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他温逋奇的眼里形同鸡肋,早就伺候得不耐烦之极。昨天进宫商量见梁丰的事,哪里是商量,简直就是命令。唯一剩下的,就是在外人眼里还保持着表面的恭顺而已。
今天唃嘶啰已经触及自己的底线,温逋奇便不愿再继续犹豫,决定动手。
“那,若是那个使者他们闻起来怎么办?”宗仁次丹有些担忧问道。
温逋奇满不在乎:“呸,什么狗屁使者?他们大宋,只知道跟赢家打交道。咱们吐蕃,谁是赞普他们便和谁好。莫看现在尊着唃嘶啰,他要是死了,大宋马上就会封我做赞普。难道,联合抵抗元昊,他们还有选择么?”
宗仁次丹恍然大悟:“那,奴仆这就去召集兵马?”
“嗯,你去,拿着这个去调兵,趁天亮之前,包围颇章。”温逋奇从怀里摸出半个兽身,递给宗仁次丹。这一手还是松赞干布从文成公主那里学来的汉家兵符。
同一时间,唃嘶啰在宫里急得满屋子转:“怎么会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今天谁来过?”他才离开寝宫吃了晚膳回来,再想打开礼盒时,发现里面的神符不翼而飞。顿时魂飞魄散。
今天陪同他一起会见梁丰的,是他的妻子之一乔氏,是精城大部落长老的女儿,同李立遵、温逋奇都没有干系,所以才放心带出。今天伴随唃嘶啰一天,寸步未离,唃嘶啰自然不会怀疑她。
但乔氏却聪明勇敢,看到丈夫如此惊怒,凝神思考半晌,说道:“国主,你是担心那神符被论逋的人盗走了么?”
“是啊,若是让他发现,咱们性命立刻不保啦!”唃嘶啰叹道。很是沮丧。
“若是被温逋奇发现,我猜。他们定会立即动手的!”乔氏说道。
“何以见得?”
“你派尼玛去行刺使者。温逋奇本来不知道。但是他们又派人去行刺那个使者。看来定然是和咱们一样目的。如今被我们知晓,既然已经撕破脸皮,绝不会再按捺得住。更怕我们一旦同大宋真的谈成。大宋便会坚定支持于你,所以,最快明日,咱们便有大祸临头!”
“有道理!”唃嘶啰沉毅赞道。此时此刻,他反而不再暴躁不安了,既然知道暴风雨已经要来。躲也躲不掉,何妨迎难而上?
隐忍了快二十年,唃嘶啰一刻也没有放下那颗万丈雄心,此时此刻,他不再惧怕,不再瞻前忽后,豁然转身对乔氏道:“你去把我的侍卫首领们全部召来,我有命令吩咐!”
被关押在驿馆的尼玛今天非常兴奋,原来这个汉人大官真是个好人,不但没有杀了自己。还非常同情自己主人的遭遇,并表示愿意帮忙。而且。像天上的闪电一般神奇,到了今天晚上,自己的二十个好兄弟们都来到了驿馆,那个叫做王英的小将军还故意放松了对自己的警惕,使自己得到兄弟们悄悄靠近传来的消息,主人已经同这位使者大人联系上了,汉家一定会帮自己的忙!
他真想跳到梁丰跟前,伏在地上亲吻这位汉人大官,是他给自己的主人带来了无限的光明。他暗暗想着,有朝一日定要好好报答这位大人。
正当尼玛兴奋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时候,黄林海带着两个人来到关押他的屋子,燃起的火把明晃晃照在黄林海身后两个人的脸上,尼玛跳起来惊叫道:“旺杰、索仁,怎么是你们?”
“不要多问了,快起来。主人的颇章被论逋包围了!”旺杰和索仁异口同声叫道,声音里充满了惶急和不安。他们来找尼玛,是因为尼玛算得上他们当中的第一高手,现在必须商量出办法来,赶紧解救主人。梁大人听到消息,立刻命黄林海去把尼玛放出来。
尼玛一听,大声说道:“那咱们快去!”说着就要冲出驿馆去救唃嘶啰。
黄林海一把将他拉住说道:“你们就这么二十个人,怎么去救?你们主人的颇章门外,最少聚集了两千士兵。去送死吗?赶紧随我去见使者大人,听他吩咐!”
黄林海说完,就地灭了灯火,四个人黑乎乎地接着微弱星光,慢慢摸到梁丰的寝室。梁丰早就坐起,幽暗地等待四人到来。
尼玛看到梁丰,马上伏在地上,双手前爬到了梁丰跟前,低头亲吻着梁丰的鞋面,口里喃喃,不知说些什么。梁丰虽然不懂他的言语,但知道定是在向自己表示感激和崇敬,此时不是讲平等自由的时候,面露微笑接受了这个卑微的奴隶最高的敬意。点点头道:“尼玛,放你出来,你都知道了吧?”
“是的,汉大人,我都知道了。只要能救出我的主人,要尼玛做什么我都愿意!”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我也不多说了,就问问你,你们主人的颇章,有没有后门或者暗道什么的?”
