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补救一下还是有点用的,至少能叫愧疚感减轻几分。
慕峦抬起眼睛看了看他,不带情绪地说道:“还是算了,凑合着也能吃得下。”
这话说得太勉强,让折锦更加窘迫,扒拉着米饭的筷子也不好意思继续运动了。他的目光落在那盘绿油油的炒青菜和那盘白嫩嫩的炒萝卜丝上面,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念头。难道就这么凑合着吃下去?自己再翻炒一下,味道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大概只会把青菜与萝卜丝炒得更蔫。自己实在不擅长做饭,只会做点糕饼。他咬了咬嘴唇,对慕峦说道:“慕公子,你等一下。”也不待慕峦回话,便在对方惊诧而好奇的视线中嗖地离了座位,在比较宽敞的厨房里开始翻找起来。
橱柜不大,折锦也就找出了一点盐巴和几根已经彻底干巴的小葱。有点失望呢,最重要的材料居然没有。
“你在找什么?”慕峦忍不住问道,心想这孩子是不是有了新的念头?
“面粉。”
“面粉还没有买回来。”
“哟,”折锦一拍脑袋,“我忘记了。”来这铺子不过两三天,一直忙着打扫招募伙计什么的,食材之类倒是疏忽了。那个“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是说的这个意思吧?
慕峦好笑地说:“还是算了,快坐回来吃饭吧。”心里已经猜到折锦要做什么,可是不那么容易吧?至少面粉就得去跟别家借。眼下唯一能借的只有隔壁的温家。温家那对兄妹岂会轻易借出面粉?温转翎还好说,但是她不当家,而那位当家做主的温旋羽表面看上去文质彬彬,实际上并不容易相处。那人对折锦
21、第 21 章 。。。
的刁难还没有开始吧。
“那你知不知道哪里有面粉?”果然开始问起这个问题。
有了想法就要立即实施的折锦看起来很是认真,就跟小时候一模一样,认真到叫人忍不住想小小地捉弄一下。
就算心里大大的不愿意,慕峦还是开了口:“你去对面温家问问,看看他们家能不能借点面粉。”想了想,不放心地补充,“要是借不到,就赶紧回来吃饭。”
慕峦猜的没错,折锦兴冲冲地跑过了月亮门,就被迎面而来的问题难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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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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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折锦这边自力更生做饭炒菜不同,温家兄妹那边有一对夫妇专门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做饭这种小事更是用不着自己动手,因此当折锦和慕峦还在为难吃的青菜萝卜讨论时,旋羽和转翎已经吃过饭开始每天晚上必定以某个话题为开头的闲聊。对于旋羽而言,妹妹的终身大事是目前这一段时期他最重要的事情。不过对于转翎而言,她没有什么最重要的事,能够吃好喝好玩好,有空的时候翻翻手头的诗词歌赋,或者话本子,想想那些才子佳人的美好生活,没空的时候专心做好自己手头的事便是人生最大的快事。
闲聊一般是在书房里,哥哥会在自己的书桌前开始誊写某位名家的手抄摹本,妹妹则靠在一旁的软榻上悠闲地捧着某个话本子评头论足。
话本子的名字叫《鸳鸯镯》,是帝都最近流行的几个极为有名的话本子之一,转翎这些天一直在看,看得是津津有味,长吁短叹。内容讲的是一对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定情信物是一对祖传的鸳鸯玉镯。待到二人成亲之前,青梅与另外一名男子一见钟情,于是相约私奔。订婚为妻私奔为妾,青梅成妾,不受夫家待见,两年后仍无所出,便被逐出夫家。她再次与先前的竹马相遇,可惜竹马对她再有意,迫于父母的威压,已经成家立室。就算竹马愿意,青梅也只能为妾,竹马岂能愿意心爱的人受此折辱?于是竹马将藏在身边的鸳鸯镯中的鸳镯给了青梅。鸳鸯成对,玉镯成双,唯独青梅对月,孑然一身。最后青梅绝望地带着鸳鸯镯投河自尽,竹马闻此悔恨难当,也追随爱人而去。
“哎呀,真是叫人心折的爱。”转翎合上话本子的最后一页,发出长长的一口悲叹,“那女子真是太惨了,居然会被夫家赶出门,后来又不能嫁给喜欢自己的人。”
她凝望着已经剪过烛花的蜡烛,面色戚戚,若有所思。
旋羽发出明显的嗤笑,这种话本子最是能打动像妹妹这种闺中少女,婉转绮丽的词藻,爱恨交加的情节,点点都能正中红心。不过,恰是这种缠绵悱恻的爱最不可信,全是那些以此为生的文人们绞尽脑汁想出来的罢了。
他的嗤笑深深地打击了转翎那颗柔弱娇嫩的少女心,后者发出不满的抗议:“笑什么笑,你真是个冷血动物,哥哥。”
