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继德眼中闪出一丝怒色,加重语气道:“你只说此事是不是你做的。”
刘旭一脸坦然的摇头道:“不是。卑职哪有这么大的胆量和能耐?小的也是刚刚听说了这件事,着实非常的震惊和意外。徐府我昨日就刚刚去过,里面就有不少的护院守卫,居然被人不知不觉的潜进去,还不知不觉的杀了徐副使,如此手段,我想应该是那些专精杀人之道的刺客所为。”
“真不是你做的?”陈继德脸上满是怀疑之色。
刘旭坚决摇头:“真不是卑职做的。卑职昨日才刚刚给他送去了一千两银子,才刚刚取得他的信任,哪会晚上就冒险过去杀人?更何况卑职哪有这么大的能耐?卑职目前还住在青龙坊那边,昨晚就在青龙坊的家中,卑职连内城都进不去,哪有机会去做这入室杀人之事?”
陈继德闻言这才去了些怀疑,在他看来刘旭确实是没有这个能耐。这种事情说起来是让人感觉匪夷所思的,杀手昨晚上悄无声息的杀了徐义,他们全府上下居然一点都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和发现什么不妥,这个杀手来无踪去无影,实在是了得。刘旭这样一个小白脸,自身肯定没这份本事,而他才刚刚崛起于草根,想必也是请不到这样厉害的杀手。
最后这点才是至关重要的,这件事若是刘旭或刘旭雇凶做下的,陈继德都是非常不愿意看到的。刘旭现在既然能如此悄无声息的杀了徐义,以后也能悄无声息的杀了他陈继德。这是完全脱离他掌控的事情,陈继德当然非常不希望如此。
现在见初步排除了李旭的行凶可能,他的神色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缓和语气道:“你坐下说话吧。”
刘旭不客气的在他书桌斜对面靠墙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刘旭,依你看谁最有可能做下此事?”陈继德轻抚着三寸黑须,沉吟着问道。
刘旭故作小心的看了一眼陈继德,这才小声说道:“不瞒将军,要卑职说实话的话,卑职倒是觉得此事,最有可能是……将军你做下的。”
陈继德双目猛地一睁,脸上满是怒色,右手高举,一副要拍案而怒的样子,但最终还是没有拍下来。其实,他早上刚一听到徐义死了,心中是非常狂喜的,但紧接着知道徐义是被人直接用刀杀死在自家床上的,他心中的狂喜连忙就烟消云散了。徐义这右街副使大小是个官儿,而且还是有些份量的实职,现在不明不白被人杀死在家里,这性质就有些恶劣了,中郎将府甚至金吾卫都会派人来彻查。
而好死不死的,他最近一段时间一直跟徐义在闹矛盾,势同水火,作案嫌疑是最大的,若是再被他们查到徐义将要搭上宫中的线,随时都可能踢走他,取而代之,那他狗急跳墙,先下手为强,雇凶杀人也是最有可能的。
想通了这点之后,他的心情当然就变得很糟糕了。他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真正的凶手揪出来,而刘旭无疑是他认为最有可能的真正凶手。因此,他这次是做好了随时将刘旭拿下,踢出去给他挡灾的打算的。
但结果刘旭否认,然后连他自己也觉得刘旭没能力做下这件事,将他拿下踢出去当替罪羊也没有多少说服力,此外,他也担心将刘旭交出去后,刘旭反而反咬一口,说这件事是他指使的,那就弄巧成拙了,只能暂且作罢。
刘旭见到陈继德的样子,心中当然是冷笑不已。他一开始就否认这件事,就是怕陈继德卸磨杀驴。他之所以不选择对徐义用钱二和马洪的死法,而是选择用这个血腥的方法,就是为了在事后,让人将怀疑的矛头指向陈继德。
陈继德想要利用他,还想让他和徐义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他当然也不会让他好过。而且他也隐隐感觉出了陈继德对自己若有若无的敌意,再加上他现在羽翼渐丰,陈继德基本上失去了做为他靠山的价值,为避免“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他当然要做一些必要的措施。
不过,内心里刘旭还是不希望陈继德马上就滚蛋的,毕竟两人经过这么段时间来的相处,已经有了合作基础,换个人来当街使,未必比现在的陈继德更合适。
“将军,卑职此话也是实话实说。之前徐义和将军一直不和,我们这些底下人都知道。当然,卑职是绝对不会相信将军你做了这件事的,只是其他人未必会信,为今之计,卑职觉得将军还是尽早想个好办法,消除掉自己的嫌疑。”
“你可有什么好主意?”陈继德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将右手轻轻放下。
“属下觉得,将军你现在最应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带着一笔钱去徐府慰问和吊唁。不然的话,外人看来肯定都以为将军你心虚了。而且,徐义怎么说都是你的下属,你不能让属下众人寒心不是?”
陈继德微微皱眉,但还是认可的点头道:“除了这点,你还有其他什么好法子吗?”
