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就是呢?”凌寒曦转了转眼睛,心底渐渐泛起几分的喜悦,可嘴上却不肯放松半点,却浑然没有发现在自己现在的神态象极了想要别人夸奖的孩子的赖皮模样。
殷桐语默然地看着他微挑的眉眼,含笑的唇,不知为什么在那春波荡漾的双眸自己曾经以为坚硬如铁的人消如春雪,那些世间的善恶的界线消弥如雾,刚刚那激烈冲突的心情也变得平静下来。
是了,自己爱的就是眼前这个人,他圣洁如仙子也好,邪恶如恶魔也好,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没得改变。
他是不是这样的人有什么相干?
何必再去自寻烦恼,那雍国的女子与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会为不相干的她们而扼杀自己的感情,毁弃自己的所爱吗?简直是笑话。
即使有一天曦会因此而坠下地狱,那么救不回他的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随他去那最险恶的地方。
那么答案是什么,还有什么重要吗?
于是轻轻的微笑,
“那……朕也只好认了,谁让朕那么没有骨气先爱上了曦君呢?到现在也只好自认命苦了。”轻啄了一下他的唇角,故作无奈地回答。
得到了心中最满意的答案,凌寒曦笑如弯月。
这样还差不多,如果他连这样的觉悟都没有,自己以后还怎么为他出谋划策对付那两个老成精的家伙,宫廷之争一旦正式展开,那手段便不是普通程度的黑暗,若是他依旧是那莫名其妙的正义感支配,计较自己手段是不是有够光明正大,那自己还是早点和那位辉盈上皇陛下握手言欢的比较好,免得到时候累死了自己还要被他责难埋怨。
虽有着这样的觉悟,但殷桐语心中仍旧是有着想知道的念头,可偏偏凌寒曦此时又装起懵懂,故左右而言他,不多时便把那话题带了开来,让他暗暗郁闷在心,却因那大方话已说在前面,此时也不再纠缠与此,凌寒曦便细细分析了辉盈一系的作法给他听,若是殷桐语听过顾延风说给辉盈的话,此时只怕又要打翻了醋坛,心有灵犀四字只怕便是用来形容这两个狡诈的家伙的。
第二日,殷桐语照旧上朝,对遣使之事仍依旧议,但暗自地却留下心来,非但正使的名单确认清楚,连那副使和随从也一一看了过来,这一番留心下来,心中不禁佩服凌寒曦果然精于计算,如他所言,礼部为表,刑部为里,若不得他提醒,自己是断看不出这些名堂的。于是心中暗暗冷笑,脸上却没有带出分毫,一切由他们自行安排去了,辉盈一系自以为得计,莫不心中暗喜。
转眼十日已过,按旧燕国的旧例,今日凌寒曦便要正式以臣藉参拜君皇,然后授以闲职,供职朝堂。
因他雍国皇子的身份,兵刑农工吏四部的大员们是断不肯接收他的。而礼部按顾延风的指示也暂不表示亲密之意,六部之中便也无他容身之处。最后在殷桐语几乎要火冒三丈拿剑逼着他们,群臣才不得不议他为‘侍诏使’。即在大臣廷议之时,侍于帘后,根据最后议定的结果起草诏书。这职位要求于职者文思敏锐,立马可书。对圣意,臣意皆要准确把握,其难度之高非常人所能胜任。只是殷桐语对凌寒曦却是极有信心,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他早已发现无论是琴棋书画这样的杂艺,还是四书五经,论诗写文对凌寒曦而言都是信手拈来,轻松异常。
在此后的十余天中其它侍诏使在某人的指使之下纷纷递了假条,原本至少要三位侍诏使当值的时候往往只有凌寒曦一人当值,甚至当值时辰到后却没有人来接班,让他一个人连轴转,然而这小小的伎俩却不放在凌寒曦的眼中,拟旨本就是十分格式化的事情,只需领会了主旨,便可挥洒自如,而揣摩人心,察言观色却是凌寒曦的强项,往往那边廷议刚成,这里的拟诏已经大体完成,几乎是随要随取,从无一刻的延误,这样一来反而是那些侍诏使自己心中惴惴,生怕弄巧成拙,害人不成反让自己丢了这个肥缺,几番扭捏之后便也正常当值了。
这次凌寒曦却难得发挥一次宽以待人的优良风度,并没有因他们这些小小的卑劣之举而借机报复,但也没有与他们呼兄唤弟格外亲昵,只是不卑不亢,保持一种客气却不亲密的态度。这反让那暗中观察之人有些摸不出头脑的感觉。
殷桐语与凌寒曦感情愈发的甜蜜起来,廷臣时常能够看到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的动作,对此情况廷臣们又是欣慰又是遗憾,欣慰的是那铁血无情的女皇陛下终于有了一些女儿的情态,殷氏血统后续有望;遗憾的是那让女皇陛下动心动情的却是世仇之国的皇子。
这一点让注重血统高贵的廷臣心中郁郁,于是在殷桐语出现的地方便时不时地多出些才貌双全的男子,竞相展才。可惜当事人却懵懵懂懂不解风情,倒是陪在他身边的凌寒曦常常以若有所悟的目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的表演,引得殷桐语醋意上泛,又不好意思向凌寒曦表示自己的嫉妒之意,便借题发挥狠狠地斥责了几名表现格外“突出”的男子,让那些男子们很是郁闷了一番。
旬月之后,岳清峰已平林陵叛乱,近日将得胜还朝的捷报传入京中,殷桐语若无其事地将捷报压入所有奏章的下面,令当值的侍诏使草就了一份例行公事的嘉奖函,下朝后理所当然地“忘记”了与自己那不当值的皇夫提及此事,只是暗自烦恼最近那些属国怎么不惹事了,居然让自己的大将军能够闲下来,郁闷!
