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人越走越近,带队的从马上纵身而跃,衣角处天一教的银色水滴格外显眼。
“丐帮的第五代长老,汪啸风,你们可曾见过?”
众人皆摇头,有个别机灵的生意人,忙把自家的好东西拿出来进贡:
“这是咱们今年初春刚采的茶叶尖儿,拿来孝敬坛主的,不成敬意。”
其他人见了,也纷纷效仿,为首那人只捡了几样好的,其他都倒在地上,用脚碾碎了,嗤笑道:
“坛主日理万机,会看得上你们这些东西?别绕弯子打掩护,说,汪啸风去了何处?”
天一教在此地立足之前,这里一向是丐帮的地盘,不久前,天一教一鼓作气将丐帮老巢掀了个底朝天,丐帮弟子四处流散,个别长老不知所踪,分坛急于抓人邀功,认定西屏镇上的人必然知晓内情,是在帮着丐帮打掩护,因此恨得牙痒。
那首领一声令下,天一教众便伺机而动,捉了那些年轻力壮的,正准备用绳子捆好,带去分坛,说是等有了丐帮的消息,再来交换。
那些年轻人虽然没习过武,好歹有几分力气,反抗挣扎间被拳脚相加,地上霎时就溅了血。
不远处草丛间人影晃动,风吹过来,发出沙沙的声音。
有人觉得不寻常,便回头看了看,却什么也没有。
正在这时,一人从天而降,素白的衣袍被风鼓动,扬起飞舞,他的眉眼间没有情绪,无波无澜,如同一尊修罗,只惩戒有罪之人,再不懂情爱。
天一教众并不认得他,纷纷朝他看过去,原来是个和尚,刚想开口笑他几句,他衣袖一扫,无端生起一阵风,从他身上四散开来,力道之大,这些人登时个个倒地,有的呕血不止。
不过短短几月,他竟有四两拨千斤的气势。
带队的因功力较旁人深厚些,伤势最轻,还能开口说话,费力道:
“来者何人,你可知……”
和尚微微扯动嘴角,似笑非笑,那人心头一震,忽然感觉恐惧万分,竟不敢再言语。
素衣和尚倒是云淡风轻,从地上拾起遗落的剑,轻轻一挥,绳索被斩断,那十几个无辜的年轻人当即重获自由,却讷讷的,并不敢动。
和尚将剑架在领队肩上,轻轻往下一按,顿时血渗透衣裳,他温言道:
“从今往后,你若再找他们的麻烦,下场必如此剑。”
说着便急速将剑拔出,血涌如注,他微微一笑,两指夹了剑,众人还未见他发力,那剑已成两半,被扔在一边,成了废铁一堆。
和尚回头去望那领队的,他眼中有濒死的绝望和恐惧。
“过来。”
那领队的已慌张至极,愣在原地,和尚只得摇了摇头,朝着他的脸伸出手来。
大概觉得在劫难逃,领队的竟没有避开,或者是逃也来不及,和尚的身手太好,甚至根本看不清他是何时出手的。
然而,那清秀和尚却只是把手上不慎沾染到的血迹往那人身上擦了擦,仿佛十分厌恶似的,他不喜欢血腥味。
领队的从地府绕了一遭,好不容易上来了,还未回过神,那和尚只隐隐还剩衣袂纷飞,根本看不见人,前方依稀还有个庞然大物在等着他,看得人毛骨悚然。这地方他哪里还敢再留,吩咐众人迅速离开。
到了分坛,领队的去见坛主,说了今日所见所闻,坛主大惊,又一个个召了众人,见他们伤势不轻,想来是得罪了高手,训斥之后,摆好了笔墨纸砚,本想写一封信,由暗卫带给莲花生,告知这蹊跷可怖之事。
然而转念一想,这样一来,必要牵扯许多,首当其冲,就是他这个坛主治下不力,非但丐帮的问题没有解决,又招惹事端,引来高手却损兵折将,将来也是其他分坛的笑话,不如就此揭过,暂时不表,待捉到那胆大包天的和尚,罪变为功,再报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我也知道好久没更了,先写一段,周末出趟远门,下周补上~~
这周结束前也算是补上了!!!已经没脸了,醉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三伏天里;蝉鸣蛙叫不绝,一股股热气暗涌,就算到了半夜,也让人无心安睡。
有人站在西屏镇入口处;小河蜿蜒而过,两岸树木遮天蔽日;说起话来,也不怕隔墙有耳。
“你确定那人是个和尚;只二十出头的模样?”
