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苍洵得意的将烤好的兔子腿掰了下来,伸到了离竹湮的嘴边。离竹湮只是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手好像要抬起来抓住一般,然而终究是没有力气,苏苍洵手中的兔腿被他一下子打到了床上。苏苍洵也是不急不恼,重新捡了起来,吹掉上面的灰尘,再一次递了过去,“我只是看你现在动不了所以喂你一下,你还好意思不领情,等你身体好了,我才不管你死活呢。乖,快点张嘴,吃饱了身体快点好了我们才能离开这里。”苏苍洵仿佛要给自己找个借口一般的说着,离竹湮也好像听懂了一样,这次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顺从的张开了嘴,咀嚼了起来。整整吃完了一只兔腿,离竹湮的眼睛却依旧盯着桌子上的那只金黄的烤全兔看。苏苍洵无奈的摆了摆手,又将剩下的几块好肉送到了离竹湮口中,一来二去,整只兔子竟然被离竹湮吃了个精光。苏苍洵颇有成就感的看着剩下的兔子骨架,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好再一次出门去找些野果充饥了。
“我说,等我们出去之后,你也就没必要再生我的气的吧?毕竟你也给我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要不是我来救你,你估计早就命丧黄泉了。”夜里,苏苍洵搀着离竹湮来到屋外,靠在一棵大树边上纳凉。夜色正好,漫天的繁星多的让人数不过来。六年前的这个夏天,自己也是和离竹湮一起躺在草丛上,看着这些星星的吧?陛下,让朕来教你这三垣四象,二十八星宿吧……苏苍洵的嘴角掠过一丝笑意。“记得你说那是太微,那是天市,我却只知道那一道银河与两岸的牛郎织女。”苏苍洵自顾自的说着,眼角不知何时凝滞了一丝雾气。离竹湮却只是一动不动的呆坐在那里,两眼无神,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膝盖。
第四天的清晨,苏苍洵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是被离竹湮给吵醒的。只见离竹湮的眼神已经清澈了些许,虽然身体还不大灵活,但依旧是踉踉跄跄的爬到了自己床边,摇晃着自己的肩膀。见这情景,苏苍洵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连忙爬起床,将离竹湮扶了起来。“怎么了?”苏苍洵连忙问道。
离竹湮坐在地上,靠在床边,从未有过的冰冷眼神看的苏苍洵心里直发毛。过了片刻,离竹湮的神情缓和了一些。“苍洵……快走。”依旧是这句话,苏苍洵的心里猛地一沉。究竟,是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总是要让我走?这里,究竟有什么问题吗?”
离竹湮死死的盯着苏苍洵的眼睛,仿佛在怀疑面前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苏苍洵一般。“你来这里……多久了?”终于,离竹湮说了一句不大相同的话。
“嗯?”苏苍洵愣了一下,“算起来,这是第四天了吧。我是三天前的中午来这里的……”
“三天了?”离竹湮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很快却变得像疯了一般挣扎着,“快走!快离开这里!快出去!”
苏苍洵被他的举动吓呆了,赶紧将离竹湮手脚抓住,放回了床上,以免他继续挣扎下去伤了自己。“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了?继续呆下去会发生什么吗?是欧阳青要回来?还是他要烧掉地宫?”
离竹湮没有看他,扭过头去,看着桌上摆着的一篮浆果。“那是……悬钩子?”
“嗯,我在外面摘的,可新鲜了。”苏苍洵连忙将果篮拿到了离竹湮面前。
“悬钩子本是春天的野果,这盛夏时节,哪来的悬钩子!”离竹湮苦笑着说道。
苏苍洵一下子懵了,手里的野果也散落到了地面。半响,他终于回过神来,“这是什么意思……到底……”
“快走!”离竹湮再一次吼道。
“手下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我们了,况且问题是过了这么久了,我怎么知道要怎么走……”
“你先回到发现我的那个房间去,然后仔细观察一下墙角,应该有一丝微弱的血迹。顺着那血迹,你就能找到通往地上的那个房间……”
“你故意的?”苏苍洵楞了一下,转而微笑了起来,“好好好,既然你说要走,我们就走好了……”
“你还不明白吗?我说的是你一个人,快点出去,越快越好!我不知道欧阳青究竟在搞什么鬼,但你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必然就会越危险!”
“那你呢?”苏苍洵有些呆住了。
“我必须得留在这里,我还有呆在这里的理由……”离竹湮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快点吧,快点离开这里,不要再耽搁了。”
“我这么努力过来想要救你,结果你就一句你必须留在这里就想把我打发了?”苏苍洵突然大笑了起来,“我今天还就非得要带着你一起——”
一声清脆的剑拔出剑鞘的声音响起,苏苍洵再一次彻底的愣住了。离竹湮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夺过了苏苍洵的佩剑,吃力的向苏苍洵刺去。苏苍洵虽然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但小臂上依旧是留下了一道伤痕。“还得非要朕来教陛下怎么取舍吗?”离竹湮丢下了手中的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说道。
好痛。第一次被自己的剑所伤,还是拿在自己最信任的离竹湮手中的剑。只是为了让自己快点走,只是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出去?疼痛感在刺激着自己的神经,周围的一切都显得不真实起来,屋外的森林,也在不断的远去。自己,究竟为什么要来这里?救下他,究竟有什么意义?
