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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月没有说话,却只是呆呆的走到秦暮方才站过的树下,只有一只明黄色的平安符静静地躺在树脚下。
“他一定很失望。”流月凄凉的笑了笑,拾起地上的平安符,交到湘辰手中,“这个还是要送给你,希望师兄你能一路平安。”
“我……已经不知道如何再面对他了。”
“你这是何苦呢?”
“我没有办法呀,师兄!虽然我知道他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可我不能不管,当日在林府发生了那样的事,即便有林公子的证词,但我看的出来还是有很多人都相信那个混蛋的话,只是碍於他的身份,不敢开口。但我若是随他回京城,风言风语又何止如此,我是沾染了一生风尘,但怪不得别人,我不希望这些会影响到秦暮。我爱他,我能为他做的,就只能这样了。”
“我明白你的痛楚……不然也不会答应你演这出戏,离开小暮以後,若是遇到什麽难处,你就来找我吧,不管怎麽样,我希望你能过的快乐。”
“嗯,我知道了。师兄,我送你去码头吧,船就要开了。”
还是要回去的,虽然心中百般不愿面对,但流月知道,要让秦暮死心,自己必须把戏演完。
“你回来了。”秦暮背手立於院中的树下,流月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嗯。”
“为什麽不问我为何要先走?”
“你不是都听到了?那丢在树下的平安符我看到了。”
“为什麽不继续骗我?说那一切都不是真的?!你为什麽要骗我!”
“是你逼我的!我在迎风楼好好做我的琴师,自从你出现都,我没有一天过过好日子,我是下了多大决心才想在你面前演一出自寻死路的戏码,就是希望你别再来烦我。”
“那後来呢?如果不是湘辰师兄的一番话,我又怎会再找你!”
“那是……那是因为我得知你将军的身份,我想,反正你也是朝廷重臣,那麽一点小钱替我赎身也不是什麽大事,何况我因为你,差点连命都没了,一个自由身是我应得的!如果能再攀上你这个权贵,那当然就更好了!”
“你厚颜无耻!”秦暮愤恨,这还是自己心中当年那个可爱的湘月吗?为何他会变得如此市侩。
“你说对了,我若不厚颜无耻,怎麽能在迎风楼活下去?秦暮,这次是我亲口告诉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滚!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那好!从此你我二人两不相欠,我不会去烦你,你也别来找我!”说著,流月便向门外走去,消失在秦暮眼中。
流月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著,迎风楼他是不能再回去了,这回他是彻底斩断了自己的後路。然而他必须得支撑下去,哪怕今日就要露宿街头,至少也得等秦暮回了京城,不能让秦暮看到他落魄的样子,产生怜悯之情。
身上还有些值钱的东西,是他在迎风楼多年积攒下的,而他并未带走秦暮送给他的东西,因为自己实在不想欠他太多。
找一家当铺换得些银两,租了一间偏巷的小屋,除去租钱,剩下的还能维持一段日子。本来他想还想找丹汐帮帮忙,但又怕丹汐禁不住,对越川透露了实情。
就暂时先这麽过吧,还好自己已经是自由身,等秦暮返回京城,自己也会离开这里,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过完余生。
“越川,你说我是不是很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们欺骗。”秦暮现在是心灰意冷,在这儿的一月,却是比沙场的十二年还要煎熬,“这里我是再也不想呆下去了,我决定明天就回京城!”
“秦暮,我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越川说出自己的疑问,“如果流月真的如你所说,是个贪图富贵的人,他应该在你得知真相後求你原谅他,而不是决然的离开你,而且,我问你,他走的时候,你送他的那些东西,他有带走吗?”
“我……我不知道,自他离开後,我就再没有进他的房间。”
“啊!那你还不去看看!”说著越川便将秦暮拖向他与流月的房间,“不管你怎麽想,单从我的角度来看,这些日子,流月对你,并不像是假装出来的。”
“他……真的什麽也没有带走……为什麽会这样?!”
“事已至此,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决定吧。”所谓当局者迷,越川也明白自己只能从旁给予自己的意见,然而最为重要的还在秦暮自己,是放弃还是追回,只有靠秦暮自己去选择了。
“你让我想想……再好好想想……”
第二十三章
时入深冬,夜晚,街市上已无多少人影,然而迎风楼门前,却依旧热闹非凡。
“大爷,进来喝口酒暖暖吧~”
“丹汐!有位公子要见你,你可得快些!”
“好!,我这就来。”丹汐加快了手脚,猜想著呆会见到的是谁,越川公子已经有几日没有来看他了,可是他向来都是直接来找自己的,那这个说要见他的人又会是谁呢?难道是流月哥?
