苏醒。
随着时间的流逝,医师们也对他的情况越来越不看好。连当时坐在前座,伤势比他严重的宗象和悠舒,都已经恢复意识并逐渐康复,相形之下,始终躺在床榻上没有进展的他,苏醒之路显得更加无望。
西双拧干热毛巾,小心翼翼地为宫拓擦拭身体,虽然他身上的绷带已经卸除,外伤也大致痊愈,但是看着他日渐瘦削的身形,她犹忍不住一阵鼻酸。
“宫拓?”
她轻轻抚着他略微下陷的脸庞,那原本是多么意气风发、俊逸伟岸的脸孔,如今却……她好心疼、真的好心疼呵!一个年轻的实习医生曾经在一次闲聊中,粗心跟她透露,医师群怀疑他至今不醒,不是因为身上的伤势,而是他……
根本不想醒来!
“宫拓,你告诉我……”
西双伸出柔莠温柔地拨开他额头上的发丝,顺过他深浓的眉毛,“你不是不愿意醒过来,才不是这样呢,对不对?勇敢的宫拓从来不放弃自己的生命的,是不是……”
突然乍响的敲门声将西双拉回现实,她仔细为宫拓覆上棉被后,转头面向房门,心中暗暗祈祷不要是希爵那些股东或宫家亲戚们,她实在不想再和他们那些人周旋了。
“请进。”
门扉嘎然开启,一身大小伤痕、拄着拐杖的宗象,和额头上、手臂上依旧缠着绷带的悠舒缓缓走了进来。
“西双公主,好久不见。”悠舒难掩娇媚神采的朝她眨眨眼,“你还记得我吧?我们曾经在餐厅里见过。”
“是的,我记得。”西双微微噙起唇角,温婉恬静的气质立时显现。“警政署长已经跟我提过了,这一次多亏两位的保护才能让宫拓安然活着,我先代他向你们两位道谢。”
“你不用客气,这是我们的职责。”宗象转头挑了挑眉,“瞧见没有?人家西双小姐是何等高贵的气质,你又是什么样的德行?”骚包女!
“我这德行多得是男人爱,不用你在这儿糟蹋我!”悠舒冷辣回嘴。这男人真讨厌!每次都把她当成只会卖骚的花瓶货!“出去啦,我们女人要讲悄悄话!”看到他就一肚子火!
“记得控制你这张嘴,别跟西小姐扯些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