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在泉州城下鏖战,却还幻想着胜利,多么可笑的事情啊!
“轰”一声爆炸从远处传来,受伤的光复军士兵点燃的手雷,与周围的几个元兵同时化作了灰烬。
百家奴默默地看着光复军消失的方向,心中掀起层层波浪。突然袭击所造成的损失,远远没达到让大军伤筋动骨的地步。但光复军刚才那一刻的张扬,让他想起了很多东西。
那是一种在百战百胜的蒙古人身上才有的表现。至于宋军,他们要么像范文虎部下那样,猥琐、懦弱。要么像死守孤城的李庭芝将军那样,无奈中带着悲壮。光复军那一瞬间的张扬,表达了自信、表达了骄傲、还表达了血战到底的绝然。
宋军变了,起码在福建,在许汉青的带领下,他们已经找回了自尊。与一个懂得自尊的对手交战,必须采用些非常手段。可是自己还有机会把这一切告诉依旧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元朝高官吗?百家奴悲哀地想着。头一次,他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了绝望。
许汉青,你是否已经在福州做好了准备?就让我们在那里做个了断吧!
第三卷 血雨腥风 第五十八章 决战(下)
一轮血红的太阳从地平面上升起,强光直刺百家奴的眼睛。今天便是决战的时候了,百家奴整整盔甲,迈步向大帐走去。
快到福州的时候,百家奴命令大军停止了前进,大战就在眼前,疲惫的军队需要休息,这是为将者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今天天气不错吗!”许汉青抬头望了望天空,在亲卫的护卫下,走上了小山岗。
福州城只留了三千人防守,两万余人的光复军都在城外列阵,三道壕沟把敌对双方暂时隔绝在两边。
“大哥,百家奴该进攻了,他们没有了粮食,拖不起。”陪在身旁的许汉桂说道。
“是呀!该结束了,汉桂,今天就让你好好看看光复军的实力。”许汉青指着对面的元军大声喊道:“来吧!进攻吧!我知道,今天失败的一定是你。”
远处的百家奴似乎听见了许汉青的喊声,高高举起了令旗,嚎叫道:“长生天保佑,进攻,把他们碾成齑粉。”
太阳已经升上高空,阴郁地照耀着大地,元军发动全面攻势,战斗异常惨烈,爆炸声此起彼伏,喊杀声惊天动地。
一方是率兽食人的野兽发出的绝望嚎叫,一方是不甘奴役的宋人发出的震天怒吼,硝烟弥漫的战场成了双方决斗的大舞台。
“开火,开火。”炮旅统制贾海涛的嘶哑声音在炮兵阵地上回响,所有能从船上卸下的炮都搬了下来,所有的水师炮手也都参加了战斗。
开花弹一个个在敌军的队伍中或上空炸开了,每一次爆炸,都会躺下一大片敌人,但很快又整好了队型,继续冲击。没有人低下头去躲避呼啸的炮弹,蚂蚁般的迎着光复军冲来。
“开火!”贾海涛恶狠狠的喊叫道,他不信敌人的血肉之躯能抗过他的火炮,立刻,又是上百颗炮弹发出尖利的呼啸,向密密麻麻的人影,毫不留情泼洒下去。终于开始有元军士兵扭头逃跑,接着带动了更多的人逃跑,所有的力量和士气都统统消失得干干净净。
元军中的战鼓再一次擂响,又一批黑压压望不见边际的元军缓缓开来,仿佛黑色的云层正在翻滚上升,沉默、压抑的气氛几乎要将天际压爆。
百家奴冷冷地挥动了令旗,又一次冲锋开始了。阵后隐隐传来的喊杀声、爆炸声,元军的巨大伤亡,他已经无暇顾及,只有冲过前面光复军的阻截,他才有生路,否则,就是死。
元军象大海的波浪一样,不断扑打向光复军的方阵。又一次次被撞得粉碎,而光复军就象那巨大的礁石,在惊涛骇浪之中,岿然不动。
战斗已呈白热化,金戈铁马,杀声震天,喇叭劲吹,号角呜咽,元军中的蒙古军和新附军已经混杂在一起,杀红了眼的光复军士兵依靠着火炮、手雷、霰弹大铳,疯狂地阻击着元军,绝不后退
“点火。”数十根导火索被点燃,如一条条乱舞的金蛇,迅速缩短,消失在地面。突然,象平空霹雳,一个接一个的爆炸在元军密集的队列中炸响,扬起巨大的土尘,黄烟弥漫。阵后准备冲锋的元军惊得目瞪口呆,竟然一步也不敢前进。
一支百十来人的探马赤军突然从阵后跑了过来,向百家奴的大纛旗奔去。
“怎么回事?我不是命令过,你们要拼死保证大军的后翼吗?”百家奴厉声斥责道。
“都元帅,不是这样的?我们已经打退了光复军的进攻,我们大人问要不要过来支援。”一个探马赤军统领满脸都是尘灰,向百家奴报告道。
“很好,你们不必前来支援,只要保证…”百家奴蓦然瞪大了眼睛,手迅速向弯刀摸去,“你们是什么人?”
