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凤主体内的牵情盅突然躁动不休,苏玄诊视后认为这是牵情盅的转移所导致,而且城主的体内也的确吸入了牵情盅,大家还以为这一切终于可以尘埃落定了,谁料凤主却从此一睡不起。
现在想来凤主之所以会沉睡不醒,应是奚情体内的牵情盅分裂所导致,如果当初不是自己以为牵情盅已经转移成功的话,城主也不会放任奚情十年不管,一想到城主这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苏玄就觉得自己万死难辞其咎。
“起来吧,好好看着奚沧,这一次绝不能再有任何差错。”
“是!”苏玄起身,却又一脸担忧道,“如今奚沧的体内已经有了极寒的内力,但唯有无情才能让牵情盅剥离,可他现在却又失了忆,如此一来该如何是好?”
龙战沉吟片刻,“奚情醒后让他来见我。”
奚情是在奚沧怀里醒来的,睁眼的那一瞬间,他发现一直冰冷没有知觉的心脏仿佛融化了一般,暖暖的,这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让他怔然。
“师父?你醒了?太好了!”奚沧一低头,发现怀中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
奚情抬眸静静的打量着他,没有言语。
奚沧却被他盯得有些脸红,这么多年来师父还从未正眼看过自己呢,总觉得躺在自己怀中的师父和从前冰冰冷冷的感觉有些不一样,“师父,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师父的身体暖暖的,不似从前那般冰冷了,不过还是跟从前一样不言不语,可奚沧还是忍不住又问道,“师父,你为什么要把一身的功力都传给我?”
奚情没有回答,径自起身,奚沧连忙拿了衣裳帮他穿戴,“我好像忘了一些事,我甚至不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下的山,师父可都记得?”
“你还记得什么?”奚情淡淡开口。
正在系衣带的手突然顿住了,奚沧那双恢复单纯的眼眸瞬间睁大,“师父,你……你竟然说话了?”
奚情看他一眼,敛眸不语。
奚沧却极为开心,“师父,我想我一定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能告诉我吗?”
半晌,才听奚情道,“忘了也好。”
“为什么?”
奚沧疑惑的看着他,可奚情却不再开口。
两人用过午饭,苏玄又过来了,奚沧看到他还有些防备,苏玄不以为意,有些担忧的看着奚情,“你的身体如何?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奚情淡淡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苏玄松了口气。
奚情却道,“我身上的牵情盅是不是也消失了?”
苏玄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感觉。”
苏玄怔了片刻,叹气道,“你的感觉没错。”
“那么我身上的牵情盅是不是都转移到了奚沧的身上?”
苏玄苦笑,“你真聪明。”
奚沧却是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是牵情盅?”
苏玄道,“牵情盅是苗疆的一种盅术,你身中此盅,若想解除的话,必须修炼三情心法。”
“三情心法又是什么?”奚沧觉得自己忘记的事情好像还不少。
苏玄暗自叹气,却现觉奚沧看向奚情的视线与从前有些不同,那双明亮的眸子太过纯净了,一点没有从前的深情,难道……苏玄一惊,忙将他拉至一旁,悄声道,“你是不是把最重要的事情也忘记了?”
“最重要的事?”奚沧一脸迷茫之色,“是什么?”
“你真的忘了?”苏玄有种不好的预感。
“到底是什么?”奚沧只觉心头有些烦躁,“我也知道自己似乎忘记了许多事情,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你若知道什么,还请如实相告!”
“你……还喜欢你师父吗?”
奚沧被他问得一愣,莫名道,“师父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当然喜欢他!”
果然忘了啊!苏玄叹气,“我说的喜欢不是对亲人的喜欢,而是情人之间的喜欢。”
“情……情人!”奚沧闻言差点咬到舌头,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你究竟在说什么?他可是我的师父!而且……而且我们都是男人。”说完还偷偷瞥了奚情一眼,结果脸却更红了。
苏玄没想到奚沧竟然失忆到连对奚情的感情都忘了,这下还真的棘手了,“看来你真的什么都忘了,当初你可是当着全江湖人的面承认自己的感情,你若不信,大可随便抓一个人来问问。”
“怎么可能……”奚沧完全被他的话吓到了,一时怔愣无言。
“你还是好好想想吧!”苏玄说完走向奚情,“城主要见你,你跟我来。”
奚沧见他要将师父带走,上前一把将奚情拉到身后,“你要带我师父去哪里?”
苏玄道,“你别担心,城主只是想要见他,我一定会把他毫发无伤的带回来。”
“不行!”奚沧紧紧握住奚情的手不放,“我要一起去!”
