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扑通……”又有几个士兵掉进了用来捉老虎的陷阱里,底下四十厘米长的竹签张开锋利的牙齿迎接了他们,伴随着几声惨叫。
“救命啊!”不用说,这肯定是被倒吊在半空中玩蹦极的敌人的尖叫。
“嗯…”闷哼声表明他给机关戳穿了。
“轰……”树枝上的挂雷也不甘寂寞地发言了。
“啪!”李英又把一个茶杯摔在了地上,“娘的,在这个大山里都转了十多天了,每天都跟些猴子、野猪打交道,连个人影子都没有看到。这打的是什么仗!”
南剑州李英的部队成立日子最短,资历最浅,这次他本想立个头功,好向蒙古主子邀功请赏,可两万多人在这大山里面不仅没有围剿到一个光复军,反而被各种羽箭、陷阱、地雷、竹签、机关等等报销了他五百多人,这怎么不让他暴跳如雷。
不过这个李英也够狠的,非但没有退缩,反倒愈加疯狂起来。他派出几支小部队在大部队的前后左右不停地进行搜索。将大队沿山道开进,誓要与光复军见个高低。
……………………。。
“轰…”、“轰…”,一阵阵的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在左翼军的队伍中响起,
后面的左翼军士兵犹豫了一下,继续踏着前面的同伴们尸体来到了栅栏的跟前,那些失去了战马的骑士也都爬出了堑壕,一阵大刀挥舞,木质的栅栏碎屑纷飞。加装了荆轮的神臂弩,装填更加快速省力,不时有挂着火药包的弩箭在左翼军的头上炸响,几架简易的投石机则把一群群的手雷投到左翼军的士兵当中。光复军的长枪手在盾牌手的掩护下,通过栅栏的缝隙,用长枪捅着,刺着,很快的,栅栏的那一边靠满了尸体,后面的左翼军则从那边撞击着这座渐渐形成的“血肉之墙”。
尸体越堆越高,在战线上堆积的左翼军的尸首就不下500,一个足以跨越栅栏的斜坡正在逐渐形成。在左翼军统领夏璟的指挥下,左翼军正在对这条血肉砌成的“死亡之路”发起一次又一次冲击。
“大人,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副统领金泳拉着夏璟的手臂近乎哀求。
夏璟瞪着血红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理智,象一头暴怒的熊,一把甩开了金泳,冲旁边的传令兵命令道:“擂鼓,传令,给我向前冲,后退者杀。”
整个福建,左翼军的装备是最精良的。牌头(十夫人长)以上都是披着牛皮甲,百夫长以上都是细铁柳叶甲,内衬牛皮。这是蒙古人才有的重装备,放眼投靠大元的各支新附军,只有富家天下的蒲家左翼军才能装备得起。 蒲寿庚对大伙不薄,每月的饷银能按时发放,战死者的家属还能得到重金抚恤。
从进兵以来,这已经是第五次遭到光复军的阻击了,前两次还好,只伤亡了二、三百人便冲了过去。可越打左翼军越心寒,阻击的光复军战力越打越强,很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式武器让左翼军吃尽了苦头。
开始在重赏的刺激下,蒲家左翼军的冲击奋不顾身。但铁甲却挡不住爆炸的弹片和神臂弩的射击。如果不是有督战队在后面用刀逼着,冲锋的队伍早就退下去了。
交锋已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并且依旧在激烈的进行着,第一道栅栏一丈多高的木尖现在被垫得只剩了不足四尺,要翻过它并不需要多么高的技巧。由于事先筑就的工事使光复军占尽地利,这才能阻挡住了对方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可伤亡的人数也在不断的攀升着。
“统领,赶快进行第二套方案吧!”一个参谋焦急的催促到。
“好……传令吧!”马大有的嗓子和胃同时一阵阵发紧,使劲儿咽了口唾液才没有象前天那样吐出来,而他身后的几个参谋也是满脸苍白,却也没有象前几天那样吐了个淅沥哗啦。残酷场面见过了,慢慢就会适应。没经过血与火的考验,永远不是成熟的军队。
伴随着铜喇叭那凄厉的声音,光复军退过了第二道堑壕,抽掉了堑壕上的跳板,登上用壕沟土堆起的土坡,转身居高临下的再次射击,第一道栅栏上的血肉壁垒这样就不再构成阻碍。因为战线不宽,光复军能够不断的以生力军补充前面的损失,始终保持着一定的韧性。
看到夏璟要下令继续进攻,金泳抢上前来,跪在地上,抱住了夏璟的大腿,哭着哀求道:“大人,不能再攻下去了,您看看,这两天已经损失了三千多人了,再这样打下去,咱们怎么跟蒲大人交待呀。”
“滚开,”夏璟暴怒地把金泳踢到一旁,刚走了两步,金泳又扑了上来,“大人,大人哪,求您了,您忘了蒲大人临行时的交待了吗?左翼军打光了,泉州怎么办哪?”
