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继德的这个建议也正是刘旭所想的,徐义死后,右街这边现在还能跟他抗衡的也就是霍炳奇这位副使了,何况他此前就掌控着不少于十个武侯铺,在徐义死后,甚至可能还得到了扩充。现在刘旭坐上右街使这位置,最大的绊脚石和障碍就是他了。只要除掉了他,右街才算是属于他的地盘,那三十八个武侯铺才能真正的被他掌控在手里。
陈继德说的坦诚,也站在他的立场说话,刘旭当然也不会藏着掖着,点头道:“你说的极是,这霍炳奇确实是一大祸害。多谢提醒。”
“呵呵,你太客气了。我们迟早都是一家人,我现在帮你也等于是帮自己。你去忙吧。等到那些不|良帅召集过来后,通知我一声便是。”
“好,那我就去大堂了。你这边倒也不用急着收拾,明日我才会正式来就任的。”
陈继德一副很洒脱的样子说道:“反正是要走的,晚走还不如早走,我在这边东西不多,也就是一些书籍,古玩字画罢了,都在这儿了,你若是想要的话,可以都留给你。”
刘旭连忙摇头道:“实际上我对书籍和古玩字画什么的,真的没什么兴趣,你还是带走吧。我先出去了。”
说完之后,刘旭就出了书房,然后带着一众属下去往街使公衙的大堂上坐定,让人将公衙里的差役都召集了过来,也没多跟他们废话,让他们马上派人去右街各坊通知,召集各坊的不|良帅过来公衙。时间限定为一个时辰,若是过时不来,没有正当理由,直接免职。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也算是刘旭的第一把火了。
街使公衙里的差役差不多有三十多人,刘旭一股脑儿的都将他们派了出去。这些差役算不得是武侯,只能说是临时工,在公衙里没有正式的编制,而且没工资,但这份差事油水却是不少的,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
这点让刘旭看着就不舒服,这些差役虽然是可以背黑锅的万能临时工,但无疑败坏了公衙的风气,上下其手的,他们好处都捞了不少,等于是从他的碗里偷食。因此,刘旭心中便决定等料理完霍炳奇之后,就要将这些差役大部分裁撤掉。
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走路的话,这段时间都能从江边走到这边一个来回了,坐马车或者骑马的话就更不用说了。所以,这两个小时内,只要那些不|良帅不存心跟他这新上任的右街使过不去,肯定不会有时间不够的问题。至于他们可能临时外出,找不到人的话,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虽让他们擅离职守呢。到时候,说不得刘旭也要那这种人开刀,杀鸡骇猴。
两个小时时间里,刘旭当然不会傻得只在公衙里面干等,而是命令公衙里留守的五十多名武侯进行大扫除。
这五十多名武侯算是街使的本队人马,平时主要的任务就是守卫公衙,护卫街使大人,但实际上这些人中大都是下面各坊的不|良帅的人,甚至跟下面各坊的不|良帅不少都有亲戚关系,那些不|良帅的亲弟弟,堂弟,小舅子,大舅子的不在少数。往好的地方来说,这些人有做为质子的意思,送到街使这边当人质。
不过,那些不|良帅当然没有这么高的政治觉悟,而陈继德更算不上是雄才大略的上司,以至于让他们如此主动送上人质。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暗中打探上方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他们能够第一时间得知,规避风险。另外当然也是给自家人谋个出生,因为按照以往的官场惯例,下面各坊不|良帅有缺的话,大都会从他们这些人中选择继任人选。
因此街使公衙的这些武侯们,有点储备干部的意思在里面,想要挤进来的人不在少数,而且大都是要花上一笔不菲的银钱才行的。而这笔银子那些差役要过第一手,负责具体登记的书吏们要过第二手,最后一手才到了街使这里。厉害点的街使当然能够拿的多谢,不厉害的,比如陈继德这样的,最终到手的不过两三成罢了。
所以,刘旭之前去通知各坊不|良帅的时候,便没有用这些人,反而用那些基本上没有跟不|良帅们沾亲带故的差役。
现在让他们干公衙的清洁卫生工作,更带着点惩罚和警告的意味在里面。
这些武侯们能进来,当然家里都是有些钱的,何曾干过这种扫地擦窗户擦桌子的下等活儿,一个个都是满腹怨言,胆大点的嘴里更是碎碎念了。但他们也都不是笨人,知道刘旭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不可能傻得去自个儿跳出来被烧。只能有些消极怠工的在瞎忙活。
对于他们如此这样子,刘旭当然是看在眼里,直接命令王猛、陈贵、何家强带着几人去当监工,谁要是怠工的,直接给我用刀背抽。
这些武侯见刘旭动真格的,心中虽然愤恨,但也只能抓紧做事。