只是殷桐语再怎么想刻意隐瞒岳清峰即将还朝之事,但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两三日后风声经由那些岳清峰派来的亲卫口中传入了凌寒曦的耳中,听后,他也只是淡淡一笑,问了声平安后,便未显露出十分在意的样子。
次日派往雍国的使者中的密探将一份密报传入了刑部尚书颜明玉的手中,当天这铁面尚书就差点变成了黑面尚书,看向凌寒曦的目光中更多带了几分的鄙薄和怒意,而提早一天拿到密报的辉盈和顾延风却得意地相视而笑,仿佛一切尽入掌握。
接下来几日,虽当事数人都有着风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感,但表面上却依旧维持着一种平静的态势,希望能够一击得手,令凌寒曦措不及防。果然凌寒曦在上朝的闲暇与殷桐语倘佯山水之间,玩得不亦乐乎,一点也没有会大祸临头的预感。
八月十二,岳清峰仅带了亲卫返回京中,此次虽是完胜,但毕竟林陵平叛对于燕国而言只是小事一件,再加上某人以权谋私的刻意压制,所以也没有大张旗鼓的进行庆祝,岳清峰本人也不甚在意,但自有有心人借题发挥,暗中再去挑起军方的不满,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朝见已毕,岳清峰身为皇亲,须入宫参见辉盈,往日他是千般不愿,万般不肯,能推便推了,但此次却很反常,在朝见后主动提出入宫之事,为的自然是凌寒曦。
在林陵之时他曾多次寄书信给凌寒曦,然而却无凌寒曦一字亲笔回音,只让亲卫们传回“平安,勿念”四字,然而他又怎能做到毫不挂念呢,宫中传出消息的途径颇多,凌寒曦病重的消息也传入他的耳中,虽后又有他已无恙的消息,但依旧弄得他心烦意乱,若不能亲眼见他平安,如何能放下心来。而这次入宫只怕是他唯一能见到凌寒曦的机会,便是再不情愿见那名义上的岳母大人,此刻也只好忍了。
他的心思别人不清楚,但至少有两人却是心如明镜一般。
一个是清昭,一个便是殷桐语了。
清昭心情如何且不管她,但殷桐语是一股酸气直冲脑门,心底的难过劲就别提了,就算知道凌寒曦见着了他也不能怎么样,但想到他是冲着自己的皇夫去的,自己却没有任何摆得出的理由阻止他这狼子野心,心底那份郁闷啊,堵得他直想咬人。在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岳清峰的要求后,岳清峰便一刻也不耽搁地出殿入宫,看着他的背影,殷桐语可是一刻也坐不下去了,没有多久便找个理由散朝返宫。
清昭冷冷扯动唇角,岳清峰的作为简直让她这个燕国第一美女的面子被撕得丝毫不剩,怨念夹杂着嫉妒令她露出的笑容让人忍不住不寒而栗,冷冷地一摔袖,随众人退朝而去,心中那欲置凌寒曦于死地的决定愈发地强烈起来。
岳清峰甫入宫墙,匆匆的步履慢慢放缓了下来。心中充满了期待和不安,虽然他昨日已经传信让亲卫向凌寒曦告之自己今日入宫的消息,但他并不能确定凌寒曦会来见自己,毕竟他现在正是新婚燕尔,传言与女皇陛下蜜意正浓,昔日与自己那兄弟之约未必仍放在他的心里,便是记得,也可能只是一时的虚应之辞,现在会避自己如蛇蝎也未必不可能。一想及此,忍不住面露苦涩之意,几乎想掉头离宫,也不必面对那般绝望的心情。只是不甘啊,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见到的他,哪怕只能看到他匆匆而过平安无事的身影,他也不甘心放过这样的机会。一路胡思乱想,向星隐院走去。
一路行去,绕过几处宫墙庭院,但见一泓微波荡漾鳞光,青竹长廊跃于池上,有亭翼然于长廊正中,对岸,越过左侧山壁便是去往修华殿的方向,而右侧的林荫道则是星隐院的必经之路。
回廊中亲卫森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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