苏玄有些为难。
奚情抽了抽手,奚沧回神,红着脸将手松开,却不敢去看他的脸,“师父……”
“你呆在这里。”奚情淡淡道。
苏玄松了口气,戳了戳奚沧的胸口,“你先好好想想我方才说的话。”
奚沧看着师父离去的背影,又是担心,又是羞躁,也不知道苏玄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忘记的重要事情就是这件事?怎么可能?喜欢师父……这可是悖德乱伦的事,何况师父还是男人,虽然师父很美……可这是不对的,难道苏玄是在骗自己?可是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是等师父回来问问他好了,可一想起师父清清冷冷的样子,奚沧只觉得脸上更热了。
苏玄一路将奚情领到了书房,奚情一抬眼便瞧见了那扇紫檀木屏风上的画像,这画像同苗疆王手里的那幅一模一样,只是这幅画像的左上角多了四个字。
情兮,何夕?
龙战见到他来放下了手中的狼毫,起身往外走去,擦身而过时,只道,“你跟我来。”
奚情无声跟上,苏玄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身后,却发现他们去的是禁地的方向。
凤溪楼位于九龙殿中心,四面环水,乃是一座孤岛,湖面上没有任何连接的通道,可在龙战的身影接近湖边时,只见那水面浪花翻腾,一条青石板桥竟然破水而出。
奚情波澜不惊,随龙战踏上石桥来到了传说中的禁地。
苏玄老远就瞧见了那个让他头疼的身影,恨不得转身回去,可那人却仿佛没有看到他一般,只对龙战恭敬颔首,“楼内机关已解。”
龙战点头,抬脚进了楼内。
墨嵬又对奚情伸手,勾唇一笑,“请。”
奚情进去后,墨嵬将房门重新关上。
苏玄连忙转身,却发现身后的石桥竟然又沉到了湖里,心里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他在,在对岸等着就好了。
“这石桥只有两个人才能让它从湖面升起,一个是城主,一个是我。”墨嵬说着向苏玄走过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何不来求我?”
“你以为没了这座桥我就过不去了吗?”
苏玄说着便提气欲施展轻功而去,可脚才刚离地面,腰上就多了一只手,将他一把扯入了一具温热的怀中。
“你干什么?放开我!”苏玄异常恼火,楼前一堆守卫在看着呢,这人从来不知道分场合的吗?
“挣得脱你就挣挣看,挣开了我就放了你。”墨嵬一边说一边低头啃向他的颈间。
苏玄身体一僵,怒火中烧,两根金针倏然刺向他左臂的内关穴。墨嵬不躲不闪,邪邪一笑,张口含住了他通红的耳垂。
“呃……”苏玄手腕一抖,两根金针差点从指缝掉落。
☆、第六十五章
苏玄自觉脸皮不算薄,可青天白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这男人如此轻薄,还是让他面沉如水,郁结于心。“你再不放开,休怪我不客气了!”一而再的让自己难堪,苏玄再好的脾气这回也是真的动了怒。
眉目间总是透着股邪气的男子意犹未尽的收回唇舌,竟然真的松开了钳制,却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就喜欢你这欲拒还迎的样子,今晚,我会再去找你的。”
“混蛋!”苏玄咬牙转身,手腕一翻,两枚金针眨眼间朝他面门射去。
墨嵬勾唇一笑,一张邪魅的俊脸看起来更加诡秘莫测,只见他左手轻扬,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手腕翻转间,两枚来势汹汹的金针竟然被他轻松劫了去,“想要回去的话,今晚记得等我。”说话间舌尖竟然在金针上轻轻一舔,别样鬼魅。
苏玄只气得双手颤抖,两颊通红,猛得转过身去,脚尖一点,身轻如燕般掠过湖面而去。
看着那仓皇逃离的背影,墨嵬笑得高深莫测。
凤溪楼内,奚情跟着龙战来到了机关重重的地下室,地下室内寒气侵人,已经没有内力护体的奚情只觉得身体快要被冻得失去了知觉。淡淡打量了室内一眼,跟普通书斋也没多少区别,只是这地下室的中央却筑着一个半人高的玉台,玉台的四周挂着白纱水晶帘,雾气氤氲,朦胧间让人看不清台上到底有什么。
龙战一言未发,径自走向玉台,奚情静静的跟在他身后,越靠近越觉得寒气四溢,龙战缓步踏上台阶,伸手轻轻拨开了水晶帘。奚情抬眸,入目便是一棵花开正盛的红梅树,细看之下才发现这棵红梅树竟然被完整的冰封住了。树下也正是寒气来源,在那半人高的寒冰上竟然停放着一具透明的水晶棺。
从踏入地下室的那一刻,奚情就发现龙战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消失了,而此刻,龙战轻轻抚上水晶棺的样子竟然还透着一股似水般的淡淡温柔,一点儿也不似传言中的冷硬霸道。
“你不是想见他吗?”龙战淡淡开口,言语间竟也不似从前那般凌厉淡漠,只不过奚情知道他这难得一见的温柔并不是对自己。
上前一步,奚情微微垂眸,只见棺内静静的躺着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与自己极为相像的男人,奚情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叫做奚何。
奚何一身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