如此不过半个时辰,清除出的垃圾整整拉了五车,整个此前看起来略显颓败的公衙,顿时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这点此前一直呆在这里的那些武侯们感受最深。何况这还是他们的劳动成果,心下倒也是多少有了些成就感,之前的怨气倒是消散了不少。
在让这些武侯们大扫除的同时,刘旭则是招了公衙里的两个书吏带着花名册,进去了大堂后边的小厅说话。
这两个书吏一个是管账的,叫做邹昌明;一个是负责人事的,叫谢阳。这两人相当于后世的财务主管和人事主管了。
按说两人此前应该都是陈继德的心腹才对,但事实上却显然不是。
之前刘旭就让陈贵打探过公衙里的底细,知道这邹昌明是中郎将宋世杰的人,而且好像跟宋世杰好像还有点沾亲带故,而谢阳倒是谁也不靠,只靠他家自己,他们谢家在靖善坊算得上是名门大户,他的祖父当年做过吏部侍郎,他的父亲如今虽然在朝中担任闲职,但好歹也是正六品的官儿。而他本人只因为是庶出,才“屈就”在公衙这里当个八品的小小书吏。
所以,陈继德真要说起来也真够悲催的,在公衙里本来这两个要职一定是自己的心腹,但一个是自己顶头上司的人,另外一个是地头蛇,两个都动不了,钱和人都有些管不到手,只能徒呼奈何。
“属下刚刚和谢老弟商量了一下,做主将本坊最大的酒楼——丰华楼给包下来,等到大人你训话完毕之后,就带着大家过去为大人你接风洗尘,恭贺大人就任右街使。”
说话的是邹昌明,他四十来岁年纪,瘦削脸,卧蚕眉,人也长得有些瘦,嘴巴有些尖,尽管年纪算不得很老,但却已经是一头的灰发了,下颌也只留着稀拉的几缕灰白淡须,看得出来他有些未老先衰,要不是他的眼神还算清明锐利,刘旭倒是怀疑他是个酒色之徒。
不过,他生有隐疾是一定的了,不然不可能老得这么快。
“大人年少有为,如此年纪就能担上右街使一职,实在让我辈汗颜不已啊。待会儿属下一定要请大人你多喝几杯,请教一下这升官的秘诀。”
说这话的就是本地的地头蛇谢阳了,此人二十五六岁年纪,方正脸,身材魁梧,身高差不多一米七,在这时代在这岭南也算得上是高大了。这卖相也算是过得去的。只是他这番话说出来多少是冒着些酸味儿的。
想想也是,他自认为出身名门,从小就习文练武,算得上是文武双全,本身的能力也是很强的,但只因为自己庶出的身份,才不得不屈就书吏一职,但他从来就不认为这是自己的最终官职。只是他在这书吏一职上一呆就是好几年,期间虽然想法调任升职,但一直都找不到门路,再加上自家那老子在朝中只是一闲职,平日里也对他这庶子不管不问的,就这么一直蹉跎了下来,不得寸进。
唯一让谢阳感到还算欣慰的是,他在书吏这一职上油水不少,这些年也是捞了不少,更主要的是他最近搭上了一条自认为比较靠谱的门路,只要再使些钱,或许就能外放地方做个县令。
因此,他自认为不日就可能外放做地方上的县老爷,现在面对刘旭这位少年顶头上司的时候,心里面就没有多少的敬畏之心了,尽管他也知道刘旭之所以将陈继德挤走,背后肯定有很大的背景。
要不是邹昌明之前说请客的钱他来出,谢阳也不会跟着凑这个热闹。
刘旭听到谢阳刚才这番话,心里面当然是有些恼火,将手中的花名册一合,然后将它在案几上一拍,说道:“刚才我大抵的看了一下这花名册,现在我们公衙里在编的武侯一共五十八人,此外那些差役不在册的我之前也估摸算了一下,大概有三十人,再加上你们两个书吏,这就是过百人了。那些差役没有薪俸也就暂时不做计较,但这五十八个武侯,每月却是要领薪俸的,我觉得这人太多了,要裁掉一些,我看就裁掉一半吧。此事,谢阳你来办,我限你两日内将这些人裁掉一半。”
刘旭压根儿就不接他们刚才要给自己接风洗尘的茬儿,全当没听见,直接就来了这么个命令。立时就让两人傻眼了。尤其是对负责人事工作的谢阳来说,这等于是一个晴天霹雳。当初,他负责招收这些人进来,每个人都是给了钱的。现在却要他将这些人的一半裁撤掉,完全可以想见到时候他们和他们背后那些人的怒火。这实在是太得罪人了。搞不好他当初收钱,而且是收最大头钱的事情就被他们给揭发出来,刘旭若是抓住这由头,给他来个撤职查办是很有可能的。
“大人,这绝对不行!”谢阳也顾不了许多,直接有些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反对道。
刘旭眼睛一眯,目光冷厉的盯着他问道:“难道你想抗命吗?”
刘旭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机有如实质,更不用说是他的目光了,两世为人,不说前世,重生以来的这一世他现在也杀了不少了,被他这么一盯视,谢阳直接浑身就打了个激灵,后背不自觉的就冒出冷汗来。即便是另一旁坐着的邹昌明此时的感受也非常不好,如坐针毡。
“属下……不敢。”谢阳下意识的低头避开李旭的目光,身体不自觉的有些颤抖,语气上也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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