刘旭微一摇头道:“暂时也就想到这一点,其他方面,我想陈将军你有必要出一笔银子了。”
陈继德不由苦笑一声道:“暂时看来,也只能如此了。”说到这,他顿了一顿,勉强振作精神道,“那么,现在你就跟我去一趟徐府吧。”
刘旭不由微微一愣,但旋即点头应是。
第169章 过府问话
再次来到徐府,刘旭心里面感觉还是稍稍有些异样的,那就是有着一种莫名的成就感。尤其是想到昨日徐义设下杀局杀他,结果转瞬就被自己反杀了,这份成就感就更大了。
徐府的大门外已经贴上了讣告,还贴了不少人送来的挽幛。刘旭随大流的送了一篮子纸扎的银子过来,而陈继德做为徐义的上司,亲手书写了一副挽联过来。
徐义生前交游广阔,而且出身书香门第,这死后的哀荣是钱二这样街头混混出身的人无法比的,来吊唁的人很多,可以说络绎不绝。还算宽阔的徐府大门前停了不少的马车,几根拴马石柱根本不够用了,各自都栓了好几匹马挤做一堆,想必不少人得知徐义死讯后,从较远地方骑马匆匆赶来的。
就在昨日徐义跟他会面的外院厅堂之上,已经布置了灵堂,正中央摆放着一副棺材,棺材的上方还没合盖,已经穿上寿衣的徐义就这么躺在里面,走到近前就能看到他的遗容。被割断的喉咙已经缝上,便敷以厚厚的水粉加以掩饰。
刘旭非常清楚的记得昨日早上,也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时间,徐义对他不屑一顾,还大声威胁他让他限期交出一千两银子,最后还非常无礼的让他滚。他当时可以说很是狼狈和愤怒的滚了,但就在昨晚上他又重新滚了回来,将徐义和他的小妾直接杀死在床上。
看着徐义挺尸的躺在自己面前,刘旭心中说不出的快意。
灵堂之上,除了徐义的家属亲眷都穿上了丧服,不少穿着公服的武侯帅都各自在胸口戴上了白花来吊唁,神情哀伤,这些人不用说都是原先徐义的人马了。
当陈继德出现的时候,刘旭很明显的察觉到其中当场一大半的武侯帅都怒视向他,小半的武侯帅则是面色木然,没有一人上前向他这位上官主动见礼。这让刘旭心下不由为陈继德这位长官感到悲哀。做为一把手,当官当到这份上,也真够失败的。
反之,徐义这位二把手生前确实是有些手段,居然能够赢得这么多下属武侯帅的拥戴,人死了还有这么多武侯帅真诚的过来吊祭。
陈继德当然马上发现了这些武侯帅的不妥和无礼之处,面色很是难看,刘旭很清楚的就看到他的两只手先是紧紧在一起握了几下,好一会儿才松了开来,然后对这些武侯帅故作不见,转向灵柩旁跪着的披麻戴孝的徐义家属走去。
徐义的正房夫人徐程氏果然如小曼所说,长得慈眉善目,端庄大气,虽然算起来也有四十几岁年纪了,却是保养得当,丝毫不显老态,看起来也就三十几岁的样子,反而有股子的熟妇韵味,穿着一身白色孝服,更是多了些楚楚动人之感,让刘旭心中不觉邪恶了一下。在得知了陈继德的身份后,她只是短暂的错愕过后,就面色平静,言语有礼的向陈继德表示了感谢。
徐义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却是对陈继德很有敌意,尤其的年龄最小的小儿子直接对陈继德怒目而视,最后更是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怒骂道:“陈继德,你别假惺惺的,阿爹肯定是你害死的。你别以为害了阿爹就万事大吉了,金吾卫的人已经来过了,肯定会彻查,将你绳之以法。”
灵堂之上,顿时一片死静。
“住口!”徐程氏对着徐义的小儿子一声怒斥,然后面色冰冷,对脸色难看异常的陈继德说道,“陈将军,小儿丧父,有些无状,还请你别放在心上。只是,现今外间都传陈将军与我家老爷生前不合,难免会让人闲语,还请你尽早离开吧。”
陈继德此时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身体都有些颤抖了,但他的养气功夫还算是可以,强压下了自己暴怒的心情,对着徐程氏微一拱手道:“清者自清,日后定能还我清白。还请嫂夫人不要人云亦云,另外,请嫂夫人阖家节哀顺变。”
说完这句话后,陈继德便也不等徐程氏回礼,猛地一甩衣袖,转身含怒而走。
一直跟在他身旁的刘旭见此便放下手里提着的纸扎银子,冲着徐程氏拱手说了声“节哀顺变”后,也跟着急匆匆的离开了。
马车上,陈继德面色阴沉的一路都没说话,而刘旭当然不会主动去触霉头。要不是他还要依仗徐义这艘船,他是不会主动跟过来的。
重新回到街使公衙,就听门口守卫的武侯禀报,说是中郎将府来人了,正等着他回来。
陈继德闻言顿时面色大变,而刘旭心中则是暗笑不已,多少有些幸灾乐祸。他这次弄出来的动静和效果,显然比他先前预计的要好不少。这次陈继德要想保住自己的位置,不狠狠出血是不行了。
陈继德明显是做了一番心里挣扎,才脚步略带沉重的走进了公衙。
在公衙正堂之上,陈继德和刘旭一起见到了中郎将府的来人,是个小校,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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