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夏曛拍桌而起,怒道:“不是年前老子就不嫁!”莫远予知道他担心什么,可是这个理由万万不能和莫晓说,最后只得和莫晓说:“哥,就年前吧。”莫晓狐疑的看着他,“为什么一定要年前?”
谁也不说话。
喧夏曛说不出口。莫远予不能说。
最后,阿洛支着头,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因为年后我不一定还在。”莫晓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问了句,“你要去哪?”莫远予拽了下莫晓的袖子,莫晓还在奇怪,却听见阿洛清冷的声音,“阴曹地府。”莫晓有些尴尬,阿洛倒是不在意的样子,“我身体不好,可能撑不到过年了。”
“那,那年前办吧。正好……”冲喜两个字,莫晓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年前也是有好日子的。”
“东家和司徒阁主出门,家里没有主事的,这婚事还有劳莫爷多费心了。”
“阿洛何必说的这么客气,我和东家本就是一家人,再说又是我弟弟成亲,莫某自当尽力。”
“嗯,那日子就请莫爷选吧。”
莫晓拿过桌上的黄历,仔细的翻看着,不经意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人。入眼的是阿洛异常苍白的脸色,半眯着眼睛好像随时能睡过去一样,莫晓对阿洛身后的啸天说:“送你们爷回去吧。”啸天笑着在阿洛耳旁说了一句,阿洛强睁开眼睛,对着啸天伸出胳膊,啸天抱起阿洛,又对三人说:“先走一步。”
二人走后,莫晓问喧夏曛,“他一直这样?”喧夏曛冷笑着,阴阳怪气的说:“我们阿洛原来可是生龙活虎的一个人,也不知道是被哪个没良心的害了!”
莫远予在心里叹气,这一切可都要从三个月前说起了。
他记得,那天他在家里算账,然后听到管家说阿洛和莫晓倒在家门口。他跑出去的时候,阿洛正颤抖的爬起来,莫远予真的不想爬这个词来形容,可他从来没见过阿洛这么狼狈的样子,连白发都变得污秽不堪。来不及细想,赶忙过去扶,却被阿洛躲开,那双血色的眸子映着的是不容侵犯的狠厉。莫远予一愣,为什么阿洛要拒绝他的搀扶?阿洛发生了什么,竟然连关心和同情都分不清了?
“带他回去。”阿洛的声音,小的让人听不真切。莫远予蹲在地上,“你呢?”直觉上,阿洛要离开他们了。他以为阿洛会嘲讽的笑,然后什么也不解释的离开,可是阿洛很平静,那张脸就好像一张面具一样,没有一点感情。“他中了无情,这蛊很特别,是要以命换命的,不是他杀了我就是我用自己的命救他的命。”说完,阿洛扶着马站了起来,“我走了小远,好好照顾你哥。”莫远予看着阿洛费力的爬上马背,趴在马上没有一丝力气。
无情并不是无解,中蛊的人在三个时辰之内如果没有杀死心爱的人便会被蛊咬断心脉,除非有人愿意把蛊度到自己身上,但是这人必须有极高的内功修为,否则不仅救不了人还会一并丧命。可是,便是救回了中蛊人的命却也换不回那人心中的情爱,他不会再记得曾经挚爱的人,也不会再有喜怒哀乐。
阿洛把蛊引到自己身上,毁了一身的武功,经脉受损,回了天宝之后就一病不起,清醒的时候甚少,生命在一点点被蚕食。而莫晓醒了之后,果真什么都记得就是单单不记得阿洛这个人,而且性子也和以前大为不同,不过倒是与传说中的至尊莫爷越来越像了。
莫远予一直没见到罪魁祸首越暹来收拾残局,后来听结海楼的人说越暹忙着找喧夜华没心思管阿洛和莫晓的死活,气的他坐在家里诅咒越暹这辈子也找不到喧夜华的踪迹!
阿洛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自己死于莫晓之手,莫晓清醒之后必会生不如死,若是这般……起码自己死了,莫晓不会难过,会好好活着。马背上的阿洛,扯了扯嘴角,莫晓一辈子都爱不上别人,这辈子,都只会爱着阿洛。
第二天,莫晓派人通知阿洛,日子定在了二十八,原本决定在结海楼举行大婚,但考虑到阿洛的身体便决定还是在金陵行礼。阿洛听了,点头同意。
“我有一座空房子,就给夏曛做嫁妆吧。啸天,你去收拾收拾。”
“是。”
这时,翎羽走了进来,“洛爷,有个自称是小七的人要见你。”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回应,翎羽抬头看去,却是不知什么时候阿洛已经睡着了。
宁夜紫一点也不见外,不等人通传就破门而入,“阿洛,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怎么还在睡!”翎羽不悦的看着他,“这位七爷,我管你和我们爷是什么关系,但是他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好,请你不要打扰他休息!”宁夜紫狐疑的看着翎羽,然后一本正经的问:“你说是我好看还是阿洛他好看?”翎羽一愣,抽抽嘴角,“抱歉,敝人觉得敝人长的比你们都好看。”宁夜紫不在意的坐了下来,“那我安静的等他醒,好不好?”
