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冲击实在太大了!
他凝望着她此刻显得极为坚决的神情,握紧了双拳,不想放手让她走。
“西双,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会再让那些人接近你,绝不会再让这些无中生有的谎言困扰你!”急切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他无助地想挽留这一生的挚爱。“别走,留在我身边……”
他喃喃地恳求着,缓缓垂下头,将自己的头栖靠在她纤细的肩头上。
这是第一次,宫拓向人坦然呈现自己刚毅外表下的脆弱。此刻,他就像个深恐被抛下的小孩。
“别在这个时候离开我,西双……”别在他终于尝到了那爱情的甜美滋味的时候……
他脆弱无助的低沉嗓音深深牵动了西双的心,那一瞬间,弥漫她眼眶的泪水扑簌簌地宣泄而下。
“但是宫拓,我好怕,我好烦啊!”
“西双?别哭、别哭,我……”
“我觉得自己好没用,也越来越讨厌自己,这阵子就算坐在这儿不动,脑子也总是想着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懦弱。”任由他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西双无法遏抑地一古脑宣泄这些日子以来纠缠在她心底的惶恐与不安。
“我好烦啊!宫拓,你能了解吗?这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自己……我已经快要受不了自己的脆弱,我越来越没有信心能够和你在一起,你知道吗?”
她激动的语气、颤抖的身躯着实震撼了宫拓。
他从没见过西双如此惶恐无助,为什么?是因为他吗?
“难道我的爱还不够吗?”他捧着她的泪颜痛楚低语。
“不是的!不是你的错!”
匆忙扑进他的怀里,她同样痛苦地感受到他的颤抖。“是我自己没有自信,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晓得这是种懦弱的行为,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的流言……帮我,宫拓,告诉我要怎么做?告诉我该怎么样才能让自己有信心陪你一起走下去?”
紧紧拥抱着她,他觉得自己就快要崩溃了……纵使瞧不起自己表现出来的无助,但是她真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烦!除了自己,这些纷纷扰扰的传闻报导也让她烦不胜烦。
她现在只想逃离这里、逃离这让自己难受的景况。
可离开有没有用,她不知道,只晓得再继续这样下去,就算他能始终如一的守着她,她也忍不住要放弃自己!
轻轻推开她,宫拓望进她垂泪的眼眸,那是一双正向他求助的眼睛。
沉痛的记忆又再度撞痛他的心。
他曾经见过同样的眼神,是他的母亲,那是生活在极度惶恐不安,被慢慢消蚀掉生命力的无助眼神。
能够吗?他能为了自己而强留下西双,让她渐渐地踏上当初母亲曾经走过的路,最后和母亲“样消失在脆弱与不安的冲击之下?
答案铁定是不行!但是天知道他有多么爱她,多么不想让她离开他!
“离开……真的有帮助吗?”宫拓窒声低问。
西双泪颜与他相对,“我不知道……但是我真的想摆脱这样的自己,想给自己找到一个坚强自信的未来。”
只有自己获得坚强与自信,她才有能力永远再爱。
她哽咽的嗓音敲进他的心底,他只能默然地颔首。
为什么,为什么他终究还是不能得到此生所爱?
为什么西双最后仍旧要离开他?
难道是上天认为他不配得到今生的挚爱吗?
蓦地垂下双手,静静地任由掌心中的钻戒悄然滚落,宫拓痛苦地闭上眼,转开俊脸……
“如果……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你就去吧!”
坐在中正机场大厅内的贵宾室里,宫拓神情淡漠的看着那一架飞往美国的班机,以高速冲出跑道飞上云霄。
一旁恭敬站立的董秘书忧心地望着他始终冷漠的侧脸。
西双小姐走了,唉!
“总裁,我们是否该离开了?”
“不急,再坐一会儿。”
潇洒的换了个坐姿,宫拓举起指间的香烟就唇深深吸了一口,呼出口中的烟雾,沉默的他任由缭绕的白雾遮掩自己的哀愁。
不舍的视线直寻着机身在蓝空中翱翔,直到飞入云端,再不复见。
蓦地捻熄烟头,他潇洒地自椅子上站起身,在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他微微仰头凝望玻璃窗外的那一片晴空湛蓝——
奶妈,我终究守住了当初和你的承诺……
我让西双自由的飞了。
在她带着行囊离开的同时,他的心也在瞬间死了。
0尾 声
美国着名的柏克莱大学校园里,西双和在此任教的耿朝谅谈笑着走过人行道。
噙着淡淡的浅笑走在耿朝谅身边,西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块陌生的士地上再度遇见了他,并且真正地获得了他的友谊——不带一丝男女情系的,真正的友情。
“对了,我还没跟丽莎道谢呢,谢谢她那一天请我吃了一顿怀念的台式料理。朝谅,恭喜你,你真的娶到了一个好老婆!”