“是,长得倒挺清俊;就是一出手……有些骇人。”望川宫云踪阁的探子都说骇人,可见真不是良善之辈了。
听的那人心里微微一震;却又故作镇定道:
“这件事你先不要同宫主提起;恐是天一教设的局,待我查清楚,再向宫主禀明情况。”
那暗探眉头一皱,已知这红衣上者是要抢他的功劳,但也只得应下来,朝他双手抱拳,刚要离去,谁知背后有人,剑从肺叶穿刺而过,瞬间胸前染红一片。
那人出手极快,他来不及说一句完整的话,只抬手指向宋颜,一双眼惊恐而绝望:
“你……”
宋颜后退一步,心下已有个大概,无辜做了替罪羊,他也无奈,但当务之急,还是保住性命要紧。
那人的武功路数十分奇怪,不像中原人,使剑虽然快狠准,但似乎知道宋颜比暗探难对付得多,从腰间抽出另一副东西,柔软如丝,因为至薄,所以极为锋利,可大晚上的,肉眼却又难以察觉。
风,脚下步履生风,但命悬一线。
堂堂望川宫红衣上者,被西域的无名小卒追了数十里路,身上伤痕遍布,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失血而亡。
他纵身一跃,借着轻功极好的优势,轻轻踏在古树冠上,竟还有力气去笑:
“来者何人,为了小和尚,要灭我口的,一定不是天一教。”
四下无声,他呼吸有些急促,也只能赌这一回,输了,便是一条命。
“兄台,出来罢,你派人在前头对我赶尽杀绝,自己在后头看,又有甚么意思?”
只见前面那人收了细软的利器,恭恭敬敬退到一边,过了许久,才从黑暗中走出另一个人来,宋颜仔细去看,那人的腿脚不大好,似乎曾经受过很重的伤,脸上蒙了一层黑巾,根本看不出样貌来。
那人哈哈大笑,然后对着宋颜的方向道:
“秦二公子,宋颜上者,阁下的每一个身份都能呼风唤雨,居然还会怕我取你性命么?”
宋颜伸开双手,缓缓落地,虽然一身狼狈,也不忘展开折扇,风度未失:
“我的命值甚么钱,阁下图谋的大事才要紧。”
“非我图谋,我只是与人办事。”
宋颜心下一惊,回想到前些日子江湖上传言,源自塞外的神秘组织,不觉手心发凉,饶是他身经百战,也觉得这回难逃一死了。最恐怖的是,他多年以来的秘密,竟被那人从容不迫一语道破,这个组织的力量,或许远非他所想象。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那人左腿明显受了伤,而且是陈年旧伤,一步一移地走过来,用剑指着宋颜,声音中有着森寒的笑意:
“你跟我讲条件?”
宋颜也受伤,可怖的新伤,如果现在除去衣裳,浑身上下密密麻麻都是刀口,不深,但是一滴滴血珠在往外渗,他的脚下已经汇了一滩血,唇色也开始发白。
他勉强笑了笑:
“不是讲条件,你到现在还不杀我,难道不是等着我这句话。”
那人又以右腿拖着左腿往前走了一步,阴阳怪气道:
“宋上者如此善解人意,难怪备受望川宫主宠信。”
宋颜伸手自封了几道大穴,凝神道:
“我可以帮你对付望川宫,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那人止不住笑起来,道:
“倒戈这么快,凌九重看来是养虎为患了。说,甚么条件?”
宋颜认真摇头:
“现在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凌九重已经许久不招新的娈宠,各分堂想往上送人,奈何送去的都纷纷被打回来。
堂主们的晋升之路平白被阻断,自然对凌九重床上的新宠恨得咬牙切齿,不知道是哪个狐狸精这样会勾人,听说自从那人出现,宫主连上者也不召见了。
望川宫并不是铜墙铁壁,也有星星点点消息透出去。比如,那人虽然绝色,却已然不是少年,宫主有时候会给他挑拣白发。或者,那人性格温润,待人有礼有节,唯独对着宫主,不快时便不理不睬,叫宫主一整天心绪不宁。
但堂主们都知道当不得真,谁没有几宗风流韵事,宫主认真游戏起来,众人也要配合演好这出五彩斑斓的戏。跟当年轰轰烈烈的白望川相比,这一个说不定更细水流长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天一教内;莲花生正与黄岐、万重光等人商议丐帮之事,分坛使者快马加鞭赶来,叶蓉通报之后,领着他往议事厅走。
到了厅内;莲花生负手而立,黄岐开口替他问道:
“丐帮的事如何了?”
那人即刻跪下;略迟疑片刻,对着莲花生的方向答:
“回禀尊上,只余汪啸风外逃了,其余都关押在西屛镇,等候尊上处置。”
莲花生这时候才慢慢转过身来;自与小和尚坦白身份后;他已经不再戴面具了,但从前是面具后头有个意气风发活生生的人;如今摘了面具,那个人似乎也跟着消失了。
他开口问道:
“让孙淼看好了,丐帮弟子少一个唯他是问。回去告诉他,再过十日,将前些日子落在我们手中的少林、武当那些老顽固一并送去西屏镇,放出消息,要将他们一道解决了。”
那人听了,忙点头称是,叶蓉将他送走,黄岐才开口:
“尊上,这消息放出去,恐怕……”
“那帮仁义之士不会坐视不理,望川宫大概也会插手,最重要的是,那个源自塞外的神秘组织,是时候一探虚实了。”
黄岐抬头去看莲花生,他眼里没甚么情绪,只淡淡道:
“我要闭关三个月,教中事务,你们多上些心。”
黄岐与万重光忙应了下来,劝慰道:
“尊上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