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被子里的人咕噜一下滚到地上,连头也不敢抬就伏在地上,口中喃喃着:“我什么也不知道……”
见翠缕吓成这样,秦夕叶也没了取笑的心情,赶忙把人扶起来,果然,小脸都吓白了,眼圈红红的叫人心疼极了,赶忙道:“好妹妹,我错了,再不敢吓你了。”
见是就未归来的小姐终于回来了,一时高兴竟也忘了责怪,一把扑上去叫秦夕叶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似还不放心,抬起头又将秦夕叶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没事的,虽遇上了几个等徒浪子,但好在我遇见了白天的公子。”将翠缕弄得她发痒的手握在手中,秦夕叶便迫不及待地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真的么!”本还为那“一两个等徒浪子”的事担心,却又被这事生生压下去了,便接着道:“那么小姐就要与那位公子成亲了哦,太好了,小姐你总算想通了……”
翠缕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秦夕叶的一甩手给打断了。
“小姐?”
“翠缕,你应该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那人,如今不过是权益之计,若是我真如你所说‘想通了’,那么我就会乖乖听爹的话入宫,去过那生不如死的日子。这话我今天只说这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要提起。”一番字正腔圆之后,怨气也发泄的差不多了,一整日奔波也着实乏了,草草打理一番便就寝了。
可辗转半日,仍无睡意,闭上眼便是“那人”的影子,直到口中默默念着:“雨南,雨南……”方安了心,渐渐睡着了。
这边,若逸虽没了那常日的和田玉佩,但人总耐不得奔波劳累,渐渐的,闭目养神也就把睡意引来了,发出略显绵长的睡息。而睡在桌子上的陆清冱则相反,因平常四处行走江湖,性子随意惯了,纵使睡在桌子上也未尝有不妥之处,中途虽半醒一次,倒也还迷迷糊糊,看四周漆黑,也就继续睡了。窗外之人虽有急功近利之心,但仍是心有余力不足,天知道那该死的崎苍会不会再来,或者他也在附近,总之是不能动手,只好选一处避风的角落凑合一夜。
只是,不知何时开始若逸手中握着的流苏剑竟笼了一层清辉,一直透出了藏青的粗布,若是有人看见必然会惊叫失常,可偏偏在这深夜之中,众人皆寐之际,倒是有心选好了时机。
只见那渐渐笼逸的清辉似那深山中的溪涧般,缓缓流到床边的地下,倒也不散开,反而像流沙般堆砌在一起,直至一个七、八尺高的轮廓形成,才停下。而后又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一团清辉渐渐揉捏成一个人形,只是这变化极快,让人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感叹。
这是一个面容冷峻的白衣男子,略显冷清的银辉更添此感,只见他渐渐睁开紧闭的双眼,不知是不是因为清辉的缘故,他的眸色竟是那银辉的色泽,而那双奇特的眼,此刻所望的正是已然熟睡的若逸,只是对若逸有一种敬畏,不敢靠近分毫,反倒单膝跪下,口中默念着什么叫人听不懂的话,只有最后略带歉意的一句“冒犯了。”方方听清。随即额上浮出金色的咒文凝成的箍环,就在从模糊变得清晰的一刹,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反弹回到他的身上,将他撞倒在地上,脸色也因此变得个更加苍白。
他慢慢将身子撑了起来,看向毫无被惊扰之意的若逸,似乎明白了什么,有隐去了身形又化作先前的流水回溯至剑中。
这一无声的小插曲,似乎预示着若逸此行或许说此生的不同寻常。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刚过五更,天才微微发亮,可就借着微弱的晨光,滦县的早市也渐渐摆了起来,王家的老丈人便挑着热乎乎的豆浆油条在街边吆喝着,那些个巡视一夜的衙差便不约而同地聚在小摊上,一是为填饱肚子,二是为打探些情报,好听点说是关注民生,顺应民意,为县老爷“采风”来了,似是大有那复古之风。实际上不过是张家长李家短地说说闲话,那些个婆子妇人既得了个“长舌妇”的名头,自然也就无所顾忌了,而这些个自以为是的“大老爷们”实在是不愿与那妇人相提并论,遍寻了个名头“说三道四”,倒也成了这滦县的一景。
只是今个,来的似乎晚了些,早就有人占了以往的坐,只好随意拣了个座坐下。
“王头儿,照旧的上,快点儿啊。”
“哎,您先坐着,我这就来了啊。”虽说年过六旬,张头的身子倒也健壮。
“来来来,坐吧,都冻了一夜了,虽说是立春了,可还是冷得紧,回去得叫阿常再添置点衣物。”带头的是那衙门里的贾捕头。
“呃,您先坐,您先。”还是初出茅庐的小子,对贾捕头尚有些敬畏,不敢先行入座。
“别和我客气,都是粗人,管那什劳子的繁文缛节,和爷爷有什么关系,来来,快坐下。”见着那小子扭扭捏捏的样,贾捕头实在不畅快便随口训了两句。
“哎,来了”那小子本也不是个酸腐人,只是上府里前老娘千叮咛万嘱咐的,反倒叫他失了本性,如今见着做头的如此豪放,倒也就立马放开了。
“大人…”
“诶,叫什么大人,叫大哥。”猛灌了口豆浆,暖意顺着喉咙一直流到全身。
“是,大哥。”
“这才是好兄弟,咱们能一起当差就是缘分,哪里来的身份差别,一口一个大人,当真坏了感情。”
“是,大哥。”端起大瓷碗,也来上一口,果然通身的畅快,不禁大大叹了口气,舒坦极了,可不一会又放下了碗,一脸疑虑地看向贾捕头。
“大哥,昨晚上那个女子……”支支吾吾方要说出口,便见着贾捕头一脸惊吓,赶忙捂住他的嘴。
“嘘嘘……这事你知我知,千万别让别人知道了。”“呜呜”地点了头,贾头才把手拿开,喝一口压压惊。
“那么是真的了。”
“那还能有假,来,过来点。”说着便示意小子附耳过来,说起了悄悄话。
“不过这事你可别到处说啊。”
“为什么?”