“呵呵。谢丞相赐教。”苏苍洵冷笑了起来,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剑插回了剑鞘,头也不回的打开了那扇通往黑暗的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三日之变
门外依旧有很多敌人,然而苏苍洵早已没有了鏖战的斗志,只是一剑剑狠狠的挥出去,清扫开面前的敌人。拜之前离竹湮那一剑所赐,再被敌人砍伤也不觉得疼了,反而有种发泄的快感。凭着记忆终于找到之前的那间房间后,里面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地上依旧留下了大滩的血污。苏苍洵一边费力的抵挡着敌人的攻击,一边摸索着在墙角辨认出属于离竹湮的那道血迹。并顺着它一同往屋外走去。本来血迹就很浅,这么多天过去了更是显得微弱,时断时续的隐藏在一堆凌乱的其它的血迹之中,相当不好分辨。苏苍洵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花了多久,在血迹断掉的时候走错了多少个路口,路上又手刃了多少敌人,身上又多了多少道伤痕,最终,才终于回到了那间连接着地面的房间。令人意外的是,这间房间竟然反而没有重兵把守,本来以为会在此处有一场恶战的苏苍洵也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血迹斑斑的衣袍,自嘲的笑了笑。
地面上的阳光依旧是那么的刺眼,在地下呆了这么多天之后,苏苍洵花了许久才适应了外面这强烈的光线。王府的大门敞开,里面依旧是一个人也没有——等等,为什么这一切,显得如此的怪异?
御林军!苏苍洵的身子猛地战栗了起来。门是开着的,为什么这里面没有布满,至少是留下几个御林军?难道他们都被欧阳青的手下给杀害了?苏苍洵不相信自己的手下那么的不堪一击,同时这地面上也看不出一丝战斗过的痕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门外的皇城和以往每一天看起来都类似,却有仿佛有些许的不同。由于天气炎热,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偶尔有几个人匆匆走过,看到自己,眼里也都闪过一丝怪异的光芒。这究竟是怎么了?
“那个人是囚犯吗?为什么会在大街上走?”终于,一个小女孩用稚嫩的声音问着她的妈妈。小女孩的妈妈往这边看了两眼,紧张的抱起小女孩快步离开了。苏苍洵楞了一下,阳光下,自己衣服上巨大的一个囚字异常的刺眼,再加上上面沾满的血迹,也难怪被当做跑出来的囚犯呢。这件衣服是在地下那间房间里面换上的,难道那原来是间囚房?只是,这个字,为什么这么久了,竟然自己一直都没有发现?
苏苍洵看着天空中的烈日,感觉有些头晕。踉踉跄跄的来到了御林军长官的府中,也没管里面有没有人,只是冲进了长官的寝室,用凉水冲干净了身上的血迹,随手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穿上,再灌下去两大壶凉茶,终于是清醒了一些。正坐在椅子上休息时,正一身正是官袍穿着的长官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陛下?”长官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怎么了,我还不能来这里了?我还没怪罪你不在欧阳青府上接我呢。”苏苍洵总算是恢复了往日的作风,戏谑的说道。
“可是……我听说……陛下您已经……”长官的语气有些颤抖。
“什么意思?”苏苍洵不禁皱起了眉头。
“欧阳青说您已经——驾崩了。”长官咽了一口吐沫,“不过既然——不对,快走!”
“什么?到底怎么了?”苏苍洵奇怪的问道,怎么长官和离竹湮的话如出一辙?
“欧阳青说你和丞相都已经死了,并且是死在他手中,要求将朝中承认他是新的皇帝。毕竟欧阳青手握重权,你又毫无音信,我们在欧阳府内搜索了两天,还是一无所获。元老们不敢反驳,只好说根据以往的惯例,等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后你还不出现,就算你真的去世了,全国戴孝三年,皇位也就正式移交给欧阳青。”
“什么!你们怎么——”苏苍洵是又气又急,“还剩下多久?”
“没多长时间了,我回来就是打算准备一下去参加新皇帝的登基仪式的。”
“真是胡闹!”苏苍洵也没时间训斥他们,连忙往门外冲去。
然而长官古怪的站在了他面前。“陛下……真的是要去吗?”
“废话……你什么意思?”
“我私以为,听说丞相已经死了,或许欧阳青,才是更适合治理这个国家的人。”
“丞相没有死,倒是你,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苏苍洵拔出了剑,指着面前的人,冷冷的说道。
长官楞了一下,没有说话,站到了一边。而苏苍洵也不多话,冲向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