“我冷血?你是我妹妹,这么说,是不是也在承认你自己也是冷血动物呢?”轻描淡写地反击着,旋羽持稳手中的笔,在纸上潇洒地写下一个“锦”字,临摹的是一句“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区区一个“锦”字好似神来之手,画龙点睛般将一条焕发着勃勃生机的江河那蜿蜒壮美之姿描画了出来。
那个叫“折锦”的小子拥有一个特别的名字呢,若是只有一个“锦”字,也好锦上添花,可那前面的一个“折”字却是叫人回味。
闺中少女见自己的打击被强有力地扔回来,还是不服气:“你怎么一点都不同情那名女子,她的身世那么凄惨,真是闻者流泪,见者伤心。”
旋羽的嘴角翘起优美的弧度,好看的嘴唇吐出冷漠的话语:“同情什么?我可从来就没留意过你看的话本子。谁知道又是什么胡编乱造的故事。”
这下子转翎一时找不到攻击的地方了。旋羽确实极少翻看转翎珍藏的那些话本子,即使知道的,也多半是从转翎闲不住的嘴里听说而来的。
转翎平生最恨之一便是聊话本的时候找不到知音,原本庆幸自己有个一天相伴到晚的亲生哥哥,却是对自己看的故事冷嘲热讽。
“知音难觅!”转翎愤愤地拍了下软榻,然后愤愤地瞪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兄长。
真不知道自己跟哥哥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枉我满腔热情,哥哥老是一盆冷水泼过来,而当自己提不起劲儿来的时候,哥哥却是赶鸭子上架。
“姑娘家要什么知音?学好女红,伺候好自己的夫君就成了。”
转翎的抱怨早就在她哥哥的耳朵里起了茧,旋羽也很奇怪,若是别人这么抱怨一到两次,自己肯定会一脸厉色地赶人了,可是面对唯一的妹妹,自己的耐心好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
转翎瞬间脸红,“哥哥,我还没出阁呢。你老说出嫁呀,夫君呀什么的,叫人家太不好意思了。”
少女的心在听到诸如出嫁类似的词的时候,总会敏感地颤动,那洞房花烛夜啦,那对镜画眉啦,想想都面红耳赤,可是又对比起现在的自在日子,加上前段时间碰上些位已经出阁的姐妹,那颗待嫁的心便渐渐冷了下去。嫁人听上去好,其实哪是只嫁一个人?明明嫁的就是一大家子。上有公婆,下有奴婢。公婆要孝顺,每日嘘寒问暖端茶问安,奴婢要管束,每日察管考核明敲暗打,不然上面的说你不孝顺,下面的笑你没家威。最后传到夫君那里去,少不得受些责备。责备还算好的,最要命的便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身为正室,必须有孩子,几年无所出便等着心爱夫君的休书吧。好不容易怀上后,最好还要生了儿子。若是生个雌的,枕边人少不得弄上几个侍妾。由此一来,鸾凤和鸣是有了,可还有个暗里争风吃醋的妻妾成群。想想就叫人头疼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姑娘家都是要嫁人的,无论在家里待上多久,还是要出阁的。”手中狼毫落下“春”字的最后一横,旋羽满意地露出微笑。
转翎可不满意了,刚才哥哥的话对她的打击太大,以至于她那泛着红晕的脸在听了那话之后便晴转多云,“哥哥,你怎么老说这些?说得我好烦。”眼珠一转,“我们还是聊聊那本《鸳鸯镯》吧。”说完,看着旋羽的脸色还好,她也不顾哥哥听不听得进去,便绘声绘色地将《鸳鸯镯》的故事梗概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很有点声泪俱下的感觉。而她那冷血的哥哥,不仅没有丝毫怜悯之色,而且又是嗤地一笑。
转翎终于炸毛了:“哥哥,你又笑什么?”你可不能如此蔑视我心目中的绝世好故事。
旋羽摇摇头,开始写“地”字:“那女子如此厄运,其实是咎由自取。”
“为什么?”
“本来已经许了人家,却要与他人私奔。明知为妾,却不能做到妾的本分。明知往事不可重来,却想回到过去。”
转翎觉得很委屈:“那女子喜欢的人是后面那个,再说了,生不出也没有办法啊……”
看上去似乎很好抉择,一位是青梅竹马,一位是心仪之人,结果自然要选心仪之人啰。可是只能当个妾,太叫人委屈了,那心仪之人说什么也要维护一下嘛。哎呀,真讨厌。
“只能说遇人不淑。”旋羽对这种故事实在没兴趣,干脆敷衍一句。
转翎听到旋羽的话短到用手指头都能数得清,想要就精彩情节讨论的那个劲头就一下子没了。不过旋羽说的那句话好像很有警示作用,是否在提示着必须找个好的才能保证以后的幸福呢?可是啊,自己遇见的几个都不行,与“遇人不淑”恰恰吻合啊。
想到这儿,心情低落下来,转翎斜靠在软榻上闷闷地问:“我之前是不是遇人不淑?”
旋羽微微蹙眉,那几个人都是自己经过各方打听,再通过朋友牵线搭桥的,不是世族官宦,便是富家大户,没想到在转翎这里全变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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