“有钱人家的秘密,不知道比知道好,如今你知道了,也得当做不知道。”
“是,小弟知道了。”
“还有,你不知道,这小姐是要嫁到皇亲贵戚那的,我们可千万别坏了人家名声啊。”
“那她还跑出来,和……”
“哎,这位小哥的话未免太过分了啊。”两人聊得正欢,突然从后面冒出这么一句,叫两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邻桌的客人,相貌十分俊朗,但那身短打的打扮似是个江湖客。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陆清冱,许是昨夜喝得太多,反而催了眠,睡得极安稳,一早便醒了,原是没什么的,只不过一抬头看见那桌上烧只剩一小节的蜡烛,再看看自己眼前的茶杯,还匀着半杯,模模糊糊想起昨夜与若逸谈及秦夕叶的事,然后呢?然后,自己好像就睡着了,所以?所以被若逸仍在桌子上了,细细思忖了半刻,总算理清了思绪。
只是,低头闻了闻自己衣服上的酒味,也着实有些受不了,招呼了小二打了几桶水准备沐浴一番,省的若逸起来不待见他。
“哗哗”的水声把若逸给慢慢叫醒了,眼睛仍迷迷糊糊的,朝那桌上一瞥,竟没了人影,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不知是什么滋味,望着那桌上仍未收拾的茶盏,心思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终于等把身上的酒味冲掉了,陆清冱才发现还有个问题,今天要去拜访秦家的话总不能就昨天那身短装吧?太不庄重了,别还没进门就被轰出来了,于是就只穿了件白色的内衫就从屏风后走出来。一出来就看见若逸对着桌子发呆,跑到他身前晃了晃手,才把若逸给叫回神来。
“……你怎么这副打扮。”竟发呆到要人叫起来,不觉有些尴尬,半时无语,又见着陆清冱这样打扮,更加不知所措,索性把脸瞥向一边,暗想道:明明是睡在桌子上的,怎么这身打扮,那不成昨晚他自己爬上床睡了,自己竟一点都没察觉,怎么会呢
这边若逸对自己的警觉性怀疑不已,那边陆清冱看着若逸这幅摸样实在奇怪,又想起昨晚自己被扔在桌子上,便先行发了难:“怎么昨晚把我扔在桌子上了?”
“你睡着了。”听到这么一问,似乎有些奇怪。
“就这么让我在桌子上趴了一夜,我的手都麻了,”本想责难一番,结果却被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颇有些孩子气的不服。
“是么?”听到这么一问,心里总算放下了,准备起身梳洗一番出门了。
眼看着若逸准备出门,陆清冱也随意套了件看起来庄重些的外衫,也跟着出去了。
“哎,等等我。”眼看叫不住,索性就上前拉住了若逸,却被随意地甩来,知道自己又犯了忌讳,陆清冱赶忙抱歉,又想起昨晚的事,语气更加不好意思了。
“对不起,还有昨晚要你白等了,我也没想到居然会和那么醉,平时我……”
“好了,不必多说了,算是扯平了。”若逸终于停下了脚步,语气十分柔和,打断了陆清冱有些手足无措的解释。
“啊?”
“把你扔在桌子上。”
“哦。”显然已经把这事忘了,陆清冱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们找个地方吧。”
“做什么?”
“昨晚的话还未说完。”
街上还早,集市还未摆开,能落脚的地方不多,看着眼前的老人正在收拾摊子,若逸便上前询问,可有落脚之处,眼见是一位俊朗的年轻人,虽是衣着不俗,但丝毫无傲慢之气,反而十分谦和,老人家笑得眯起了,眼角的皱纹都皱在了一起,赶忙招呼两人坐下。
“实在没想到。”跟在身后的陆清冱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
“你会挑在这里。”
“大隐隐于市,这里视野开阔,若有人偷听也定能发现。”一番解释后,