随侍从引到了那客人的房间,丹汐确意外的见到了秦暮。
“秦公子,怎麽是你?”丹汐朝秦暮身後张望了一下,“流月哥……没有跟你一起来麽?”
“丹汐,解释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只想问你一句,流月有没有来找过你?”
“找我?没有啊?自从上一回,他请我到行馆,又求我帮他送一封信给荣园戏班的湘辰公子,之後,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闻言秦暮心中产生一丝猜疑,流月为什麽要托丹汐送信给湘辰,他似乎不想让自己知道他与湘辰师兄有了联系。
“秦公子,流月哥到底怎麽了?”丹汐疑惑道。
“我……我跟他之前有了点误会,他离开行馆已经多时了。”秦暮有些懊悔道。
“你是说流月哥离开了你?可是他也没来迎风楼找我呀,不然他还能去哪儿呢?”丹汐开始担心起来,流月在迎风楼多年,与外界鲜少有交集,丹汐实在想不出他还有其他什麽栖身之所。
“你好好想想,他还有哪里可去。”秦暮实在无法想像,这麽冷的天,流月却要露宿街头。
正当二人陷入沈思时,厢房的门被人一脚踢开了。
“咦,怎麽是你?”来人竟然是越川,看见秦暮与丹汐在一起,很是疑惑,“丹汐,我去你房里找你,却听他们说有人点你,我还想说看看是谁有这个胆量,敢跟我抢你。”
“越公子别这麽说,秦公子之是想找丹汐帮个忙,问我流月哥是否有来过。”丹汐赶忙解释道。
“秦暮,想了一整天,你还是决定要找他回来?”越川这麽说著,其实在心里他也悄悄的送了一口气。
“越川,你说的对,流月这些天来对我的感情,并非是在演戏。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麽不惜一次又一次的骗我,只为离开我。”
“秦公子,虽然我不清楚您和流月哥发生了什麽事,丹汐想说的是,流月哥对您的感情是他的真情实意,求您勿必要把他找回来。”
“我一定会的。”
“找人嘛,去拜托风岚出面,以林府的声望,在城里找什麽人一定是小事一桩。”
“你说的对,我们这就一起去找风岚。”
“哎哎哎,要去你自己去,可别拉上我,我好不容易闲下来上这儿看看小丹汐,都还没跟他说上几句话,你就想拉我走啊!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你……”秦暮一时语塞,他与流月的事,确实已经麻烦越川太多了。
“公子,您就同秦公子一块去吧,流月哥下落不明,丹汐心里也难受著。就算丹汐求您还不行吗?你下回来,丹汐一定好好服侍您。”
“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得先给我一个保证。”说著越川便把脸凑到丹汐唇边,骗的一个香吻,这才心满意足的随秦暮离开。
两人来到林府,向林风岚说明了来意。
“风岚,这次又要麻烦你了。”秦暮满脸歉意的说道。
“只是找人而已,这并不是什麽难事。”林风岚宽慰道,“我都吩咐下去了,只要人还在城里,不出一天,就能帮你找到。”
“若是……他出了城怎麽办。”秦暮有些後悔,当初为什麽没有拦住他。
“即便这样,那也能知道他是从那个方向出城的,他一个人,怕是也走不远的。”
於此同时,城中的茶楼戏院,凡是人多热闹的地方,便有林府的人拿著流月的画像,四处打探著流月的消息。
“哎,小夥子,我看你挺面熟的啊,好像在哪儿见过。”卖菜的大婶望著摊前的青年,有些疑惑的问,“哎,那画像,他们要找的人是你吧?”
“大婶您说笑了,像我这般的穷人怎麽会跟林府那样的富贵人家扯上关系呢,您是认错人了。”
“可我看著真像呐,也不知他们要找的人是谁,这麽劳师动众的。”大婶一边说著,手上却不停歇的包著挑选好的菜,“来,小夥子,拿好您要的菜,下次再来啊。”
“谢谢大婶。”
青年拎著菜篮,转身走入了巷中,脸上的却一改方才闲适的神情,转而一脸悲切。
“为什麽……为什麽在我说了那样的话之後,你还要来找我。”
流月心不在焉的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望著虽是徒有四壁,却是栖身之所的屋子,也只能收拾心情,四下收拾著。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流月心下一惊,险些将手中的物品跌落。
“谁呀?”流月有些迟疑,自己才刚来这里,又有谁会来找他。
“是我,我是给你送东西来的。”
“是良叔啊,我这就来。”流月送了口气,自己托房东带了些要用的东西。“麻烦您了,把东西给我吧,这是钱您收好。”
“以後啊,有什麽需要就跟大叔说,别客气。我该走了,老婆子还在家等我吃饭呢,要不,你也去我家吃?”
“不用麻烦了,我这刚买了些菜,自己做点儿便好。”
“那我就先回去了。”
“您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