“那你慢慢等,我先出去了。”
翎羽出门后,宁夜紫改坐到阿洛的床边,低声说:“若这世上没有阿洛,还要我宁夜紫干什么呢?”耳旁响起低低的笑声,宁夜紫不高兴的说:“为什么装睡?不想看见我吗?”阿洛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宁夜紫能感受到阿洛的手冰凉无力,可是他看阿洛的神情却是难得的温柔。
“小七,你看见什么了?”
宁夜紫咬着唇,“我什么也没看见。”
阿洛却要难为他,“你若不是看见什么,怎么会来为我送行,小七,你说我会高兴看见你吗?”宁夜紫站起来,气的脸颊绯红,“你的意思我是阎王派来勾你魂的吗?!我才不是来看你,我是来看三楼主嫁人的!”
“恩,你记住,你是来看夏曛成亲的,看完了就走。”
“阿洛!”
宁夜紫难得会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可阿洛却浑然看不见一般,“行了,你走吧,学学楼主,别出现在我面前。”宁夜紫愤然离去,阿洛又闭上了眼睛。
死了就是死了,他不需要任何人为他送行。
又过了五天。莫府。
莫晓坐在院子里听莫远予讲书里的传奇,从神女鄂绿华讲到那妖狐任氏,莫远予讲的兴致勃勃,可是听的人却一点也提不起精神。突然,莫晓突然问了句:“天宝如何?”
莫远予先是一愣,然后不在自然的说:“阿洛一直病着,天宝一直是翎羽和啸天再打理。”说完抬头打量莫晓的脸色,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又继续说:“阿洛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我听夏曛说一天也只有那么一会儿是清醒的。”
“天生的吗?”
“当然不是,阿洛是为了救他喜欢的人才这样的。”
“那他喜欢的人呢?”
莫远予苦笑,“死了。”
“那倒是可惜了,要是他能早知道救了也是死,就省的把自己弄成这样。”
这话,真是他哥哥说的?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哥哥?莫远予站起来,愤恨的说:“对!早知道救了还不如不救,我们谁也不会让他这么作践自己!”莫晓看小弟这么激动,好笑的说:“你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不是不熟吗?”
“以前不熟,现在熟了!”莫远予气的转身回房,惹得莫晓一阵莫名。
晚上,阿洛靠坐在床上看书,只穿了里衣,窗未关,风吹了进来,发丝微晃,许是感到了些微的凉意,不由又向上拉了拉被子。莫晓觉得,阿洛比昨天看起来还有瘦,还要苍白。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竟然每晚都站在他窗前,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消瘦。莫晓觉得自己有病,这么看能看出什么,看着他生病一点点流逝能证明什么呢?心里这样难过,想走过去,可他为什么会难过?为什么会想走过去?
阿洛先下已经没有半点武功,所以他对莫晓每晚都来的事全然不知。
阿洛睡熟之后,莫晓走了进来,手指缠绕着阿洛的发丝,眼里尽是迷惑,明明是一个陌生人,可他看着了却觉得欢喜的紧,这是不是就叫一见钟情?
“莫晓,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阿洛眯着眼,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莫晓听不清,低下头想听的清楚些,阿洛却误以为莫晓要来亲他,翻了个身,不怎么高兴的说:“只准亲啊,我很累。”这句话,莫晓听的真切,脑子还没想为什么阿洛会和他说这样一句话,身体却先做了反应,吻上了阿洛的唇角。
阿洛笑了,莫晓却遭雷击一般远离了床铺。
为什么自己会去亲吻一个男人?为什么这种感觉这样熟悉?
隔天,阿洛早上醒的很早,精神也不错,啸天来给他送早饭的时候看见阿洛在院子里慢慢的走。“洛爷,你……”阿洛对他淡然一笑,“今天觉得精神不错,便出来走走。”啸天将早饭放到石桌上,“精神好是好事,但是也要好好吃饭。”
啸天发现,阿洛今天很高兴,因为阿洛的唇角一直是扬着的。
“洛爷,有什么好事吗?
”
“嗯,我做了一个美梦。”一个永远都不能实现的梦。
莫晓告诉自己,以后不再去了,可是到了晚上却好像梦游一般,鬼使神差的又到了阿洛的窗前,今晚阿洛睡的很早,莫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阿洛的身体状况又变糟了。蹑手蹑脚的翻窗而进,阿洛的脸色又苍白了些,整个人看上去好像要这样凭空消失一般,这个念头在莫晓心里一闪而过,留下的是莫名的痛楚。
“阿洛。”
这个称呼,这样的熟悉,习惯一般融进了骨血。不确定他还活着,不确定他安稳的睡着,便怎么也无法入睡,可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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