尼玛一阵沉默。
梁丰脸上微微失望,瞬间明白过来,尼玛虽然对自己表示了足够的感激和尊重,但是涉及到自己主人安危的大事,毕竟不能轻易相信别人。
“好,你这样,我就算你知道了。放心,有没有后门暗道本大人不去管他,你们的任务就是在我的掩护下,冲出驿馆去救你们的主人。不管能不能做到,只给我带一句话‘我大宋能做的就这么多。要是他不能自己逃出邈川,重振大赞普的雄风。我大宋也只能与强者联合!’”说完手一挥,叫黄林海带他们下去准备。
过了一会儿,驿馆里使者大人寝室的灯光亮起,使者大人大声吵闹要水喝。外面的侍卫全是温逋奇派来,听说大人要水,只好出来装水送进去。使者大人当面咕嘟咕嘟喝了一气之后,忽然发起酒疯,要趁月色到城里闲逛。
今夜星光灿烂,今夜月明风高,标准不是杀人谋反的天气,可偏偏这些卫士的主人温逋奇已经发动政变。他们哪里还肯放梁丰出去?只好一个劲地劝解道:“晚上城中黑暗,路途崎岖不平,大人又喝醉了酒,实在不安全,明日天亮再出去!”
“放肆,我乃堂堂大宋使者,难道是你们的犯人不成?我有的是护卫跟随,哪个胆大的敢跟我过不去?不行,今天就要出去逛逛!”一面大怒,一面踉踉跄跄一只脚穿鞋,一只脚光着就朝门外走。
这下触到了卫士的底线,各持兵刃呼啦啦堵在门口,沉声道:“请使者大人回去安歇,明日再出来。论逋有命,不能晚上随意放大人外出,我们吐蕃负不起责任!”
梁丰大怒,朝后面一挥手道:“给我打!”
呼地一下子,他带来的一窝兵卒一拥而上,徒手就拳脚交加。毕竟是一点点小纠纷,还到不了动刀子拼命的地步。吐蕃卫士一看人家是赤手空拳来的,也不好挺刀招架啊,只得也放下兵刃,推挡起来。心道反正只要别闹腾出去,就算拼着挨他们些拳脚,又有何妨。于是大家推推搡搡,好不热闹。
然而毕竟百密一疏,终于有几个大宋侍卫逮着边角旮旯,溜了出去,卫士一看大事不好,赶紧分兵出去堵截。
第四百一十章 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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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油灯满满堂堂,照得唃嘶啰的颇章亮如白昼,唃嘶啰全身银甲,手扶刀柄,伟岸的身材在灯光下显得异常高大。此时他双眼扫视殿上,三个妻子,乔氏和李氏姐妹(二妻皆李立遵女,扇子按),一个十二岁的长子董毡,一个八岁的次子瞎毡站在面前。还有一个更幼小的儿子磨毡角,抱在小李氏的怀里。
更外围是唃嘶啰的数十个贴身奴隶,全都是跟随他从高昌来到吐蕃的老人和家人。
几乎全副家当都在这里了。唃嘶啰长长出一口浊气道:“你们,跟随我从高昌来到这里,这些年来,也知道了咱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名为佛子头人,吐蕃各部的首领,其实,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牵线傀儡!我已经受够了!今天,大宋的密使已经传来消息,愿意辅助我,让我真正当上吐蕃的国主,统一部落,对抗党项元昊!”…
几句话说完,他平静地等待众人的反应。见灯火之中,一个个面赤如血。群情激奋。面色凝重地点点头继续道:“你们都是世代跟了我二十年的忠实仆人。我今天欲举大事,但我知道,实力和对手太过悬殊,九死一生。也不愿你们做出无谓的牺牲,现在由你们自己决定,愿意保全性命的,可以退到一旁,待会儿敌人若胜。必会留你们一条活路。若是愿意跟随我拼一场的,咱们便是死个轰轰烈烈,也不辱没了祖先赐给我们的血液!”
“跟随大赞普,打败温逋奇,成就大业!”人群里不知谁首先举手大喊一声,一下子点燃了所有奴仆的热血,大家齐声举手高喊起来!唃嘶啰热泪盈眶,哽咽笑道:“我唃嘶啰若能成就大业,永远不会忘记今天,永远不会忘记你们!”
他身边的乔氏也是一身戎装。反压刀柄站在一侧,英气勃勃。见他说完话,便递过一个还未点燃的火把。唃嘶啰接过火把,凑近油灯呼地一下点燃,高高举起,大声说道:“听我调派!”
颇章里才调派完毕,忽然门外有侍卫冲进来报道:“赞普,论逋大人派了重兵,将颇章团团围住,外面火光冲天!”
“果然不出所料!”唃嘶啰点头笑道。好吧,就是今天。他也不忙率众冲出,却吩咐面前一个奴仆道:“桑巴,你带几个人出去看看,问他们要做些什么?”
桑巴领命,带了几个年轻卫士来到赶到大门外,只见外面马声人沸,好不热闹。
“是哪一位老爷带兵过来?吵到大赞普休息了,要干什么?”
“是我!”宗仁次丹威严的声音响起。
“次丹大管事啊,这么晚来颇章门口,请问要做什么?我好回去禀报大赞普。”桑巴赶紧上前一手抚胸,一手伸开弯腰行礼。
“今日论逋大人得了大赞普的命令,严查刺杀大宋使者大人的案子,谁知查出还有一个同伙,居然乘隙藏入了大赞普颇章。我奉了论逋大人的命令,前来求见大赞普,捉拿犯人,保证大赞普安全。”宗仁次丹端坐马上,面无表情地答道。
桑巴却陪笑道:“既然只是一个同伙,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