看着金泳声泪俱下,夏璟终于稍稍冷静了下来。蒲寿庚确实交待过:这次进兵损失不能太大,左翼军可都是用钱堆出来的,况且以后守卫泉州还要靠这支军队。现在可好,只是进攻几个并不算太坚固的防线,便丢了一停多人马,以后……………
三代武卫左翼军统领夏璟并不是个庸才,只是先被轻松实破两道阻击冲昏了头脑,以为光复军不过而而,随后又被强硬的抵抗刺激得失去了理智,才不顾地形不利,光复军的武器犀利,一味硬攻。
默然半晌,夏璟长叹一声,扶起金泳。转身下令道:“暂时停止进攻,让各部将领来大帐商议下一步行动。”
………………………
第一卷 屡战立足 第二十五章 反围攻(三)
“黄去疾所部在皇山挨了几颗地雷后,谨慎非常,每天只走大道,走三十里便安营扎寨,现在已经到达永安。夏璟的左翼军损失了三千多人马后,在诗山已被成功阻截,近日发动进攻的可能性不大。即使再发起进攻,我们还有五道防线可守,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王积翁和钱之荣进兵缓慢,还未与我军接触,看来他们是想看其它各路的情况,好来趁火打劫。只有李英所部,已进至大田,即将进入戴云山区,但经过我军的不断骚扰已经相当疲惫。目前情况就是这样。”郑晔讲述完情况,向许汉青轻轻点头示意。
许汉青走到地图前,用手一指地图,笑着说道:“看来我们是高估了这些乌合之众,现在我们只用了马大有的一个旅,便成功牵制住了三路人马。而且李英这条疯狗嫌自己命长,已经伸出脖子来让我们砍了。你们有什么想法?”许汉青总是在提出自己的想法之前,让大家畅所欲言,这无疑是培养合格指挥员的一个好方法。
“大人,既然李英不知死活,要当出头鸟,那我们就集中主力消灭他。”二旅统领许涛因为上次留守在家,早就憋得够呛,此是一脸兴奋。
“哦,具体怎么布置呢?”许汉青笑呵呵地问道。
“恩…可以派一支小部队把他引诱到翠木岭,然后咱们三个旅一拥而上,管保叫他一个也跑不了。”许涛的头脑也是很灵活,马上就想到了办法。
“不错,”许汉青夸奖道。“还有一个办法,你们看好不好。李英不是急于立功吗?他不是到处找我们光复军吗?我们就和他打一仗…”
“好”张天河忍不住打断了许汉青,“这样就好比…”
“好比什么…”许汉青鼓励道:“天河,说下去。”
“好比…好比李英就是一条饿得发昏的疯狗,突然看见一块肉骨头,他还不没命地扑过来吗?”
“呵呵,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个道理。”许汉青也被逗乐了。
“如果大家都同意的话,咱们就这样定了,先打李英这条疯狗。”许汉青转头对郑晔说道:“马上制定计划,就让天河负责把李英引来,我看他很象肉骨头。”
“哈哈哈哈……”
“什么?在内春里发现了光复军?”大田县城里,李英腾的站了起来,“难怪这些天来东奔西跑也找不到光复军的人影,原来藏在那里呀。”
“传令,部队马上出发,赶往吴山消灭光复军。”李英一刻也不能再等了,生怕耽误了时间,又不见了光复军。要知道情报上通报的是光复军不过万把人,还要对付其它五路大军,哈哈,看来这个首功是立定了。
在李英一连串的催促声中,他的部队紧赶慢赶,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戴云山下的内春里。此时,已经是月朗星稀的晚上了。
“大人,弟兄们都已经很累了。我看,是不是可以宿营了?”一个幕僚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行。好容易抓住光复军的尾巴,我们若是不能及时抓住,这些日子不就白遭罪了。快,连夜进攻,一定要消灭他们。”李英毫不犹豫地否定了幕僚的意见。
“是” 看到李英立功心切,幕僚无可奈何。
更让李英踌躇满志的是,面前的光复军战斗力实在是不高,他们手里拿着简陋的刀枪(怕把李英吓跑),仅有百十来张角弓,射出的箭准头极差,根本无法构成真正的威胁。
看着光复军边打边退,李英哈哈大笑,“什么光复军,一群山贼草寇,躲躲藏藏有本事,真刀真枪地较量起来,哪里是我大军的对手。”
“那是,那是。”“大人英勇,世所罕见哪。”“看来大人又要高升了,属下先在这里恭喜大人。”…
随后英勇的新附军接连攻破了两道防线,尾随着溃败的光复军来到了山口,在陕窄的山口处,栅栏和堑壕挡住了新附军前进的道路。而光复军也陡然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竟然击退了新附军的两次进攻。
“大人,看来我们抓住大鱼了,这肯定是匪巢无疑。”一个幕僚自作聪明地说道。
“恩”李英点了点头,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本以为光复军这是诱敌之计,看来是高看了这帮贼寇,看他们现在拼命的架势,匪首一定在里面。传令,全力进攻,告诉弟兄们,一颗光复军的人头十两银子,抓住许汉青者,官升三级,赏银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被官爵和白银迷了心窍的新附军嚎叫着冲向山口,欺软怕硬本就是新附军的本色,看到光复军战斗力不强,人又不多,胆子便壮了起来。
终于,光复军支持不住了,一个士兵扔下了刀,嘴里喊着:“挡不住了,快跑吧。”转身抱头而去。就象一场传染病,一个接一个的光复军转身逃跑,嘴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