耿朝谅有些羞涩地搔了僵头,“丽莎她真的很有心,愿意为了我去学习台湾菜。”
轻轻抿着唇,西双瞅望着好友满足的侧脸,心底有些欣羡,更有些黯然。
不知道宫拓他最近怎么样了?
她想念他,却不敢表达。
她还没有储备足够的坚强与自信和他一起走下去,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吧!在她磨练得更加坚强勇敢的时候……
“对了,西双,我昨天接到一通来自台湾的电话……”耿朝谅顿了顿,默默望着她落寞的神情,“又想起他了吗?”
“没、没有。”她矢口否认,一张脸却不争气地红了。
轻易地看穿她的逞强,他瞧了瞧手腕上的手表,突地转换语气,笑说:“西双,我发现一个好地方,走,带你去逛逛!”
“不用了,朝谅,我还有些作业没完成,今天会来找你,只是想将你的书还给你。”
“别说那么多了,跟我走就是!”
耿朝谅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手,坐进一辆计程车。
车子在大街小巷中穿梭着,西双不知道自己窦见要被带到哪里。
没多久后,车子停了下来,一脸雀跃的他难掩脸上欣喜地又拉着她下车。
“这里是……”
西双左顾右盼,发现自己身处的位置应该是都会区的近郊,奇怪的是,眼前将近有一千坪的广大土地显然是经过了重整,看样子像是要建筑一栋气派豪华的摩天大楼。
“朝谅,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秘密。”
相较于他的欣喜雀跃,西双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她淡淡地开口道:“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耿朝谅诡谲地笑了笑,伸手指着她的背后。“与其由我来说,不如让他亲自告诉你。”
西双不解。他……是谁?
“朝谅,你卖什么关子?这儿要盖什么大楼吗?”
“希爵集团的美国总公司。”
她身后蓦然响起的低沉嗓音,紧紧揪住她的每一根神经。
这个声音、这低沉的语调……
西双不敢回头,她好怕自己一回头看见的不是那个叫她魂牵梦萦的男人。
“回过头来,西双。”宫拓沉静的嗓子再度响起,瞅望着眼前纤细依旧的身影,他激动的心怦然跃动。
“宫拓……宫拓!”
倏地转过身躯,“确定是他,西双不假思索的冲入他的怀抱。
紧紧收拢双臂将她圈箍在怀中,宫拓激动地将俊脸埋进她馨香的发丝里。“想我吗?”
她在他胸口轻轻哽咽,“想死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回台湾?”
“我还没有足够的自信……”
“但是我已经等不及了!”
搂着她,宫拓激动得几乎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从此带着她走遍天涯,永不分离!
不知相拥了多久,他才满足地轻轻推开她,与她拉开一点距离,他坚定而无悔的视线紧紧攫住她的眸光,为她许下自己此生的诺言——
“西双,我为你而来。”
为了她,他决定放弃希爵集团在台湾近六十年的两代基业。
为了追随她,他决意在她身处的国度重新建立希爵集团的版图。
企业主体的转移或许会让他从前辛苦开创的荣景受到不小程度的冲击,但是那又何妨?
重要的是,她在他身边。
他拥有她,这一生的挚爱,这就值得了!
俯身亲吻她因欣喜而酡红的脸颊,他敛去一身的冷漠换上浓烈的深情。“嫁给我,西双。”
“可是……”她还没有自信能够配得上他!
宫拓不管她的迟疑,径自自西装口袋中拿出那一只陪伴他许久的钻戒,强势地套上她左手的无名指。“这一次,我绝不让自己再有错失挚爱的可能!”
西双惊讶地猛然扬首,直直对上他坚决而强硬的眼眸。
“这只戒指我已经保管好久好久了,它想念它的主人,而我想念我的妻子。”
望着无名指上散发着璀璨光芒的钻戒,西双又哭又笑的扑进他为她敞开的怀抱里。
“我还没有答应要嫁给你。”
“反对无效!”
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他纵容自己这一刻的意识,任由思念的心牢牢地缠绕住眼前的挚爱,不再放手了!
“可是我的学业还没有完成……”
“所以我将企业整个移转到美国来。”
“但是我还没有足够的自信心,可以……”
“不需要了,我决定带你远离宫家那些蛇蝎!没有人会再有机会伤害你!”
“但是……”
“西双,我的宝贝,记住我是宫拓,一个爱你的男人,你的一切,我全都要掌握,”
听听他那狂傲的神采、霸气的口吻,这就是他呵,那个始终狂妄且强势的宫拓。
羞涩地咬着唇瓣,西双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既然如此,宫拓,你就娶我吧!”
“遵命,老婆大人。”
他心满意足地俯首吻上她的唇,品尝那久违的甜美津泽。
冰封寂寥已久的心自此刻永远地获得救赎——
在她温柔绵密的爱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