探马赤军统领一抬手,短弩射向百家奴,咧开的嘴里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光复军特种营杨凌飞。”
几支弩箭几乎同时射中了百家奴,百家奴惨叫一声,伸手抓住眼窝中露出的半截箭杆,倒下马来,眼前是血红血红的一片,有刀光向自己脖子砍来。
百十名探马赤军弩射刀砍,转眼间便将百家奴身旁的亲卫屠戮贻尽。杨凌飞收弩,纵马,抡刀,一刀砍死百家奴的掌旗官,夺过元军的帅旗。
刹那间,喊杀声停滞。数万元军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代表蒙古人不败荣耀的羊毛大纛被狂笑着的杨凌飞挥舞着,纵马奔去。百十来人的骑兵紧紧地护卫在他周围,亲卫鲁二牛用马刀挑着百家奴的人头紧随其后,一群人竟似千军万马,在元军阵内掀起了一道狂飚。
“好样的,郑晔,杨凌飞。击鼓,呐喊。”许汉青击掌赞道。斩首战术进行得顺利,直接减少了战斗的时间和光复军的伤亡。郑晔策划得好,杨凌飞完成得漂亮。
大旗倒,敌胆丧。
失去了指挥和信心的元军在光复军震天的鼓声和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冲杀下终于溃败了。战场上到处都是亡命奔逃的元军,有新附军,蒙古军,有人跑着跑着,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有人干脆选择了投降,丢掉兵器,跪在路边,将脖子露出来任人宰割。更有甚者,把脑袋扎进了草丛里,露出半个屁股,不住地发抖。
恐慌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在传播,战场上,哭喊声,求饶声,响成一片。
新附军士兵没命地逃,他们不知道哪里安全,象老鼠般地乱窜,裹协着尚有一丝战意的蒙古士兵也到处狂奔。体力能坚持的继续撒腿逃命,更多的筋疲力尽的士兵挤成团,把生死交给了命运。
“汉人投降不杀,爷爷只杀鞑子。”杀起了野性的雷兴带着一票人呐喊着追来。
新附军士兵看到雷兴等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赶忙向两旁避开,跪地投降。蒙古兵在死亡面前也不敢再强调自己高贵的一等人身份,低着头向人多的地方猛钻。聚成一团的新附军为了不被牵连,拼命地将混在自己中间的蒙古兵推到外面。
“杀”。雷兴手起刀落,将一个蒙古兵砍翻在地,斥骂道:“一群孬种,怕个屁,是男人的跟爷爷杀鞑子去。”
光复军骑兵旅在山地旅的协助下,也击破了阵后探马赤军的阻击,冲杀了上来。骑兵们用马刀收割着生命,用马蹄践踏着血肉之躯,肆意地在元军中播洒着死亡和恐惧。所过之处,留下的是一条血河。
许汉青远远地望着这一切,皱了皱眉,要是兵力再多一点就好了,四面合围,一个也跑不掉。现在大局已定,剩下的只是打扫战场,收容俘虏了。
“所有蒙古人,全部处死,一个不留。”许汉青冷冷地下达着命令。
“大哥,把他们留下来做苦力不好吗?”许汉桂问道。
“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必须让屠杀者有所警示,这样,战争对百姓的危害才不大。我要让这个世间明白一个简单真理:战争,是勇士与勇士之间的角力。禽兽,不配得到战士的荣誉。”许汉青慢慢地解释道,“希望这样能留给福建一段平稳发展的时间。“
“我明白了,大哥。”许汉桂点头道:“在江南的每个蒙古人都双手血腥,死有余辜。”
“我们是战胜者,我们有权处置任意战俘,对于那些按公理对待战区百姓的人,我们可以按律审判,审判他侵略的罪行,但对于屠杀者,哪怕是上天最公正的审判,也只有一个字——死!”许汉青继续说道。
许汉桂点了点头:“若士兵深入敌境,也能秋毫无犯,则敌方百姓归心,胜利可期。”
血红色的太阳往往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紧接着几声闷雷在头顶上隆隆响起。
第四卷 大转折 第一章 欢庆(上)
泉州城,时近黄昏,夕阳正烧着天边的云彩,眉痕的新月已经现在鲜红的云缝之中。
“的,的,的”,就在此时,街道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街上的行人连忙躲避。
几个信使打扮的士兵,骑着千里挑一的良驹,快速冲进众人视野。府衙门前立刻涌出两队卫士,迎了上去。有人上前拉住马缰绳,有人核对相关文凭,并将累得几乎虚脱的信使搀扶下马背。
元军撤围而走,让泉州城内的人们稍微放松了一点,虽然城门还没有打开,晚上依然要宵禁,但府衙对面不远处的酒楼内,比往日还是要热闹许多。
三三两两穿着长衫的读书人,坐在酒楼内靠窗子的矮几旁,一边喝着淡酒,一边交流着道听途说来的“最新消息”。
他们都是各家报纸请来的“执笔”,将天南地北的新鲜事综合成文,就是他们谋生的根本。当然无论什么消息都没有从府衙里流传出来的消息更重要,泉州府陆陆续续发布了种种涉及到国计民生的大新闻,使这里成为了各家报纸的焦点。谁能抢先一步把最详细,最准确的消息刊发出去,谁家的报纸就能多销几成。
虽然办报纸没什么利润,可集腋成裘啊。况且报纸销量到达一定数量后,就可以向泉州安抚使陈复文申请“教化”补贴,那可是一笔大数目,无论报纸的主要内容侧重点在哪方面,只要报上去的销量经得起查证,办报纸的本钱就全回来了。
况且随着报纸销量的增长,还可以多招揽一些婚丧嫁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